“公主,沈良媛。”云峥抱拳执礼。
荣安道:“世子不必客气。”
镇北侯府在叠雾山没有别苑,荣安原来是跟云颖初说好,让云颖初跟她一起住,没想到云峥也来了。
“世子今晚就住在……”荣安发起愁来。
皇帝把韩美人留在宫里,其余嫔妃皆跟随皇后来了行宫,行宫里住得满满当当。
若是让云峥去静王宫中借住……想想静王都不会答应。
“不必了,”云峥淡淡道,“颖初既已平安到达叠雾山,我这就回京城去。”
云峥此行并非是来叠雾山避暑,只是担心云颖初的安危,送她来行宫。
“连夜就走?”沈雨燃也有些诧异。
云颖初见状,忙解释道:“大哥他奔波惯了,公主和沈姐姐不必担心。”
担心自是不担心,不过人都来了,又叫回去,总归是不合情理。
荣安道:“世子既然都已经到了叠雾山,索性玩两日再走,除了行宫,还有那么多别院,随便找家借住就好了。”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抚掌道:“平远侯府吧,昨儿他们刚到。他们家别院很宽敞,离行宫又近,住在那边最是妥当了。”
傅温书也到了么?
云颖初想了想,劝道,“你一个人回京城也是无趣,有你在,我们才敢到处游玩。”
那倒是。
云峥武功高强,若有他在,更不用怕静王了。
不过沈雨燃跟云峥毫无交情,不好贸然出言相劝。
她若劝人留下,恐怕会引起误会。
“大哥,留下来玩吧。”
云峥恃才傲物,待人接物都疏离淡漠,唯独对云侯和云颖初很不一般。
毕竟,他一袭武艺都是得云侯亲传,如今又过继为子,承继镇北侯府的衣钵,对云颖初这个妹妹极为珍视。
想着沈雨燃和荣安在大街上遭人行刺过,云颖初跟着她们俩,指不定也会遇到危险,终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块儿去平远侯府吧。”
荣安拿了主意,沈雨燃和云颖初想不出来更好的,云峥也是无所谓的态度,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往平远侯府的别苑去了。
这么晚了,一大堆人冲去平远侯府,送人过去留宿,这种疯狂的念头,也是傅温书跟萧家兄妹俩格外亲厚,才能做出来了。
行宫的外围有重兵把守,出了关口,再往前行一些,便是平远侯府的别苑。
四个人呼呼啦啦到了侯府别苑门前,当然惊动了侯夫人,她领着穆亦瑶和傅温书一起迎出来。
荣安跟侯夫人寒暄几句,拼命朝傅温书使眼色,傅温书便请穆亦瑶带母亲回房歇着,自己领着他们往府里去。
不同于皇家行宫的恢弘大气,侯府的别苑修建得清雅婉约,没有金堆玉砌的华饰,入目皆是青砖黛瓦、曲桥烟柳。
不多时,傅温书领着他们到了一处横跨在溪水上的敞厅。
这条小溪并非穿过行宫那条天然溪流,而是挖渠引流过来,因此水势缓和,能看得见鱼群悠然游动。
荣安引见道:“傅大人,这位是镇北侯府的世子云峥,这是世子的妹妹,云颖初。”
“世子,云小姐。”
镇北侯府的威名傅温书当然听过,当下同两人都见过礼。
云家兄妹久在北疆,倒是没听说过傅温书。
沈雨燃道:“傅大人博古通今,断案如神,没做官时已帮着衙门破了许多奇案。”
被她如此夸赞,傅温书有些不好意思。
“良媛谬赞了,臣只是从旁协助而已。”
说到这里,沈雨燃想起了什么,望向傅温书,“傅大人,你如今在何处任职?”
傅温书道:“魏县县令。”
“魏县?那你不是要离京了么?”
对上沈雨燃关切的目光,傅温书温和道:“是,等着手头的案子结束,便要赴任。”
“不打紧的,傅大人如此高才,别说刑部了,父皇不会让他一直做县令,指不定明年就回京了。”
依着朝中惯例,科考结束后,只有状元、榜眼、探花和头甲前几名能留在翰林院,其余进士都要外放。
以平远侯的能力,傅温书要留在京城不难,只是他压根没兴趣进翰林院。
“云世子和云姑娘都是跟臣初次见面,你和良媛如此谬赞,令臣世子汗颜。”
荣安笑了起来,“我们才不是谬赞,刑部那些积年没破的案子,若不是有你在,怕是永远都破不了了。”
听到这里,云峥倒是来了兴致,问起傅温书手头的奇案。
傅温书挑了几桩已经破获的讲起来,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
“二弟。”穆亦瑶从院子外进来,见院子里这么一派其乐融融,近前笑道,“说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傅温书见她过来,喊了声:“嫂子。”
“穆姐姐,我们正在听傅大人讲手头的案子呢,可有意思了,你也坐下听吧。”
穆亦瑶坐到了荣安和沈雨燃的中间。
“母亲安置了吗?”傅温书问。
“已经歇下了。”
“嫂子辛苦了。”
父兄常年在外,孝敬婆母和操持家事都落在穆亦瑶的身上。
傅温书纵有心帮忙,因着两人从前的旧事,又不得不疏远。
“傅大人,我猜这凶手是死者的相公,对吗?”云颖初忽然道。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原来你呆呆愣愣的,一直在想案子呢。”荣安打趣道。
云颖初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么喜欢破案,不如拜傅大人为师吧。”y
“公主别瞎说了。”
穆亦瑶见他们兴致甚高,命仆人在溪边生火摆酒。
仓促间备的东西不多,一大盘烤羊肉,一大盘烤鱼片,其余便是菜蔬瓜果。
深夜里烤肉的香气着实诱人,沈雨燃亦忍不住吃了许多。
头顶是浩瀚苍穹和满天星辰,身旁是溪水流淌,火光映照在众人脸上,如此畅快惬意之时,自然少不了酒。
呈上来的是梅子酒,闻着很香,沈雨燃浅啜了一口,觉得酸酸甜甜的,乘兴喝了一杯,然而喝下去没多时,便觉得晕晕乎乎的。
“这酒……”
穆亦瑶道:“这梅子酒是别院仆人自酿的,埋了许多年,这才挖出来,后劲极大。”
酒劲儿上来的极快,沈雨燃忽而头重脚轻起来,大感不妙。
“的确是醉了,我得回去了。”
说着,她站起身想往外走,可惜才走两步,身子就晃动起来。
傅温书眼疾手快,霍然起身从后扶住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