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着萧明彻倒打一耙,沈雨燃下定决心,逼着长安搬了个美人榻放在窗边,自己铺了被子和枕头。
之前萧明彻一直昏迷,睡在一个榻上是为了方便照顾,如今他既醒了,又满脑子坏水,隔得越远越好。
萧明彻自知理亏,接下来几日倒是相安无事,长安也不再有事没事催着沈雨燃去帮忙,反而尽心尽力地让她住得舒服些。
知道她素日无事,便抱了一堆话本子放在桌上。
院里的海棠全凋谢了,屋里的花瓶却每日都插着新鲜的花儿。
还有美人榻临的那扇窗户,原本挂着竹帘,也被换成了天蚕冰丝的纱帘。
萧明彻白天里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过,他似乎有许多事要做,每日都跟长安窃窃私语,只在睡前戏弄沈雨燃几句。
只要不是动手动脚,沈雨燃应付得了。
沈雨燃在别院里过着如水般的清静日子的时候,荣国公府却是暗潮涌动。
徐宛宁用过早膳,便去姚氏的正院请安。
正院里的仆婢低着头,个个神情肃凝。
徐宛宁匆忙进屋,见姚氏蹙眉坐在桌前,跟前的早膳一勺也不曾动过。她给旁边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关上门出去了。
“娘,崔妈妈和玉燕还没找到吗?”
姚氏摇了摇头。
“别太担心了,最近京城里不太平,连太子都遇刺了,她们俩可能是出府的时候遭遇意外了。”
“没这么简单,”姚氏面露焦虑,冷声道,“她们俩前后差一天出府,几乎同时失踪,这绝不是什么意外。”
崔妈妈和玉燕都是荣国公府的家生子,世代都在荣国公府做事,靠着公府的恩惠,也在京城里置了房子。
所以有时间她们就会出府回家一趟,跟家里人团聚。
徐宛宁心里也有些着急。
“而且,我派人去秦家打探过了。”
“秦家?这事跟秦家有关系吗?”
“你忘了,崔妈妈和玉燕都跟秦怀音打过交道。”
徐宛宁的心突突跳了起来,“那……秦家的人怎么说?”
“秦家的人说,秦怀音去了皇庄上打理东宫的一些庶务,许久没跟他们联络了。”
“既是去了皇庄,应该不便联络。”
姚氏没有回答,只是不停摇头。她久经风霜,此刻亦有些焦虑。
“娘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有人不愿意把徐敬的死当做事情的结束,还在继续挖西山桃林的事。而且……”
“而且什么?”
“不止西山桃林,玉燕没插手过西山桃林的事,抓了她,一定是为了查畅心园的事。”
“可畅心园什么事都没发生啊?就算是沈雨燃自己,恐怕也不知道,怎么查?”
姚氏目光幽深,沉着脸道:“畅心园的安排,秦怀音是知道的。”
秦怀音这条线可以把崔婆子和玉燕串起来。
“沈雨燃她只是个孤女,父母早亡,家族也是个破落户,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事?”
“她做不了,有人做得了。”
“谁?”徐宛宁下意识道,目光跟姚氏对接的刹那,她难以置信地摇头,“不,不会的,不会是殿下!殿下他一向善待荣国公府。”
姚氏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的,那是从前,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一切就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我问过殿下的,他说他心意不变,一定会娶我的。”
“宁宁,你要认清现实,西山桃林里,那么多疯狗扑向沈雨燃,是太子突然出现救了她。”
“那是巧合?”
姚氏摇头,笃定道:“那绝不是巧合,徐敬的安排天衣无缝,只要沈雨燃一死,没人能查出蛛丝马迹,是太子出现,不仅护住了她,还拿到了所有的人证物证。”
徐宛宁霎时泪眼婆娑:“那该怎么办?也许,也许崔妈妈和玉燕不会招的。”
姚氏看她一眼,见她还是一派天真,叹道:“她们一定会招的。”
如果是落到了太子手中,有的是手段让她们招。
“娘,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听说这次太子伤得很重,还中了毒,若他死了,此事就了结了。”
死了?
徐宛宁想起萧明彻,讶异地张大嘴,正想反驳姚氏,可一转念,若萧明彻当真还为了沈雨燃追查这些事,那她不就是跟徐敬一样的下场吗?
若真如此,萧明彻还是死了的好。
“可万一,他死不了呢?”徐宛宁小心地问。
姚氏目光幽深,她拍了拍徐宛宁的手背,“娘再琢磨琢磨,再想想办法。”
皇宫,养心殿。
梁王萧明宜和静王萧明承站在皇帝的书桌前,皇帝锐利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逡巡,一言不发。
本朝开国已有百余年,皇权稳固,皇帝并不需要用联姻的方式来笼络朝臣,因此后宫嫔妃大多是选秀出来的绝色女子,个个国色天香、貌若天仙,名花倾国两相欢。
皇帝是个博爱之人,后宫尤甚花团锦簇,是以皇子皇女们,个个俊美无俦。
梁王和静王是他最不喜欢的孩子,外貌依旧无可挑剔。
梁王肖似皇帝多一些,生得宇颜英振,静王肖似母亲温贵妃多一些,容貌俊逸秀美。
殿内静默许久过后,静王道:“不知父皇召儿臣兄弟两个前来,究竟有何旨意?”
“朕的旨意,你们猜不出?”
梁王依旧沉默,头埋得很低,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倒是静王面不改色,还挂着一抹微笑:“儿臣不敢擅自揣测圣意,请父皇明言。”
这个萧明承自幼便狂放不羁,时常出言顶撞。
皇帝眯起眼睛盯着他,他依旧面不改色。://y
对视片刻,皇帝冷声道:“太子遇刺的事,你们有什么想法?”
“儿臣自然为太子殿下的健康担心。”
“只是担心?”皇帝冷笑。
静王道:“自从太子殿下遇刺,儿臣几番去东宫探病,都叫东宫的侍卫拦住,连门不让进,儿臣无奈,只得在家为太子祈福。”
话音一落,梁王道:“儿臣也派人往东宫送了人参灵芝,东宫的人没收。”
“父皇,太子殿下究竟情况如何?”静王不动声色,望向皇帝,似漫不经心,“锦衣卫查了这么久?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行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