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那颜阿卡丹已来不及愤怒,乞颜部的兵锋已经逼到了眼前。
望着前方如狼似虎的乞颜士兵,那一双双嗜血渴望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仿佛要活活吃了自己,那颜阿卡丹近乎崩溃。
他一把脱下身上名贵的维基亚黑色皮裘,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甩到了身边的乌尼格身上。
那颜阿卡丹迅速调转马头,扔下陷入乱战之中的士兵和将领,头也不回的向着城镇内逃去。
阿狮兰望着露出穿着明黄色的绸缎长袍的那颜阿卡丹,大喝道:
“穿黄色长袍是阿卡丹,擒者大功,生死不论!”
那颜阿卡丹闻声狠狠抽了战马几鞭子,跑的越发快了。
一头雄狮带领着一群绵羊,能打败一头绵羊带领的一群雄狮。
很不幸,那颜阿卡丹就是这么一只在战争面前色厉内荏的绵羊。
他平常披着鬃毛伪装成狮子,可到了关键时刻,那颜阿卡丹就暴露出本性,放弃指挥,转身逃命,丝毫不顾手下士兵的生命。
那颜阿卡丹这一逃,他身边的那颜亲卫和举着家族野猪旗帜的护旗官立即随着主人,脱离战场。
那颜的旗帜撤离战场,立即形成了对泊胡拉班守军灾难性的连锁反应。守将无心继续抵抗,高呼着保护那颜的口号,率领身边近卫,朝着阿卡丹逃跑方向迅速撤离。
在将领和领主纷纷逃跑的情况下,仅凭基层军官的各自为战,泊胡拉班守城士兵的反击如烈日阳光下的冰雪,部队被乞颜部穿插、切割,在城头箭矢打击和乞颜士兵双重围攻下,勇敢者死伤殆尽,软弱者跪地投降。
波尔查和他的马贼骑兵也被阿狮兰解救出来,一伙人迅速将城门打开。
城门处,陶克陶、牙什率领着乞颜骑兵等待已久。
城门的陷落正对他们来说就是进攻的号角,泊胡拉班最后一道防线已被洞穿,就像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扯下了最后一丝防线,手持骑枪和马刀的乞颜骑兵怒吼着向城门内的守军发起了冲锋。
陶克陶一马当先冲入城镇中,他胯下的战马乃是库吉特战马与维基亚军马的混血,性格无比暴躁,面对守军直接人立而起,碗大的马蹄向前踢踏,将两名守军直接踏在蹄下,守军胸骨尽碎,口吐鲜血不止。
陶克陶手持骑枪,人借马势,对着守军队长一记反手斜下刺,刁钻的角度让守军队长根本无从抵挡,枪尖从盾牌和弯刀的缝隙直插入腹中,透过腹腔将他活活插在地上。
人在剧烈疼痛的时候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守军队长痛苦张着大嘴,面目狰狞,但毫无声音传出。
牙什张狂大笑,挥舞着马刀撞进了人群,马刀上下飞舞带出层层血浪。
两位将领身后的乞颜骑兵如洪流一般冲刷而过,刚刚汇聚在一起的守军在乞颜部骑兵的攻击浪潮下,没翻出丝毫浪花就泯灭在乞颜部战争的海洋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在乞颜部骑枪和弯刀屠戮下,泊胡拉班守城士兵的士气完全崩溃,被包围的守城士兵跪地投降,不再反抗。
位于远处未被包围的守城士兵,急忙扔下武器,脱下头盔和皮甲,借着熟悉地形和道路,钻进了房屋、小巷,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次失败的伏击加上一次错误的指挥,将泊胡拉班守军的优势葬送一空,也将这座城镇的统治权拱手相让。
当乞颜大军冲进城镇,开始驱赶守军,占领重要建筑的时候,波尔查缓步走了出来。
被陶克陶插在地上的泊胡拉班守军队长还在骑枪上苟延残喘,痛苦的不能自持,有气无力的惨叫一声低过一声。
看着几个小时前还在嘲笑自己的守军队长,此时如同被穿在竹签上的蛤蟆一样无助,波尔查的内心也无比复杂,心里既有些爽快,又有一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波尔查抽出马刀,按着守军队长的头颅。
守军队长看着眼前这位一直被同僚轻视,侮辱的称他为马贼头领的男人,此时竟愿意好心的解脱自己,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夕阳混合着临死的笑容,有些唯美,有些粲然,可波尔查并没有高雅的艺术品位,他只会重重的用马刀将队长的脖子割断,给了他一个痛快的死亡。
希望自己战败的时候,也会遇到自己这样的好心人吧。
波尔查看着惨烈的战场和肆意的鲜血,心里暗自想着。
在尸体中,波尔查没能找到背叛自己的乌尼格的尸体,不愧外号被称为狐狸的男人,这种大战之下竟然也能脱身。
而此时的乌尼格正紧紧跟随在那颜阿卡丹身边,随着数百人的逃亡部队,从泊胡拉班镇北门逃离,向着维基亚王国库丹城的方向疾驰。
那颜阿卡丹承诺,自己已经派人向库丹城领主伏尔德拉特求援,只要维基亚人大军一到,必将乞颜部碾为尘土,收复泊胡拉班镇,进攻萨吉彻堡。
此时愿意跟随自己的部将和士兵,都将晋升官职,获得重用。那颜阿卡丹的大饼,是逃亡路上的一剂良药,将支离破碎的队伍勉强维系起来。
泊胡拉班镇,在罗夏的指挥下,城镇内最后一支抵抗队伍已经被乞颜部剿灭,泊胡拉班镇彻底陷落。
金银财宝、备战物资、牧民羊群,还有阿卡丹的妻儿全被罗夏一网打尽。
获得胜利的乞颜部士兵们在马背上,在泊胡拉班城墙下,在城镇广场中,在给贵族抄家的路上,无不放肆高歌,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有一个头人,那日罕草原是我们的草场,萨吉彻是我们的家乡,伊和海日罕是我的毡房哟,德瑞法·阿班是我的皮床!我们是苍狼的子孙,阳光普照之地都是我们的猎场,按照罗夏的命令杀尽敌寇!让乞颜部的狼旗飘满生长有牧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