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
伏尔德拉特睁开了眼睛,微微抬头示意了一下。
乐队和吟游诗人懂事的从侧门退了出去,金碧辉煌的沃斯会客厅顿时空荡了起来。
府邸奴仆将来自库吉特的信使带到会客厅中央,低着头,小步走到伏尔德拉特身边,跪在地上小声禀告着。
伏尔德拉特偏着头,一边嚼着葡萄,一边上下打量着信使。
半晌后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你们赖以生存的草原。”
“说说你们的来意吧,库吉特人。”
那颜阿卡丹的心腹臣子毫无库吉特人的气节,直接学着府邸奴仆的样子跪在地上叩首,然后抬起头谄媚的说道:
“我的主人,统治泊胡拉班的那颜阿卡丹,向伟大且荣耀的维基亚王国的无冕之王,库丹城的统治者,雪原的守护者,伏尔德拉特波耶大人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对于如此冗长的马屁,伏尔德拉特连眼睛都没抬,作为实际控制着维基亚王国东部地区政治、经济中心——库丹城的封地领主,几十年来的统治生涯,已经让他听够了花言巧语。
诺德女奴小心的用白色的棉麻手巾擦去了伏尔德拉特胡子上的酒渍。
伏尔德拉特把头靠在女奴丰满的胸脯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漫不经心道:
“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我的尊贵和不朽也不用你多嘴。”
“告诉我来意,或者滚出我的寝宫。”
伏尔德拉特平静淡然的话语中,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力量,这就是权利。
那颜阿卡丹的心腹急忙叩首道:
“萨吉彻堡的主人那颜乌幕答被害身亡,继承人是他的长子,傻子必勒格,他派兵进攻了泊胡拉班,我的主人那颜阿卡丹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听到这,伏尔德拉特才稍稍起了些兴致。
“库吉特那条守门恶犬竟然死了?果然,狗的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了。”
伏尔德拉特示意女奴斟酒,举起镶着金丝的银酒杯庆祝道:
“祝乌幕答死得其所,哈哈哈哈!”
对于库劳城主的突如其来的兴致,尽管那颜乌幕答是自己主人那颜阿卡丹的亲生父亲,但心腹也只能腆脸赔笑。
笑够了的伏尔德拉特放下了酒杯,笑容从脸上的褶皱逐渐收敛,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沙皮。
“如果我帮了库吉特的小狗崽子,我能得到什么?”
对于如此侮辱的称呼,那颜阿卡丹的心腹毫无辩驳的意图,急忙从信使手上将信件拿了过来,恭敬的向前膝行。
府邸奴仆哪里会给外人接触波耶大人的机会,走过来拿起信件,检查了一下是否有机关和毒药,确认安全后送到了伏尔德拉特的手上。
伏尔德拉特嫌弃的看了看手上的羊皮纸张,耐着性子看着那颜阿卡丹的信件。
看了半晌,伏尔德拉特脸上又浮起了笑容:
“阿卡丹遇到的这种不公平待遇,作为他的朋友和长辈,我必然要去相助,我们维基亚人从来都乐于助人。”
“我会派出五千人的军队,前往泊胡拉班,帮助阿卡丹驱除敌人,收复萨吉彻,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颜阿卡丹的心腹大喜过望,连连叩首感谢。
五千人的大军,这足以踏平整片萨吉彻。
“别急着感谢,我只会支付士兵们到泊胡拉班的粮草和军饷,剩余的粮草就得靠你们库吉特人支付了,如果无力支付,我的士兵们会亲手去拿的。”
伏尔德拉特面带笑容的威胁道。
“应该的,应该的,波耶大人!我的主人早就扫榻以待,准备好了第纳尔和粮草,唯盼库劳大军早日助我家主人驱除酋掳,恢复萨吉彻堡的光辉。”
伏尔德拉特波耶畅快的笑声刺破华丽的穹顶,回荡在库劳城市的上空,他仿佛看见了被库吉特抢占近百年的萨吉彻堡终于要回到维基亚王国的统治,就像被迫分离的孩子,终于要回归母亲的怀抱。
在伏尔德拉特肆意吃喝,怀揣希望的同时,千里之外的泊胡拉班城下,乞颜部俘虏和士兵化身建筑工人,用马匹,勒勒车,肩挑手扛向着泊胡拉班城墙下运送着泥土。
上千人的队伍在罗夏的组织下,各自分工有序。
砍树,采土,装载,运输,卸土,夯实,乞颜部的土台在木墙掩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如同雨后的春笋一样。
泊胡拉班城头守将惊恐异常,他一眼就看出乞颜部的意图,一旦敌人土台投入使用,己方的城墙优势将化为乌有。
“火箭,射火箭!给我把对面的木墙给我烧了!”
泊胡拉班弓箭手们用火把将箭头点燃,一支支火箭射向双层浸透水牛皮蒙着的木墙。
箭矢咄咄的射入木墙,但箭头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根本无法在湿润的牛皮上燃烧,闪烁了几下就冒出了股股黑烟,而后泯灭。
城墙上准备的投石、金汁、火油根本无法攻击到蒙皮木墙。
而昂贵的攻城设施,如投石车、弩车等装备,根本不是库吉特这些穷酸贵族们能配备维护得起的。
看着已经足有城墙一半高度的土台,守将立马去禀告那颜阿卡丹。
正与臣下吃着手把羊肉,喝着马奶酒,嘲笑着乞颜部死伤惨重的那颜阿卡丹得知此事,立即上了城墙。
看着已经如同小山包一样的土台,那颜阿卡丹脸上得意的表情消失殆尽。
守将建议道:
“主人,我们要尽快摧毁这道木墙,用箭矢逼迫他们的士兵远离这座土山!”
那颜阿卡丹阴沉着脸骂道:
“我用你多嘴?还是你想带人出去帮我解决这个该死的土山?”
守将顿时噤若寒蝉,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没有正常人想去做。
那颜阿卡丹棕色的眼珠一转,对着侍卫命令道:
“让波尔查来见我!”
侍卫抚胸听令,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