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官被抽的一脸蒙圈,自己作为那颜乌幕答的税务官,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哪怕这帮子野蛮的草原响马都对自己尊敬有加,好肉好女人不停的送到自己屋里,今天竟被这家伙抽了一鞭!
税务官正要发作,突然听见罗夏口中说出了苏德这个名字,又看到了罗夏腰带上明晃晃插着一把镶嵌绿色石头的马刀,疼痛加愤怒的表情顿时收敛下去,脸上用力堆出笑容,挤得满脸的褶子,好像一只沙皮。
“侍卫长大人,您腰间的马刀是?”
罗夏语气倨傲:
“那颜乌幕答大人所赐。”
税务官神情更加卑微:
“能否让小人近些瞻仰。”
罗夏解下马刀,双手小心捧着:
“仔细着些,摔坏了扒了你的皮都赔不起!”
税务官哪敢接手,抻着脖子鉴定着,这做工,这银丝走线,这品相极品的绿松石,还有在刀柄底部的家族印章,这必然是真的,满草原都仿制不出来!
税务官急忙下马,一脸谄媚道:
“小人眼拙,竟不认得侍卫长大人,敢问大人何时服侍的苏德小主人?”
“也没多久,不过三两天罢了,之前一直看守,不不不,跟在雅斯瑞夫人身边了。”
罗夏故意说错两个字,瞄着税务官的表情,见税务官脸色更加放松,心知自己这句话试探对了。
税务官牵着罗夏马匹的缰绳说道:
“不知道侍卫长大人到来,小人该死,快快进营地用些奶茶。苏德小主人近来可安好?”
罗夏望着前方虎视眈眈的陶克陶,心里并不想进入响马营地,可事到如今已不能退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媳妇套不着狼!
草原响马这把刀,我是借定了!
于是朗声笑道:
“安好安好,昨晚宴会上吃了整整一只小羊腿呢,壮的跟只小狼一样!”
主动下马跟税务官并排走着,有说有笑。
税务官路过陶克陶身边,笑脸立马落了下来,吩咐道:
“侍卫长大人旅途劳顿,赶紧给侍卫长大人煮些奶茶,上些好肉!”
陶克陶只得点头称是,看着罗夏恨的牙根直痒痒,却只能听话的安排营地库吉特妇女煮奶泡茶。
进入了响马营地,没有之前担心的摔杯为号,刀斧手埋伏这些情节,让罗夏更加放心了,小声跟税务官问道:
“那颜乌幕答大人让我过来催促税赋,不知道现在进度如何了?”
税务官明显神色有些紧张:
“侍卫长大人,还请您回去多多替我美言几句,这帮响马根本不出力,从早到晚,忙进忙出,没看他们拉多少物资回来,我偷偷统计过,现在营地里的税款和物资,还不到往年的五分之一!”
税务官偷偷趴在罗夏耳边说道:
“我怀疑他们在外面建设了新的营地,把物资藏在外面了,这帮贱骨头应该让那颜大人好好惩治一番!”
罗夏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此时陶克陶吩咐完也走了回来,税务官立即摆正了身子。
陶克陶露出僵硬的笑脸,伸手邀请道:
“二位大人,请进屋喝茶。”
沙皮税务官冷哼一声直接进屋,罗夏也紧随其后,陶克陶走在最后关上了门。
木屋里,三位头领脸色阴沉的坐在桌边,勒索乞颜部的计划被打破,连之前的仇人罗夏都爬到了自己头上,这三人没一个好脸色。
陶克陶坐在主位上,伸手介绍道:
“这三位是我们响马营地的三位头领,丹毕坚赞、巴布扎、牙什,而这位就是乞颜部的头人罗夏,那颜乌幕答大人的贴身侍卫,也是咱们的老朋友了。”
陶克陶把“老朋友”这三个字咬的死死的,这四位头领看向罗夏皆目光不善。
沙皮税务官在罗夏面前唯唯诺诺,在响马头领面前可毫不含糊,见罗夏被针对,自己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拍桌子尖着嗓子说道:
“这些废话就不要再说了,侍卫长大人带着口信来到了营地,说明那颜大人对你们收税的进度已经极度不满了!”
丹毕坚赞瞅着罗夏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满?那就得问问罗夏头人了,为啥我们响马都收不上来税呢?”
沙皮税务官又拍桌子:
“你们收不上税,关侍卫长大人什么事?还不是你们这些蠢货天天出工不出力,都不如一群草原土拨鼠!”
墙头草巴布扎也一脸不满道:
“税务官,话可不能这么说,兄弟们早出晚归的收税,乞颜部倒是越发壮大,合着上万牧民一点税也不交?”
此时罗夏笑眯眯插嘴道:
“都赖族人们信任,跟我混口饭吃,乞颜部的税赋我早已如数缴纳了,就是不知你们的税赋,收缴的如何了?”
脾气火爆的牙什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张口怒道:
“收个屁!现在整个草原的牧民都他妈跑你那去了,老子手下的响马都快饿死了!还几把管那么多?”
说着一把抽出了腰间马刀,吼道:
“妈了个巴子的,干脆把你们两个一杀,还当回我的响马,想他妈抢谁就抢谁!”
陶克陶这次竟然没有制止,将目光投向了罗夏和沙皮税务官两人,丹毕坚赞咧开嘴残忍的笑着,巴布扎也满脸的不怀好意。
此时沙皮税务官已经害怕了,怎么这些草原响马突然变了脸色,对自己非常客气的陶克陶也一句话不说,这帮响马都特么是属狗的么,说变脸就变脸。
沙皮税务官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被罗夏一把按在椅子上。
罗夏拿起桌上的铁壶往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奶茶,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咸香的滋味让他长出一口气。
“当那颜的狗确实不舒服,我也承认,牛羊、马匹、第纳尔、女人,全都需要上缴,哪有自己当家做主舒服。”
“可也不是没有好处,穿上一层皮,可以光明正大了,手下的兄弟也有出路了,甚至以后有了孩子,也可以送进城里了。”
罗夏又倒满了一杯,继续说道:
“所以我来这,不仅仅是催税,还有一个理由,找个地方让咱们一次性把税收齐,让在座兄弟们过段舒服日子。”
丹毕坚赞一脸不信,巴布扎目光游移,陶克陶面无表情,而急性子的牙什已经张嘴问道:
“除了你的乞颜部,整片那日罕草原哪他妈还有收税的地方!”
罗夏脸上露出笑容,用手指沾着奶茶画出了一幅简略的草原地图,将德瑞法·阿班圈了出来。
沉默半天的陶克陶终于张嘴说话了:
“罗夏你是疯了么?主动招惹察台家族?你知不知道察台家族的背景,你他妈就是来耍我的!你根本不是那颜乌幕答派来的!”
说着拿起牙什的马刀直直逼在罗夏的脖颈。
罗夏无所谓的笑笑,用食指轻弹刀锋,看着陶克陶说道:
“好刀!只是陶克陶,你指错了人!”
“你是不是想说,察台家族的女儿雅斯瑞女士,就是那颜乌幕答的夫人,那颜大人根本不会让我们去攻打察台家族。”
“难道不对么?”
陶克陶皱着眉头,握紧了马刀。
罗夏仰天大笑道:
“陶克陶,你知不知道,雅斯瑞夫人的儿子叫必勒格,是一个傻子!”
“陶克陶,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税务官对我如此尊敬,因为我不仅是那颜乌幕答的贴身侍卫,还是那颜私生子苏德的侍卫长!”
“陶克陶,你知不知道,就在咱们开战的前半个月,雅斯瑞女士在草原上被一伙响马围杀,差点死掉。”
“陶克陶,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我会告诉你一切的真相,你现在用马刀威胁我?”
罗夏一连串振聋发聩的质问让陶克陶甚至无法反应,更无法回答,他紧盯着罗夏,手中不自觉的放下了马刀。
罗夏环视着周围的人,收税官、丹毕坚赞、巴布扎、牙什和陶克陶继续说道:
“除掉雅斯瑞夫人的外援,干掉德瑞法·阿班的察台家族,这就是我这次传达的任务。”
陶克陶紧皱眉头说道:
“谋杀贵族可是大罪。”
罗夏耸肩道:
“那也是那颜大人的大罪。”
陶克陶还是有些犹豫:
“我们的人手不够。”
罗夏看着陶克陶说道:
“乞颜部骑兵会配合战斗。”
陶克陶咬牙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如果真出事,那颜乌幕答会在战后将我们当成替罪羊!”
罗夏端起奶茶说道:
“起码你们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要么当猎犬去追捕猎物,要么现在就杀了我俩,然后直面那颜乌幕答的骑兵。”
说罢端起手边奶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