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他们所狩猎的生物是一只野兽,不如说那是一只似狼形的怪兽更为恰当。
神昭的身影如一阵清风,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了黑色的怪兽面前,却丝毫没有惊动到它。直到视觉迟钝的传输给了大脑一个‘面前有人’的信息,它才恍然。
但这个时候再想着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漆黑的兽在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相较于他的体型而言过于娇小的人正是来狩猎自己的存在时,瞳孔紧缩,几乎想都没想就要故技重施地窜逃。
但是,一阵白色的雾气悄然笼罩住他的身体。
明明只是一阵飘渺的,被风一吹就会散开的雾,此刻却犹如实质一般将它捆绑地动弹不得,只能张开嘴发出低低的哀嚎,妄图得到眼前神明的一丝怜惜,将它放走。
它的努力并不能说没效果,在神昭的有意放纵下,他身上原本紧缠着的白雾略微松动。但就情况而言,着实不多。
神昭并没有把他收起来,而是站在那里,他在等,等一个人,或者说,神。
神昭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出现,毕竟他又不是太宰,一向对人心这种事把控不住。
不过左右比赛时间还长,他现在闲来无事,那么在这里等等也没什么的。
有些事,有些话,只有独处的时候才有机会说。
神昭自己没什么感觉,但这副场景,在外人看来,确是他自己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虽然怀里抱着一只狗,但还是显得分外萧瑟。
“你在等吾。”
神昭的等待没有白费,终于,暗处的那个人按耐不住了,出现在神昭面前。
“嗯。”
神昭轻轻颔首,冷淡地回答了终于出现的黑衣神明。然后两个不善言谈的人(神?)就又陷入了沉寂。
“你不是丰月。”
不月神先打破了沉寂,对着面前的假扮丰月神的少年说。
他的语调淡淡的,但是丝毫不带疑惑,仿佛对自己得出的结论极其笃定。
他们已经认识几百年了,他对于丰月神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即使这个少年方方面面都扮演的很像一位真正的神明,但是,他不是丰月。
丰月近些年的力量已经愈发消退,不可能会有面前这个假扮他的少年这般磅礴的力量,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真的丰月的话,这次比赛,大概也就是他们最后一次比赛了吧。
“嗯,他被封印了。”
神昭承认的干脆利索,一点都不见心虚,不过他也没什么可心虚的。那些白斗笠们只是拜托他们假扮丰月神,也没请求他们找到真正的丰月神不是?所以虽然他的确知道封印丰月神的那块石头在哪里,但是也没说的必要吧。
话虽如此,但神昭其实在和夏目贵志他们分开的时候,就把他们送到了离封印丰月神的石头不远的地方。
是那种只要稍微仔细找一下的话,就能找到的程度呢。
神昭曾听说过,神侍和自己所侍奉的神明之间是有感应的,所以即使他没有言语提醒,那些小家伙应该也是能找到的吧?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心神可以去管他们了。
“为什么,要当神明啊”为什么,要承担责任啊
少年提问的声音如同他放出的烟雾,轻轻地,飘渺的,逸散在了风中。
站在对面的不月神面具下的眉头猛地一皱,他闻到了血腥气。
虽然是掌管毁灭的神明,但他其实并不喜欢毁坏,伤害与死亡。
想到面前向他提问的这个人,虽然不知出于什么理由,但他确实是帮了丰月神,男人还是回答了这个有些莫名的问题。
“生来便是神,那就是了。生来所带职责,那便做了。”
是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呢,就和孩子生出来便是谁的孩子一样,我们是谁的儿子,女儿这种身份一样的。神明的身份,哪里是他们这些天生的神明所选择的啊。
“是这样啊”
神昭知道,自己问错了人,第一次遇见真正的神明那种迫切想要得到什么的感觉让他蒙蔽了自己。
明明知道的,他们不一样。
明明知道的,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就是想试一试罢了。
神昭表现的平静,也没有多么失望的样子,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瓷白色的小瓶子,将野兽装入其中。
在转身的一刹那,血液,从面具下颚处汇集,终于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