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神昭还是被发现了。
他被波本按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明明他昨天确实表现的很好,毕竟对于忍着痛苦做出正常的样子这种事他还算得上是经验丰富。
他确信昨日即使略有端倪,但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真正发现。而他在今日清晨,所有人都没有苏醒的时候,也悄悄的动用了一丁点不属于他本身,而是“世界”的力量消除掉了床单上血迹的痕迹。
按理来说,他本已做到了天衣无缝。
除非
神昭面对波本隐含着怒火的皮笑肉不笑的恭敬表情,看着趴在一旁状似无辜闭眼假寐的犬。
犬感受到了神昭的视线,悠然的睁开了双眼,脑袋在沙发上蹭了蹭,完全不觉得自己早起刻意跑到波本的面前,把昨晚不小心沾在自己毛上一丁点已然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展示给他有什么不对。
拜托,他是狗诶,找喂饭的仆人给自己清洁毛发很正常的好吧,总不能让他自己去舔干净吧,他又不是猫。
犬如此想着,丝毫不觉得这样其实和他的人设有多么不符合。
毕竟,他现在也只是一只柔弱的、可怜、无助还残疾,属于神昭的小狗狗罢了。
虽然他昨晚陪着神昭熬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也明白受伤的时候不想被人发现,被人怜悯的骄傲。
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受伤只会自己找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直至愈合的家伙。但是莫名的,他不想让这个家伙也这么干。
“小少爷,我希望至少你知道我在生气的时候,可以把目光投送在我的身上。”本来就在生闷气的波本看见神昭只专注的看着他的那只狗,更加的怒火中烧。
他可以说目前所有出现在神昭身边的人之中除了郎巴德最了解他的了,毕竟,在他被老师带到这个组织,被那位大人看中成为小少爷的保姆、玩伴之时,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诚然他是被威廉老师的理想与大义所吸引才加入了这个组织,但是常年累月的被人灌输一个人的消息,了解他的习惯与性格,不自觉得,你会对他格外在意。
纸上得来终觉浅,文字资料的描述还是有些空泛了,更何况波本所拿到的资料更是在那位大人不知几米厚的滤镜加持下才得出来的。
‘养孩子真的还挺难得,怪不得琴酒那家伙跑路了,现在都联系不到人。’不知内情的波本内心叹息,深觉自己前几日被神昭乖顺的表象迷惑了。这哪里又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呢?
“小少爷,如果不想让人担心的话,至少有需求要说出来啊。即使是婴孩都知晓饿了要哭喊,你为何就不明白呢?”波本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正过少年的脸,对他认真的说。
是啊,即使是婴孩都知道的事,但神昭不知道。
渴了、饿了、疼了、累了,他的感受无人在意,慢慢的就连自己也不在意了。无人倾听的声音犹如五十二赫兹的鲸鱼,孤独的巡游在海洋里,再大的世界,他也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慢慢的,因为不再在意生命,丧失了求生的本能,便更加不会诉说。
神昭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着神昭那仍旧如同漂浮在虚空的眼神,波本的怒火犹如被一桶水浇灭,无处发泄。
他所在意的事物里,都来不包含他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