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怔愣了下,李雨溪突然眼眶一红:“是奶奶她又发作了吧?她已经撑了这般久了……”
李芳菲咬紧了唇瓣,低下头,没有吭声。
眼看外面的哭声越来越大,姜映梨丢下毛巾,快步走了过去。
李雨溪也顾不上太多,把汤婆子放进被窝里,就匆匆跟了过去。
反倒是李芳菲踟蹰不定。
她心里是又悔又恨又迷茫。
她是真不想嫁人,可奶奶逼她,家里所有人都逼她,她不过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她没想过气死奶奶的!
如果奶奶真的没了,以后她就得背着这个罪名过一辈子了,今后别说她跟阿隽表哥了,这辈子都得被人戳脊梁骨了!
她慢慢吞吞地跟过去,站在最后面,不敢再靠近。
李母住家里正屋,房间倒是很开阔,但此时里面挤满了人,个个都面露悲戚,李玉珠扑到床边,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喊。
“娘,娘,您不能有事啊……我还没来得及孝敬您,您怎么能丢下我们……呜呜呜……”
“娘,您一定要撑下来。阿,阿瑞已经去请大夫了,他一定能请来厉害的大夫救您的!”李方氏现在是哭得真心实意。
她已经顾不上争强好胜了,她是真怕李母出事。
届时,这个家里哪里还有她女儿的立足之地!
李嫂子也是跪在床前,泪水涟涟,“娘,您还没看阿溪他们成亲生子,您不能走的……”
李母为人清醒,从不苛责儿媳妇,李嫂子在婆婆手下没吃过苦,也是真心孝顺她的。
而现在因为李芳菲前两日气晕李母时,还有外人在场,若是李母真的没了,到时李芳菲背上个忤逆长辈的名号,传扬出去,李雨溪身为其堂姐,哪里有什么好名声!
想到此,她就忍不住狠狠地瞪向李芳菲,“芳菲,还不来给你奶奶磕头赔罪!”
李芳菲缩头缩脑走上前,脸上都是惊惧,膝盖一软,扑腾跪在了李母床前。
“奶,奶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顶撞您了,您不能死啊……不然,爷爷他们会打死我的……”
李正树坐在床边,脸色凝重沉闷,眉头紧缩,面无表情地望着床上的李母。
而李母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到了,她瞪大眼望着李芳菲,突然开始急促的呼吸,脖颈间的青筋蹦现,眼眸都是充血肿胀的,她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息,唇色发紫,额角都是冷汗。
“你——”
“娘……”
“老太婆……”
床前顿时乱成一团麻,几人围着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哭喊着。
姜映梨看了两眼,突然走上前,推开拦在跟前的李嫂子,“都散开些,别聚集着,容易把病人的空气抢走。”
李嫂子看到是姜映梨,愣了愣,“阿梨……”
李方氏也被带着趔趄了下,她就没好脸色,“你干什么?这是我们李家的事,轮得到你插什么手?滚开。”
姜映梨没搭理她,把手摁在哭得死去后来的李玉珠肩膀,抬头看向李正树,“姥爷,能否让大家都散出去,我想给姥姥看看。这里这般嘈杂,更加容易引发姥姥情绪波动。”
李玉珠闻言,突然眼睛一亮,回过头来,一把握住姜映梨的手,激动道,“阿梨,阿梨,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跟着胡大夫学过那么久,你有办法救你姥姥的是不是?”
姜映梨没有动,而是继续看着李正树。
李正树回望着她,目光沉沉,看了眼喘不上气的李母,“你真的能救人?”
“我不敢打包票,只是我手里有一瓶救命药,兴许可以一试。”
“阿梨,无论如何,求求你救救我娘,我磕头都行…… ”李福贵一个壮汉,突然哭了起来,然后就膝盖一软,要跪下来。
姜映梨头疼,“大舅,你们别这样!只要你们别哭了,赶紧先出去,把位置让给我就行。”
李方氏心里不忿,她对姜映梨有意见,脱口自没好话,“啊呸,你能救命药?上次怎么不见你要?我看你是要让我们大家都见不到娘的最后一面……”
姜映梨懒得多言,借着宽厚衣服的遮挡,反手从空间里拿出一瓶巴掌大的小氧气瓶,把塑料口罩部分摁在李母口鼻处。
“大口吸气,用力呼吸。”
李母的求生欲还在,她配合姜映梨的节奏,用力吸气呼吸。
很快那股致命的窒息感,慢慢地得到了缓解。
姜映梨看她呼吸稍缓,又拿出一瓶口服硝酸甘油,倒入她口中,嘱咐道,“含在舌下。”
然后,她皱眉忍耐,扭头道,“还不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昏暗的灯光下,几人甚至都没看到姜映梨到底做了什么,就看到方才吊着气的李母,蓦地就平静了下来。
这回,李正树第一个站起身,瞪向还想嚷嚷的李方氏,硬声道,“还傻站干什么?别影响救人,都出去!”
李福贵和李嫂子等人都回过神来,纷纷推搡着李玉珠和李方氏等人退了出去。
李正树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眼床边,反手合上了门,然后立在了门口。
眼看着屋内的众人都退了出去,姜映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她把已经疼得神情恍惚的李母放着躺平,然后开始拿出工具开始辅助检测和通气。
她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她就得出了结论。
李母得的竟是厥心痛,用现代点的话来说,就是冠心病。
其实上回她看李母数次都是捂着胸口,就已然有了猜测,只是那时李母防备她,对她有偏见,她也不好自讨没趣,前去诊断。
只是,她没想到李芳菲竟然在明知道她有病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刺激她。
要知道冠心病,最是忌惮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