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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彦朝?”
鸿祯掐指算了算:“你对他可有情?”
曲云初嗔笑:“师父莫要说笑。”
“既无情何来劫一说。”
鸿祯难得认真的点拨道:“玄道出于红尘,自然就在红尘,无论身处何地,只要记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那便是修的大道。”
曲云初彻底顿悟,眼中却充满鄙夷:“难不成那陆二爷会是我的劫?”
鸿祯只是浅笑,并未多言。
曲云初也并未指望牛鼻子老道能助自己脱离苦海。
一来,他早已隐世,不问凡尘;
再则,这是自己该历的劫难,想要离开陆家还得自己想法子。
她此行,不过是想弄清楚心中的困惑罢了。
只是想到阿阿,想到她将来也会遭受同样的劫难,曲云初心底不由得变得凝重了几分。
蓝华一脉虽有窥探天机的本事,却从不为自己批卦,也不能替门人逆天改命。
就如同老祖当年为护佑后世弟子,掩人耳目的留下八部《蓝华医经》,不曾想这些平平无奇的经书不但遭到世人疯抢,还让她这个后世弟子因此丧生。
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想到这些,曲云初也不再执着,横竖眼下留在陆家还算清净。
不过来趟玄都观总不能白来。
她从怀里掏了十张银票出来,在鸿祯眼前晃了晃:
“师父和观主一直念叨着想为老祖重塑金身,徒儿这次可是替观里挣来了这笔香火,那陆二爷感念老祖救他性命,特意捐了这笔香油钱。”
没曾想一向抠门又贪财的牛鼻子老道这次竟是直接将银票推拒了回去。
“你确定你这是替陆二爷捐的香油钱而不是为了避祸?”
鸿祯睨她一眼,吟吟一笑:“方才为师上山时,听观主说那位叫吉甄的小哥为观里捐了一万金要为老祖重塑万金之躯,言辞说得倒与你大致相同,可出手却是比你这位陆家的少夫人要阔绰许多。”
再次瞥了眼她手里的银票,鸿祯浅浅摇头:“你看你这格局,祖师爷可不会承你这情。”
曲云初脸色微暗。
那疯批果真是不想给自己留活路呀。
嘴上说着看不上玄都观,却背着自己先给观里捐了功德,真是卑鄙无耻。
曲云初只好收了银票,又道:“方才徒儿在山腰上瞧着师父新养的那些仙鹤倒是不错,不如也赏徒儿两只,烟阳城来此一趟实在不易,有了那仙鹤往后上山来探望师父也能方便许多。”
提起这事,鸿祯就来气。
自己花了一年的功夫才为那三十六只纸鹤育满灵气,却被这丫头拿来震慑小鬼就废了四只。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往后还如何整整齐齐?
可又深知徒儿的脾性,她回一趟道观若不让她搜刮些东西走,自己反倒要不安了。
于是,果断从袖中掏出那枚御鬼的玉笛来交到她手中。
“你这孽徒可别打我那群仙鹤的主意,倒是后山那些契约鬼,如今还盘桓于此的大多是你的故旧,往后便由你来送他们离去。”
曲云初静静的凝视玉笛片刻,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方才牛鼻子老道在半山腰上御鹤的笛音她早已记下,得了这玉笛既能驾驭契约鬼,还能使唤这群仙鹤,这趟还真是没白来。
“师父的大恩徒儿没齿难忘,您老人家就好好待在观里颐养天年吧,下次徒儿回山定替你将钰筱师叔给请回来。”
话落,曲云初就急匆匆的推他出门,生怕他再将玉笛给要了回去。
“你往日用到的法器和一些典籍为师都替你整理在你衣柜的匣子里,你要收好。”
鸿祯叮嘱了声,又补充道:“还额外替你备了些开光的器物和符箓。”
才说完就被她硬生生推出了房门,鸿祯思忖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曲云初连忙收好玉笛,去衣柜的匣子里查看,果真都是些好东西。
再想到陆彦朝从自己手里夺去的《蓝华医经》,她却哭笑不得。
早知道此人是为了那么本破经书来接近自己,她完可以给他写下一箩筐,何至于为了这东西谋人性命。
自打两百多年前,蓝华老祖批出前朝五百年国运后,大月国开朝的皇帝便将玄门视为邪道。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想要找寻老祖下落,为此也对蓝华一脉多有误解,认为老祖的毕生心血皆在那八部医经之中,而他的弟子则隐世在蓝华山上。
实际上,自打老祖仙逝后,每一代弟子皆隐居在玄都观里,那蓝华山压根就不存在。
……
陆府藜榕院内,陆彦朝端坐在书房内,看着桌上的一幅画像出神。
他平生也算阅女无数,遇上的哪个女子不是对他趋之若鹭,唯独画像上这女子始终对他心存芥蒂,即便对她掏心掏肺仍是无动于衷。
他的世界向来只有一个道理:自己得不到的不如毁掉。
“你别怨我。”
对着画像,陆彦朝自言自语了一声,见院里的管家进来,忙不迭收了画像。
“公子,大管家已带人亲自赶往了曲家村。”
来人禀道:“不过他也将此事告知了二爷。”
“嗯,知道了。”
陆彦朝点了点头,并未太在意,毕竟大管家是跟了二叔多年的人。
想着明日便要前往唐家,宫里的人过几日又要来到烟阳城,心里尚有许多事感到不安。
“派去寻那蓝华仙山的人可有了下落?”
他抬眸问管家。
管家茫然无比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回道:
“公子,我们这几年已经派出去好几波人了却一直未曾打探到关于蓝华仙山的任何消息,会不会是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此仙山?”
“不可能。”
陆彦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至圣夫人服侍陛下多年,她曾亲耳听到陛下在托人寻那蓝华医仙的传人,蓝华医仙当年就隐居在此仙山,怎会有错?”
见公子满脸愠色,管家沉着脸不敢再吱声。
“去,再加派些人手,务必要尽早寻到仙山和其余六部医经的下落。”
陆彦朝仍未有放弃的打算,誓要做成干娘交代的事情。
管家应声出门,刚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迟疑着说道:
“公子,老奴听大管家说,二爷这两日从西苑的银库里支了二十万两银子,其中有十万两说是二少夫人每月的用度,还有十万两却是让吉甄捐给了玄都观。”
“这夫妇二人。”
陆彦朝满是讥讽的笑了起来:“我那二婶整日里没个正形活得迷迷糊糊,许是被那玄都观哪个小白脸骗了才想着去此处上香,可二叔该是个明白人,怎会将银子捐给这种不入流的乡野道观?”
听是从西苑银库提的银子,又黑下脸来吩咐道:
“我这二叔虽说平庸,可这些年的确是将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颇有苦劳,那西苑银库本也是祖父在世时赏给他的私物,往后不许再过问西苑银库的事。”
管家连忙应是,若不是大夫人叮嘱他哪想招惹那活阎罗。
如今有了公子的吩咐,他自可心安理得的不理会,放心的出了书房去安排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