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训依旧是淡然一笑,还是那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但看在别人眼里,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看得库尔缠也是一阵心头火气,但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气,不得不忍气吞声,陪着笑脸。
“好了,两位,本官就不说什么了,也不再逗留,该回去复命了。”
说话之间,刘鸿训已经站了起来,看着神色不自然的库尔缠和雅希禅,还是和善的一笑,露出颇为诚恳之色,进而补充道:“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官只是负责传话,也就是相当于一个中间人,并不能决定什么,能否和谈成功,能否获得那些火器,关键还是取决于你们的表现。”
“刘大人,我送您一下~!”
看着就要离去的刘鸿训,库尔缠连忙走了上去,跟着往外走,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谄媚之色,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塞到刘鸿训手里的同时,边走边讨好道:“刘大人,还望您能做皇上的面前美言几句,说一说将火器卖给后金的事情,若是事情能够成功,事后必有重谢。”
“库尔缠——”
一开始的时候,刘鸿训还想要推辞,想要谢绝,但一听到后面之言,原来只是在崇祯的面前说说火器的事情,就算库尔缠不说,自己也要如实上报,因此,只是吐出三个字,也就没有再拒绝,顺手将银票接了过来,放到了衣袖之中。
“呵呵这个好说,这本就是你们的请求,也算是议和的条件之一,本官当然要上报皇上,库尔缠,不用送了,就到这里吧。”
整个过程中,雅希禅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气呼呼的坐在那里,生着闷气,怒目圆睁地看着刘鸿训离去,直至库尔缠回来,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怒意,这才愤恨的说道:“库尔缠,大明皇帝也太欺负人了,为人也太没有底线,根本就没有大国之主应有的风度,趁着咱们后金正处于多事之秋,居然狮子大张口,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
“而且,咱们到大明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国的使臣,按理来讲,不管怎么说,大明的皇帝都应该接见咱们一次,由咱们当面提出议和的事情。”
“这倒可好,商谈议和的事情都进行了那么久,居然没有见咱们一次,只是让那些官员传达他的条件,却从未听去过咱们的诉求,这也太轻视咱们了。”
这一刻,就像是溃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雅希禅不断地诉苦,述说自己等人遭到的怠慢,没有得到一国使臣应有的礼遇和重视,大倒苦水,以发泄胸中的苦闷。
“唉~”
然而,库尔缠却是长叹一声,打断了雅希禅的牢骚,话语里那是蕴含着满满的愤懑之意,也有着一种难言的憋屈感。
“雅希禅,咱们遭受到的这些不公正性待遇,受到的种种歧视,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够议和成功,吃再多的苦,也值了,哪怕是付出咱们俩的性命?”
瞬时间,雅希禅的神色也收敛了许多,心情变得沉重不已,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现在却是,大明皇帝是看准了议和成功对咱们后金的重要性,就是在趁火打劫,接二连三地提出无礼地要求,越来越过分的条件。”
“最后,即便是议和成功,我担心,回去之后,等待咱们的,也不是什么奖赏。”
显然,库尔缠有着相同的忧虑,脸上也现出了忧心忡忡之色,沉声说道:“是啊~议和成功,也就意味着,咱们与大明签署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回去之后,即便大汗不会说什么,能够理解咱们,不会予以责怪,但是族人的口水与责骂,群情激奋之下,恐怕咱们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毫无疑问,每年的岁贡;战争赔款:交出一百多位文官武将:建州南部边境的方圆三十里之内,划为禁区;向大明称臣纳贡
桩桩件件,无一不是丧权辱国的条约,虽非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乃是皇太极授意,但是,却有一个不争的事实,负责议和之人,就是他库尔缠和雅希禅,一旦引起民愤,当之无愧的将会沦为众矢之的的对象。
显然,他们将不会被无情地丢出去,充当替罪羊。
换而言之,成也好,败也罢,不管议和的最后结果如何,他们二人都是难逃一死!
虽然远在千里之遥,但两人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通过飞鸽传书,好友将建州的事情告诉自己,大汗已经有了动作,不断地调整汉人将领的位置,多是明升暗降,由实权转到虚职,尽管官衔得到了提拔。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为了议和成功,大汗可以牺牲一切,已经着手准备,将那些汉人武将一网打尽,送到大明。
自然而然地,除了那些叛逃的文官武将,那份名单上的其他人,大汗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弃,从而换取和谈成功,哪怕只是增加一丝丝的可能。
如此一来,更不用说腾出那方圆三十里的地方了,大汗也一定会答应。
一时间,想通了这些的库尔缠和雅希禅,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感觉是那么的茫然,只觉得未来是那么的生死未卜,确切的来说,是死多生少,却又无法反抗什么。
毕竟,妻儿老小,一家子人都在赫拉阿图,如果自己逃走的话,无疑,他们就会没命。
这一刻,库尔缠和雅希禅彼此对视了一样,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之色,当替罪羊的那种悲哀与无助,还不得不尽心办成和谈之事。
“好了,雅希禅,正如我和刘鸿训所讲的,大明皇帝提出的那些条件,绝非是咱们所能决定的。”
库尔缠语重心长地来了这么一句,更是停顿了一下,长叹一声,故作轻松之色,却是十分沉重地继续说道:“现在,咱们所能做到的事情,唯有尽可能地为后金争取更多的利益,不为别的,能够让咱们有一个相对好的下场,能够让家人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不错,也只能这样了~”
雅希禅虽然这样说,颇有任命的架势,却给人一种十分不甘的感觉,心里是那么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