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沈阳城
汗庭里,正上方的位置,皇太极与三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并肩而坐,面朝南方,看着对面的诸多将领。
此刻,汗庭里的气氛是那么的凝重,近乎于压抑,身为后金的大汗,皇太极的神色更是难看不已,隐隐透着愤怒之意,正在倾听着萨哈璘的汇报。
“禀报大汗,三位贝勒爷,由于袁崇焕和满桂陈兵于林丹汗的左右两翼,并在南北两个方向布置了一个地雷极为密集的雷区,咱们的人根本无法与林丹汗取得联系,后者更无法摆脱明军的压制”
然而,随着萨哈璘的汇报,尽管气氛越来越凝重,但又透着几分诡异之感,堂堂的后金大汗,一国之主,却与他人并坐于汗庭之中,共理朝政,总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犹如傀儡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萨哈璘刚一汇报完,莽古尔泰冷冷一笑,瞥了皇太极一眼,不等皇太极作出回应,面带不满之色,抢先说道:“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了林丹汗那个杂碎那里,谋划什么李代桃僵之计?”
“如今之时,毛蛮子已经打到了合兰城卫附近,在建州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残杀我族百姓,若是再不能予以有效阻击,将其拦下来,并将其全部斩杀,恐怕父汗辛苦建立的基业,将会毁于一旦。”
“而且,金州、复州那边传来消息,辽东以东的区域,大半已经落入袁可立的手中,不日就会占领盖州,兵临海州,直逼辽阳。”
“既然明军已经察觉到了咱们的意图,想要林丹汗当替罪羊,让察哈尔部与大明内讧,瓦解同盟关系,大明并做出了相应的准备,防患于未然,现在这个时候,计划已经不可行,咱们应该是好好考虑一下,如何保住剩下的辽东之地?如何斩杀进犯建州的毛蛮子?”
莽古尔泰的话音刚落,阿敏紧接着开口了,帮腔的意味十分明显。
“是啊,三贝勒说得不错,既然局势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先前的计划已经无法再推行下去,那么,咱们就应该好好想想,如何保住咱们在辽东的剩余地盘,而不是还在幻想着,让林丹汗能够成为咱们的替罪羊。”
“一旦再失去辽阳、沈阳和铁岭这些地方,若是全被明军占领,即便能够平安的撤回建州,保存实力,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要时刻面临明军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进犯建州。”
“既然如此,还不如尽可能地保住辽阳、沈阳和铁岭这些地方,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从而避免建州背腹受敌,咱们也可以全心地收拾毛蛮子。”
作为皇太极的支持者,同为三大贝勒,代善终于按耐不住了,看不惯两人的这副嘴脸,一副逼宫的架势。
“二贝勒,三贝勒,虽然这样说,但你们也要明白,今时今日的后金,不比从前,实力大损,结盟的蒙古部落越来越少,不管是兵力方面,还是粮草补给,根本支撑不起同时两线作战。”
“若是退守建州,放弃辽东这些地方,就能够收缩防线,腾出更多的兵力,趁着明军巩固既得利益,加固城防,在这个空档,咱们就可以全力收拾掉毛蛮子,斩去明军一只臂膀,稳住咱们的大本营。”
“汉人有一句话,说得非常不错,舍得舍得,唯有舍弃,才能够得到。若是贪多,又不具备那个实力,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处境愈发的艰难,恐怕最后连建州也守不住,到时候,可就真的愧对咱们的父汗了。”
渐渐地,紧张的气氛中透着的那种诡异之感,越来越明显,更确切的来说,现在形成了两股派别,相持不下,分别是以皇太极、代善和莽古尔泰、阿敏为代表的两方势力。
所有人都明白,为何会形成现在这种局面?
想当初,努尔哈赤时期的时候,四人并列为四大贝勒,极尽权势,都具有问鼎汗位的资格,尤其是身为大贝勒的代善,相对而言,更有可能成为后金的大汗。
然而,结果却是,实力最为薄弱的四贝勒,皇太极当上了后金的大汗。
同时,为了平衡各方,稳定局面,为了获得更多的支持,皇太极,也就是当今的大汗,提出了四大贝勒共同主持朝政,俱南而坐,三大贝勒虽不是大汗,却与皇太极这个大汗平起平坐。
“好了,三位哥哥,不要相争了,现在正是后金的危急关头,关乎到日后的生死存亡,还是戮力而为,一致对外的好。”
皇太极当起了和事老,说话之时,神情是那么的情恳意切,根本就不像一个大汗,更像是一个苦口婆心的弟弟,在苦苦哀求,转了转头,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这个时候,看到三人都停了下来,暂停了争执,不等他们作出回应,皇太极将目光投向了右侧为首的范文程身上,询问道:“范先生,以你之见,如今的后金,该做如何选择?毕竟,三位贝勒所言都在理。”
很显然,皇太极的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就堵住了莽古尔泰和阿敏的嘴,两人只能异口同声地纷纷称是,也将目光投向了范文程的身上。
“大汗,既然如此,三位贝勒相持不下,不如这样好了,二贝勒和三贝勒驻守于辽东,负责全权事宜,大汗你返回建州,和大贝勒一起围剿毛文龙。”
“毕竟,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毛文龙已经打到了合兰城卫,要是再任由其深入建州,只会使得建州变得人心惶惶,原本统一的女真族,再次变得不稳定起来,一些女真族部落的首领将会动起其他的心思,稳住建州的局面,才是目前最为紧要之务。”
这个时候,皇太极微微蹙起了眉头,隐隐有一些不满。
范文程的这番言辞,看似是在和稀泥,但更像是为莽古尔泰和阿敏说话,尤其是听到莽古尔泰和阿敏的大喝之声,皇太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心里愈发的不是味儿。
“范先生说得不错,本贝勒同意这个方法!”
“我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