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黄猪皮整合辽东的蒙古各部落成功,真正的为他所用,那么,建奴的整体实力将会急剧攀升,上升一个新台阶,战力更是会连翻好几倍,势力范围将会延伸到漠南腹部,威胁到察哈尔右旗。”
“以黄猪皮的野心,他绝不会只满足于这些,若是向南拓展实力范围不成,遭到咱们的强力阻击,那么,他势必就会向西发展,攻打察哈尔右旗,占据整个漠南,甚至还有漠北!”
王永光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众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如果让黄猪皮阴谋得逞,收服了蒙古各部落,占据漠南和漠北,仅就领土而言,将会与大明的疆域不相上下,隐隐还略占上风。
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一旦收服了蒙古各部落,建奴就彻底解决了一个一直存在的短板,那就是人口过于稀少,兵源不足,无法得到及时补充。
毕竟,一直以来,制约着建奴大举进犯的关键所在,主要就是在于,相对于大明的百万大军,上万万人口的规模,后金不过是数十万的总人口,都使得建奴不敢孤军深入,无法大举进犯关内,只能是小规模的骚扰边境,一点一点的蚕食辽东。
一旦兼并或者彻底收服了蒙古,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建奴的人口将会暴涨到百万以上,兵力也会大幅度增加,少说也得增加个十到二十万人。
那样的话,他们就有了正面与大明一较长短的资本,也就有了大举进犯关内的底气。
历史上的后来演变,皇太极发动的己巳之变,就正好证明了这一点,那就是在他打跑了林丹汗之后,彻底奠定了建奴在辽东的霸主地位。
因此,虽然鞑子骑兵的战斗极为彪悍,有着“满万不可敌”的神话,但由于兵力过于薄弱的原因,致使无法深入中原腹地,只能在大明的边境不断骚扰,烧杀抢掠。
毕竟,对于建奴而言,每死一个兵卒,都很难得到补充,要是损失的过于严重,没有个十几年,根本无法恢复元气。
任何的力量,都无法与大自然相抗衡,更无法打破自然规律,再如何的英雄人物,也是如此,毕竟,人的成长总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而这个过程又是那么的漫长!
或许,这就是毛爷爷那格言的真谛所在,不要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尽可能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这一刻,众人明白了,明白了崇祯的真实意图,皇上之所以这么做,和林丹汗结盟,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主动出兵援助,就是想在辽东楔一颗钉子,在蒙古各族的内部,制造一个对黄猪皮的不稳定引子,从而限制住后金的势力范围。
毕竟,建奴的地盘就那么大,辽东的面积是固定不变的,皇太极要想进一步地发展壮大,唯有向南和向西拓展势力范围,东面是一望无际的辽东湾,北方是蛮荒苦寒之地,根本不适合人的居住生活。
皇上现在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将建奴死死地钉在那里,固定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无法进一步发展,而朝廷只需加固宁锦防线,不时地出击一下,配合着林丹汗的行动,让黄猪皮吞并蒙古的一些计划落空。
最为关键的是,朝廷已经出现了清明的风气,渐渐扫除前几朝留下的萎靡之态,皇上虽然年轻,但眼光很毒很准,手段更是了得,不仅能够看透问题的本质,更是有着慧眼识人的本事。
将近半年的时日里,皇上重用的官员,虽多是年轻人,但这些年轻的官员,几乎每一个都是能臣干吏,从他们在地方的施政表现来看,就可见一斑。
而且,皇上将徐光启派到陕西,作为陕西的左布政使,专门负责地方行政,更是绝妙的一笔,委实缓解了陕西的局势。
将陕西的赈灾与抗旱相结合,大举征用民夫,修建水利,挖沟渠,除淤泥,更是给那些民夫少量的报酬,不再是完全的无偿征用。
总之就是一句话,以大搞建设,增加工作的岗位,以此提高百姓的收入,能够有一个生活来源的地方。
如此一来,陕西的旱情不禁得到了一定的缓解,更是很好地遏制了百姓暴动的根源所在。
尤其是那些新农作物的引入和推广,仅仅是今年,陕西的粮食产量已经有所提升,收获了大量的土豆、玉米和番薯,这些他们几乎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东西虽然陌生,不能磨成面粉,但胜在可以吃食,让百姓能够果腹。
一想到这些,众人情不自禁的全都望向了崇祯,眸光闪闪,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之情,这才意识到,皇上力排众议,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大胆起用新人,那是有多么的英明!
还有,如果不是陕西巡抚孙传庭的鼎力支持,这位年轻官员的秦军作为后盾,即便徐光启有再好的治理地方之策,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无法施展。
如果不是延绥巡抚洪承畴的策应,围剿乱军,陕西将会乱的一塌糊涂,徐光启也不会有一个相对安稳的外部环境。
当然,最为主要、也是最为重要的是,不管是孙传庭,还是洪承畴,他们都掌握着一支直系军队,就像两座大山,坐镇于汉中和陕北,威慑着那些士绅与权贵,徐光启的那些土地政策才能够得以实施,进而稳住百姓,让他们耕者有其田,不再流离失所。
再辅以新农作物,加上朝廷下拨的一笔笔粮银,绝大多数的陕西百姓能够果腹,不至于饿死。
如此一来,也就除去了民乱的根源所在。
恍惚间,像周道登这样长期浸y在官场上的老狐狸,忽然发觉,皇上那些看似胡乱而为的做法,宛若任性一般,隐隐间,却极有章法,意图直至军权!
细细回味,不难发现,京师的禁卫军,其中的十之六七,都已经在皇上的控制之中。
因为,道理很简单,那些京营的统帅,要么是极为忠心朝廷,死忠的那种,党派的性质几乎没有,或者极为薄弱,要么就是从外地调来的将领,几乎不与京城的权贵、官员来往。
这些人很简单,都是以朝廷的旨意为基准,皇上的圣旨要远胜于那些朝中重臣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