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崇祯的神色才出现些许的重视之意,看了看李若珪,轻轻点头,以示回应之后,转而看向那名锦衣卫安插在唐王府的密探,平静地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唐王世子怎么就死了呢?”
“启禀皇上,原因是这样的,唐王的五子福山王朱器塽和七子安阳王朱器埈觊觎世子之位,由来已久,加上其母的从中挑唆,凭借着一直是老唐王的宠姬,在唐王府内,三人”
此刻,崇祯就像是局外人一般,听到这些皇室宗亲的激烈内斗,可谓是各种阴谋、毒辣、阴狠手段迭出,反应很是平静,近乎于漠然。
作为一个明史专家,尤其是对明末时期的那段历史,“崇祯”有着极深的研究,研究的不仅是当时的经济、军事以及政治制度等等,还有庞大的宗亲体系,多达数百万人,又怎么可能离得开对藩王的研究?
藩王之中,明末时期,在历史上,唐王可谓是最有名的一个,先后出了两个南明皇帝,还是兄弟的关系,“崇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唐王府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来讲,两相对比之下,不难发现,唐王世子之位的争夺,与万历年间的太子之位的纷争,何其的相似?几乎是如出一辙,只是差了一个等级。
一个是藩王之位,一个是九五至尊之位。
同样是老子宠爱小老婆,爱屋及乌之下,更是偏爱小儿子,不待见大儿子,想要剥夺大儿子继承大统的资格,让小儿子接替自己。
所以,在某一个瞬间,“崇祯”不禁心想,唐王世子之位的纷争,起于万历年间,死了那么多的郡王,老唐王朱硕熿死了好几个儿子,争夺的那么激烈,手握着锦衣卫和东厂两个特务机构,神宗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唐王府的事情,其中所隐藏的阴谋?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没有申斥老唐王,唐王嬖妾和两个郡王越来越猖狂,越来越肆无忌惮,恐怕离不开神宗皇帝的纵容。
之所以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很显然,万历皇帝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是在与老唐王惺惺相惜。
当然,更多的还是,万历皇帝想要从中得到一些启示,看看能不能从唐王世子之位的争夺中,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将自己的小儿子朱常洵弄到太子之位上。
奈何,一个唐王世子之位,远远不能与太子之位想必,后者何止千万双眼睛盯着?
很快,密探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个遍,话语很是简洁,剔除枝叶,只讲紧要问题,就连朱器塽与朱器埈谋杀的大概过程,使用的什么手段,都说得十分详细。
仅此一点,足可见锦衣卫对唐王府的监控力度,有多么的强悍。
当密探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崇祯微微颔首,露出思索之色,心神一敛的同时,平静地问道:“关于福山王和安阳王谋杀唐王世子,他们使用的投毒工具,以及各个证据,现在能不能固定住?让他们百口莫辩,难以反驳。”
“可以,皇上!”
密探毫不犹豫地吐出四个字,似乎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度,自己不是妄下断言,进而又补充道:“启禀皇上,不管是两位郡王使用的投毒工具鸳鸯酒壶,还是毒药以及来源,都在王府的其他密探的监视之下,如有需要,随时都能形成铁证。”
“嗯,好,朕非常满意你们的表现。”
崇祯赞许了一句的同时,轻轻点头,突然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进而又说道:“对了,确保那些证据不被破坏的同时,也兼顾一下唐王世子的儿子朱聿键,免得他也遭遇不测。”
“是,皇上!”
“好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留在唐王府,密切监视唐王府的一举一动。”
一语落罢,崇祯摆了摆手,示意李若珪可以将人带下去,同时,心中也有了谋算,恐怕事情该提前了,提早除去唐王这个藩王之称。
一月之内,河南一下子削去两个藩王,还是极大的那种,崇祯不禁暗想,不仅是释放出那么多的土地,还可以减去朝廷的一大笔财政开支,河南的负担也将会减轻许多。
毕竟,不管河南有多么的富庶,盛产粮食,乃是朝廷的一大粮仓,但是,河南有那么多的藩王,每一府必有一个,再如何富庶的地方,也会被拖垮,也会被吃穷。
这个时候,崇祯的心里又算了一笔账,少了两个藩王,一增一减之间,不说是明年,就是今年,朝廷的财政将会得到大大的缓解。
与此同时,南阳城的按察使衙门,陈奇瑜满脸凝重的刚一送走朱聿鐭,神色就变了忧虑的模样,才返回书房,就看自己的老婆从偏房走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
妇人并未理会陈奇瑜的询问,径直走了进来,脸上挂满了愁容,来到陈奇瑜的旁边,直直地盯着对方,眸子里闪过一丝哀怨,反而问道:“夫君,唐王府这等事情,别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怎么就往上凑,还答应了呢?就不怕引火烧身,影响将来的仕途吗?”
“夫人,你刚才偷听了我们的讲话?”
陈奇瑜也没有理会对方的询问,反问了一句话的同时,神情隐隐有一些不满,似乎是心中太过的压抑,感觉非常的憋屈,需要一个人倾吐衷肠,不等对方回答,长叹一声,说出了一番颇为无奈的话语。
“哎夫人,你不明白,夫君我乃是河南按察使,掌管河南道的刑狱,唐王府的事情虽然是归宗人府管,但终究还是在夫君我的一定职权范围之内,不能坐视不理,不管不问啊。”
“虽然无权干涉唐王府的事务,更不能调查唐王世子的死因,但话说回来,死了一个未来的王爷,总归是一件大事,在朝廷还未对这件事情表态之前,夫君我还是要管一管,尽可能地保住唐王世子的长子朱聿键,不在被人迫害。”
然而,听到这些话,妇人并没有放弃的意思,脸上的愁容反而更加的凝重了,紧跟着说道:“可是,夫君,加上那两份奏折,如果你再干涉王府的事宜,将会将唐王得罪的死死地,恐怕以后再难相处。”
“何况,王爷的意图已经是昭然若揭,人尽皆知,想要立幼子为世子,作为继承人,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绝非是你一人多能管的,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