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当天一早,松寒就在武苑门口等着,要说这个武苑这个地方虽然是大齐培养官员的重要地点,相当于中央挡校,但是这位置却是很偏僻,在京城的南郊,却是最荒凉冷清之地。
这是一个依坡而建的建筑群,课堂和训练场都设置在山林中,看上去清幽。
或许当初设立的初衷是为了让在这学习的学子们能够静心学习,打磨自己日后为官的手段。
但是立意总会流变,现在武苑的门口的低矮建筑里充斥着的都是流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了在这进修的士子发泄。
毕竟大多数的武威都是从地方选拔的士子,在京城就直接住在武苑里,经常会出来泄泄火之类的。
到了武备松弛的现代,甚至连讲武堂里的教授和讲师都会去试一试。这也成为了一个高聚集的产业。
今天平时冷清的武苑倒是人头攒动,盛友云集,红檐白柱的大门口聚集着百名左右气质各异的男子。
大部分都是穿着富贵,气度潇洒跟松寒一样的世家子弟,只有很小的一部分穿着朴素(相对而言),神情严肃,抱团着在一个角落里讨论着什么。一看就是地方偶然察举的寒门子弟抱团。
或许有人问他们察举了武威之后,为什么没有世家招揽他们,来个榜下捉婿。
因为这时代世家大族愿意和寒门通婚的倒是不多,一般只愿意收为手下,这些寒门子弟素有抱负,自然不会轻易接受招揽。
而接受招揽的那些没志气的,都已经和世家子弟混在一起了。
由此看出,这些察举武威的人其实几乎都是世家子弟,寒门子弟或是在军中立下大功,或是真的武艺造诣响彻一州,没办法不给名额,这才察举至此,可见大齐阶级固化之严重。
不过在松寒的气运之眼里,这里的景象又有所不同,五颜六色百花齐放似的本命命格根根挺立,最差的也是红色,各种命格、气运交织,让松寒目不暇接。
令人惊讶的是,虽然在那聚集的寒门子弟们看起来都只有红色的本命,但是武运都是惊人的浓厚,甚至站在数人中间的一名黄脸九尺大汉,甚至是个元力武者!
在场的即使是在察举的世家子弟当中,元力武者也看不到几个,而作为寒门子弟,却能练武至此,天赋实在是不可想象。
在每个阶级固化的时代,能够利用有能力的寒门子弟、甚至是农家子弟的人往往都能有巨大成就,如曹操,如太祖。
现在武苑门口呆着的这些人,一个个嫌弃寒门子弟,绕着他们走,好似他们身上有什么恶臭似的,充其量也就是个袁绍之徒。
为了尽量当一个曹操,不要成为为王前驱的炮灰,松寒决定在这就上前搭搭话。
稍微走近一点就发现他们其实也在讨论着天下大势,虽然听上去有些泛泛而谈,不过倒也有那么些样子。
“皇甫奇将军此去青天教想比必能一战而定!”
“阳州匪乱不值一提,唯值得关心的只有北域匈奴,现在北镇将军也仅是苦苦支撑,唉,真不知如何是好。”
“朝廷怕是没有精力再派兵去北镇了,怕只怕北路三州到时候一片糜烂。”
这句话说的客气了,何止是没有精力,调出镇压青天教的兵马已经掏空了朝廷最后一点家底儿,再往北镇增兵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言差矣,除了朝廷,北域尚有五大门阀,想必他们也不愿北路陷落,倒是不必太过担忧。反而是南方青天教,据传其首领的天书三卷,传下仙法万千,阳州又是世家稀少之地,怕是为祸不浅。”
诸位寒门子弟听见后面有人突然颇有见地的说了几句,纷纷回过头看。一看倒是十分讶异,此人看样子应该是世家子弟,却不知为何会和他们搭话。
有个性格直(没脑子)的人就直接出言:“不知足下身为世家子为何来此放厥词。”
“哈哈哈,大家同为大齐预备官员,在武苑学习,将来都是同年,何来世家子和寒门子弟的分别。且在下肃州区区一商贾之子,却也当不起世家子之名。”
不知是因为松寒的同年拉近关系起了作用,还是听闻他不是世家子弟心里舒坦了些,抑或是松寒的本命比他们高起了作用,总之这群人的神情都缓和下来。
“却是我们孟浪了,刚才您的一席话确实鞭辟入里,让我茅塞顿开,却不知足下高姓大名。”黄脸大汉站起来,给表情尴尬的刚才的那位冲动兄一个台阶下,施了个礼询问松寒的名字。
“不敢称高姓,肃州安和郡松寒。”
“哦!莫非是享誉京城的当代诗绝,肃州松安和!”虽然这些寒门子弟都是刚到京城,而且是习武之人,但文武双全的诗绝松寒的名号还是感觉如雷贯耳。
“士林抬爱而已,不敢当不敢当。”松寒深谙装比的最高境界是谦虚的道理。
一知道眼前就是名满京城的松安和,在场的虽然都不是专门的文人,但是好歹也是读书的人,对松寒不免就升起了几分尊敬。
尤其是为首的黄脸大汉,别看他身长九尺肌肉发达,但居然是个诗文爱好者,对松寒瞬间变得很恭敬。
松寒这才了解到这个黄脸大汉是谁。他叫韦诸,是北地柳州人士。
韦诸是柳州当地一名因伤退役的韦姓老军官所收养的孤儿。这个军官当年也是军中勇者,退役了之后在柳州老家购置宅地,靠着当年攒下的家底,也是不愁吃喝。
偶然收养的全家都被匈奴杀光的韦诸,则是这名老光棍唯一的亲人了。把韦诸当成掌中宝的韦军侯当然是把全身的武艺悉数传授给自己的养子。
让他意想不到的就是自己的养子武学天赋极高,不仅天生神力,而且武学领悟力极高,十几岁的时候就把一杆大戟舞得虎虎生风,寻常数十兵士进不得身(不是步人军)。
柳州就处于匈奴肆虐的前线。刚好在韦诸二十岁那年,在一次匈奴南下打草谷的时候,汤山守军完全没办法收紧长城的口袋,以至于数千匈奴骑兵冲入柳州。
刚好有一个百人阵劫掠到了韦诸他们这个田庄,所有的村子里的人都躲到田庄的围墙里,甚至不敢冒头。
这也是柳州的特色,大多数村子都有自己的田庄和围墙,这样能够勉强抵御匈奴的劫掠,当然,被打破田庄,劫杀一空还是大多数的情况所在。
这时候韦诸勇敢站了出来,一杆大戟带着村里的壮丁打跑了一个匈奴的百人阵,甚至戟下斩杀数十名匈奴骑兵。
就这一役,韦诸就在他们郡出名了。到后来,他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牵头组织各大村镇狙击来劫掠的匈奴骑兵,四五年间,戟下匈奴亡魂不下数百,导致匈奴劫掠都不太敢来韦诸他们那个县。
至此,韦诸彻底名扬柳州,甚至其他地方的百姓纷纷感叹:“恨不能与韦诸同乡!”
特别是韦诸二十七岁的那年,也就是去年,甚至进阶元力境界,武冠一州。让郡守不得不把当年的武威名额留给众望所归的韦诸。
当然,韦诸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对松寒这么信任,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生平和丰功伟绩纷纷倒出。
此中原理,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松寒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招揽这个文武双全的手下,当下就表现的更加的热情。
就在校门口众人聊的火热的时候,“框框”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武苑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