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文章写得好,人长得也极为出众,这一张口喊对方恩师,那位李姓考官顿时频频笑着点头。
“好学生,果然是好学生!”
“当初我看到你文章的第一眼时,便感觉你有成为解元的可能!只是可惜,那徐渭的文章也是一流,最终,主考大人还是将解元给了他!”
“早知林诺你如此出众,当初我就就应该与主考大人争执一番,为你争取一下!”
李考官虽然说得都是客套话,但也可以看得出,他对于林诺这个学生确实极为满意,一个才学长相都极为出众的学生,哪个做老师的不喜欢?
“能得第二名,学生已经是颇为侥幸了,又岂敢奢望解元?”
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这位李考官如此给面子,林诺自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言语之间,颇为谦虚。
“不必谦虚,其实在为师看来,你作为解元,是绰绰有余的!”
李考官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林诺,为师可以断言,此次咱们江西这些举人中,在来年春闱中最有可能成为进士者,唯有你一人罢了!”
“恩师言重了,有徐渭兄珠玉在前,学生岂敢?”
“你不要以为为师是在说笑,你的卷子·,为师看了多次,不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可谓是滴水不漏,近乎圆满!”
李考官半眯着眼睛,神色间满是敬佩之色,“主考大人觉得你的文章少了些深度,但在我看来,这却是最容易中进士的文章。”
“因为这种文章,在日后的会试中,不论是朝廷哪位阁老做主考,都不会落选,毕竟有深度的文章每次科举都能出几篇,但严谨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文章,却太少了!”
“那徐渭确实有才,或许读的书不如你广,但对于经义的钻研还在你之上,对于经义的解读比你确实有深度!”
“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他的文章我看过,写的确实极好,但其中的个人见解太多了,这其实并不合科举规则,若是换个思维古板的主考,很可能会将其打入落卷中!”
程昊点了点头,难怪真实的历史中,徐渭一身才华却屡试不中,直至人到中年才中举,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次徐渭的运气不错,碰到了个鼓励考生有思想的主考官,但下一次会试呢,若是换个年龄大思维较古板的主考,他这位解元,恐怕会落第!”
“而唯有你林诺,切题准确,答题严谨,虽然缺了一些深度,但却在广度上超越了大部分的读书人,只要来年春闱正常发挥,成为进士,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为官者,说话做事大都喜欢模棱两可,方便日后随时改口,很少会将话说死。但这位李考官此次却直接断言林诺来年春闱定会中进士,很显然,他对林诺的文章,是极为有自信的。
与考官交流了半晌,宴会中其他一些大人们陆续到来,林诺便起身回到了举人的座位中,坐在了徐渭的身旁。
“林诺,这次与恩师交流,我才知道,自己能成为解元,其实是有些侥幸成分在的!”
看到林诺过来,徐渭低声叹气,自己的缺点,他是清楚的,但却很难更改,每次一做文章,就有点飘,恨不得将所有的个人观点都写进文章中。
“徐兄,既然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最好来年春闱时能收着点,不论你肚中有多少想法,但也只有中了进士为官一方时才能施展开来,对吧?”
徐渭此人林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为人不错,是个值得深交之人。
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了,这是林诺第一个愿意承认的朋友,能帮一把便帮一把,至于自己的话对方能不能听到心里去,只能看他自己了。
“你说的对,纵有满腹经纶,但也得先成为进士才能施展啊!”
徐渭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满是羡慕的看着林诺,“你小子走大运了,推荐你文章的那位考官,乃是当朝阁老李东阳的第二子,才学官声俱佳,能入得他的法眼,日后在官场上,你绝对可以畅通无阻了!”
林诺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此次鹿鸣宴,江西巡抚以及南昌知府都来了,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二人仅仅只是露了个面,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语,随后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很显然,安义县令之死,确实令他们感到了棘手,急匆匆的离开,这是要尽快将此事了结的意思。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新科举人与考官们的热情,众人一同吃酒畅聊,谈诗论经,对于大部分以后无法考中进士的考生来说,这可能会是他们人生中最为辉煌的日子了!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这句诗,算是对于眼前场景最为贴切的写照了。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酒足饭饱之后,由徐渭这个解元领唱,林诺与其他举人一同合唱诗经里的小雅诗歌,在一阵阵高昂的乐声中,此次鹿鸣宴,也算是步入了尾声。
宴会结束,前来赴宴的众人自然不会空手而归,举办方早已准备好了不少精美的礼品,赠与赴宴之人。
与考官与其他举人一一告别后,林诺与徐渭每人抱着一堆精美的礼盒走出了府衙,乘坐马车,向着客栈中返回。
“林兄,如今乡试算是彻底结束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马车上,徐渭问道。
“我应该会返回家乡吧,我自小便父母双亡,是哥哥与嫂嫂将我养大成人,更是帮我娶了一位贤妻,如今考中举人,自然要好好报答他们一番!”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林诺早已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还好,倒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关系,林家村中,唯有年近三十岁的哥哥与嫂嫂,还需要他记挂。
“嘿嘿,衣锦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回去收拾一番后,我明日也要返回家乡了!”
年方二十,正是风华正茂个性张扬的年纪,饶是徐渭再低调,心中也是颇有种快点回家显摆一番的心思,寒窗苦读十年,为的不就是衣锦还乡的这一天嘛?
“如此,那咱们就来年春闱考场上见!”
“保重,来年考场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