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搏听见余生的话,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余生说话语气冰冷,但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想开口解释,但又不知如何解释。
肖一搏面色平静,淡淡的看着余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意。若放在平时,余生这么和他说话,是少不了一顿暴打的。
但,方才,余生说话的口气,不是以一个小辈,而是以东宣城城主的身份,说出了这句话。
肖一搏静静的看着余生,半晌,轻轻点头,低声道:“很好,余生,你很好。”说完,看了余生一眼,转头就要走。
“肖叔叔……”余生身影一动,挡在门口,眉头紧皱,看向肖一搏,方才那一瞬间,他分明觉得肖一搏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也不习惯。
“让开。”肖一搏静静的看着余生,语气低沉。
余生眉头紧皱,双手张开,斗气尽散,挡在门口,一言不发。
“我让你让开!”肖一搏一声低喝,目露寒芒,死死瞪着余生,看样子余生再不让开,立刻就要爆发。
余生面色低沉,轻声道:“肖叔叔,若你真的现在出去了,便会打乱元武所有的布置,不但救不了王爷,恐怕连我们整个东王府,都要陷进去。王府治下几百万百姓,都会被牵连,您想清楚了吗?”
“别他妈跟老子说什么大道理。”肖一搏伸出一只手,指着余生的鼻子,骂道:“老子什么都不认,我大哥出事,你们能坐在这气定神闲,老子做不到。滚开!”说着,肖一搏上前一步,双手直接向余生推来,但明显并未使用斗气,只单凭力量。
余生站在原地,丝毫未动,肖一搏用力推了几下,见余生没有让开的意思,眉头紧皱,张口骂道:“余生,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开!”
“肖叔叔。”余生冷静的看着肖一搏,轻声道:“您若去了,不光救不出王爷,就连他几十年辛苦经营的东王府,也会毁于一旦,这么多年的征战厮杀,都是为了什么,您忘了吗?”
肖一搏眉头皱起,放下双手,面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看着余生,道:“没了我大哥,要这江山有何用?老子就是个土匪,胸无大志,没你们那些弯弯绕,你现在给我让开!”言罢,又伸出双手,此次,双手明显裹挟斗气,淡红色斗气散发而出,直接向余生前胸推来。
“噗!”一声闷响,肖一搏双掌击在余生前胸之上,这感觉有些异样,肖一搏低头一看,却见余生并未使用斗气抵挡,自己这一推,裹挟斗气用了几分气力,直接拍在余生前胸之上,竟将他拍的口溢鲜血。
看到这一幕,肖一搏心中一惊,双手放下。他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对东王府的佼佼后辈,还是十分在乎。见余生竟被自己拍的吐血了,呆立当场,眉头紧皱,道:“你小子……怎么不挡!”
“噗!”余生将口中溢出的鲜血吐在地上,方才肖一搏这一推,虽并未用力,但也裹挟了武者高级斗气,自己却并未动用斗气抵抗,这一下结结实实,拍在自己胸口,自己依然受了轻伤,但看见肖一搏的样子,却微微一笑,道:“肖叔叔是长辈,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会真的与肖叔
叔动手。”
“你……”肖一搏指着余生的鼻子,见他无事,心中立刻火气,大声骂道:“你小子就是个榆木脑袋,老子放在要真的用力,这一下就打死你了!”
“死便死了。”余生微笑道:“我这条命是王爷给的,能保住王爷根基,死也无妨。”
肖一搏听见余生这么说,忽然叹了口气,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火,转过身去,坐在椅子上,看看余生,道:“小子,你这样做,到显得老子不近人情,不分黑白了。”
余生见肖一搏回去坐下了,心中暗松口气,但却并未跟着他进去坐下,依旧站在门口,轻声道:“肖叔叔心急,我自然知道,得知王爷被困消息,我也心急火燎。但现在贸然前去,起不到任何作用,事情还未清楚,目前我们能做的,只能等。”
“娘的!”肖一搏骂了一声,举起手来,猛得砸向一边的桌子,只听“咔嚓”一声,实木小桌被肖一搏这一下砸的木屑翻飞,几成碎屑。他砸了这一下,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余生,道:“你小子别挡着门了,我不走了。”
“肖叔叔,这事可不能玩笑。”余生看看地上已被砸碎的桌子,又看看肖一搏,道:“您可不止一次诓过我了。”
“行了行了。”肖一搏皱眉骂道:“哪轻哪重,我自然清楚,不用你废话,你放心吧,我不会在冲动冲出去了。一切等元武小子布置完再说。”
余生闻言,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又看看肖一搏,不放心的道:“肖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吧?不会再诓我吧。”
“怎的?”肖一搏一听,眉毛一挑,道:“我若真要走,你觉得就你这破房子,能档得住我?”
余生下意识的看了看这屋子,心中盘算一下,若肖一搏真的执意要走,拼命冲出,除非自己全力阻碍,靠这屋子,肯定拦不住他的。随即,余生点点头,道:“肖叔叔若是不走了,那就好好歇息,不出意外,这几日叶城主和柳城主就到了,您稍微等一下,我去给您安排饭食。”言罢,后退一步,作势要出去。
“你的伤……无事吧。”肖一搏看见余生嘴角挂着的血迹,有些担心,问了一嘴,毕竟余生体内的残伤才好没多久。
“肖叔叔放心,我没事。”余生冲肖一搏笑了笑,出了房门,将木门关上,转过身,冲外面值守的军士吩咐了几句,自己则走到偏院的另外一处房屋,开门进去。
他对肖一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这老爷子做事没有章法,现在答应不走了,可能一会又想着不爽,再次冲出来也有可能。自己索性就待在这院里,让属下将领,到这偏院向自己汇报排查情况。
肖一搏,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他想着方才余生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喃喃自语道:“大哥,后辈们,都成材了……”
皇元武用了疗伤药,方才被肖一搏打的肿起的脸已经下去了,现在看不出被人揍了的样子。他一边对着铜镜左右观看,皇宇辰一边在一旁轻笑。
皇元武白了自己弟弟一眼,没有说话,脸上的肿的确已经消了,这让他心里舒服不少,而对于打他的人,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余大哥去哪了?怎么还没
回来?”皇宇辰又笑了几声,抬头想外面院落中张望,此刻已经入夜,外面除了值守的军士外,看不到任何其他人,也没再见余生的影子。
“你以为肖叔叔那么好糊弄呢。”皇元武又白了皇宇辰一眼,道:“他俩这次出去,余大哥不挨揍都怪了。”
“额……”皇宇辰一脸愕然,他心中虽知道肖一搏这人有些蛮横,但在城主府打人家城主的事,还是不能轻易做的吧。
“余大哥现在应该是看着肖叔叔呢,不然就以他的脾气,知道了父王有事,不直接冲出去都怪了。”皇元武不再照铜镜,转过身做了下来,皇宇辰一直站在他身后。
皇宇辰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这样一个暴脾气的肖一搏,到底是如何做城主的。
最近几天,事情接踵而至,皇宇辰感觉自己头脑有些不太够用了,他有些分析不清这四城主的关系。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皇元武看了皇宇辰一眼,道:“出去传膳,吃过之后我们回小院去。剩下的事就尽数交给余大哥,我们等着叶前辈和柳前辈就好。”
“哦。”皇宇辰木然的点了点头,推开门,吩咐外面的军士去厨房传膳,自己走回来,恭恭敬敬的站在皇元武身后。
皇宇辰有一种感觉,自己虽然是王府嫡子,但事发之后,所有的事自己好似都是一个旁观者,任何事情,自己即帮不上忙,也插不上嘴。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些难受。但又不好张嘴与大哥说。
“看来,我还缺少很多磨练。”皇宇辰心中暗语,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陷入沉思。
经过一天的排查,东宣城百姓已经排查过半,又经过穿插印证,几乎排除了排查的所有人。奸细倒是没找到,作奸犯科躲藏的,倒是发现不少。
这一天,这些坑蒙拐骗,作奸犯科之人,尽数被军士揪了出来,下了武府的牢狱。
余生坐在偏院的房子中,看着下面将领呈上来的汇总文书,眉头微蹙。
他已是第一时间安排全城戒严,若说闯进来的几名黑衣人是独立而来,他是肯定不信的。城中,一定有他们的同党。
但看这汇总文书,却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如此,余生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全城戒严带来的连锁效应,也渐渐出现。
一些百姓早就被排查一遍,但全城戒严,也不让出门,心中不免有些抵触情绪。入夜之后,有一半的百姓都已被排查清楚,这种抵触情绪在慢慢积累。
先是在自己家中发发牢骚,毕竟外面一直有军士巡逻。到了后面,因为已被排查完毕,军士巡逻的频率变的低了,便开始有百姓悄悄的到邻里串门,互相发牢骚。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时间一长,全城戒严的命令如同虚设,被排查完毕的百姓除了不敢明目张胆的上街,四处串门这种事,却屡屡发生。
大家各自议论着今日的戒严,小王爷遇刺之事,成了百姓的谈资。
余生猜测不错,这里面,自然有黑衣人的同党,只不过隐藏很深,普通的排查根本无法查出来。
随着四处串门发牢骚的事越来越多,这些人,终于有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