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曦还没起床,房门便突然被推开了。他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瞧,只见所长刘大元和陈天河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陈总,睡得还习惯吗?值班室的条件太简陋了,招待你这样的企业家,实在是有点寒酸啊。”陈天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他沉默了一秒钟,随即一跃而起,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郑重其事的喊了声报告。
陈天河被他的夸张举动搞得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眼刘大元,刘大元则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道:“我说陈总啊,你就别耍活宝了?我们陈局是专程来给你道歉的。”
“给我道歉?”他微微一愣:“道什么歉?哦,是因为昨天那点事吗?没必要吧,我皮糙肉厚的,挨两巴掌啥事没有呀,再说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啦。”
陈天河尴尬的笑了下,略微沉吟片刻,跨前一步,郑重其事的说道:“陈总啊,这是个误会,经调查,你挪用公款的事并不属实,所以,支队已经报请市局,解除对你的刑事拘留了,上班之后,市局的解除通知书很快会正式送达看守所,我仅代表经侦支队的办案人员向你赔礼道歉了,还请多多原谅。”说完,居然还给他敬了个礼。
“不属实”他歪着脑袋嘟囔道:“不可能吧,你们肯定是被孙洪彬给忽悠了,那五百万,我确实给康铭辉了,他也确实没还,这完全属实呀,不对不对,我百分之百是挪用公款了。”
陈天河无奈的叹了口气:“是这样的陈总,那五百万已经由澳华商贸公司代为偿还了,所以说,这是个误会,当然,也是我们工作失误造成的”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陈曦打断了:“澳华商贸公司?是康铭辉名下的企业吗?”
“那倒不是,据说是你朋友开的公司,知道这笔钱的事儿之后,怕你犯错误,就直接给垫上了。”陈天河微笑着说道。
他皱着眉头做沉思状,半晌,还是疑惑的道:“澳华商贸公司我朋友的?开什么玩笑,我哪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啊!陈局,我觉得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既然是我朋友垫的,那我咋不知道呢?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啊,不可能!不可能!你还是再去调查下吧,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用你的话讲,挪用公款,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本人供认不讳,你们的工作绝对不会出现失误的,即便有,也是被狡猾的犯罪分子给欺骗了。”
陈天河当然知道陈曦这是在故意找别扭,心里连憋气带窝火,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什么,只能陪着笑脸,耐着性子道:“陈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对你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要不这样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的,咱们都可以商量。”
不料话刚出口,陈曦的脸色却变了,冷笑一声,缓缓说道:“高队长从婚礼现场把我带走,你第二天就把我关进了看守所,现在轻描淡写的一句误会,就想稀里糊涂的过去,你觉得可能嘛?咱们换位思考下,如果因为我的诬告,导致你被抓进了看守所,你会因为一句误会,就既往不咎了吗?”
陈天河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是站在那里苦笑,他见状冷笑一声道:“对不起,陈局长,我得去食堂干活了,其实,这里蛮舒服的,再住个十天半拉月的也没问题。”说完,起身便要往门外走,却被一把拦住了。
“我说老弟啊,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多多谅解吧,看守所不是酒店,好人谁在这里呆着呀!你心里有气,不平衡,这我都能理解,可以提条件嘛,我之所以这么早赶过来,就是想和你私下商量商量呀。”
“这事没商量!”他突然大吼一声!声音之大,把陈天河和刘大元都吓了一跳。刘大元见状,赶紧轻轻扯了他一把,低声说道:“陈总,你先别激动,我看可以把经济赔偿的数额提高一些,道歉的规格也可以隆重点,总之,一切都坐下来慢慢协商”说完,不容分说,将他摁坐到床上,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见刘大元走了,陈局长拉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低着头思忖片刻,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兄弟,实在对不起,这事我做得确实欠考虑,你看这样行吗?经侦方面拿出一笔钱来,数额你说了算,多少都可以,至于道歉嘛,我可以亲自去华阳集团登门致歉,这态度够诚恳了吧?”
他冷冷的一笑:“多少都可以?你口气不小啊,看来,向北是打算用钱砸呗?不过,你有点小瞧我了,我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也算是见过钱的人,你觉得这件事是用钱能解决的吗?”
陈天河听罢,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口,然后皱着眉头问道:“那你想用什么办法能解决呢?莫非真打算摘我的乌纱帽吗?”
“摘不摘你的乌纱帽,我说了不算。”他平静的说道:“你要真想解决问题,其实非常简单,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可以。”他道。
“什么要求?”陈天河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急切的问道。关注微公,卷帘西风666
“把向北请到看守所来,我和他单独谈一谈,只要你能做到,一切就都过去了,否则,打死我都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他缓缓说道。
陈天河听罢,轻蔑的一笑:“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很可笑吗?向北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要来这里呢?这完全是无理取闹嘛,另外,我还要提醒你,啥事见好就收吧,抓你进来,确实是我们工作失误,赔礼道歉乃至经济补偿,都在可以商量的范围之内,但如果你以此为要挟,赖在看守所不走,那性质可就变了哦,这叫寻衅滋事、妨碍司法,也属违法犯罪行为,一旦追究起来,恐怕你想走也走不了哦。”
陈曦哈哈一笑:“不走就不走,我在这里挺舒服的呀,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两人都不吭声了,默默的互相对视着,足足过了半分钟,最后还是陈天河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道:“老弟啊,你这是何苦呢?不论从哪个角度论,咱们俩都应该是朋友呀,怎么会搞成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呢?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非要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呢?”
他微微一笑:“我不清楚向北给了你多大的好处,以至于在婚礼现场把我抓走,你把事做绝在先,现在却反咬一口,说我把你逼上绝路,真是岂有此理!还是那句话,把向北找到这里来,除此之外,一概免谈。”说完之后,站起身来,也不理睬气鼓鼓的陈天河,大步朝房间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