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一滞,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啊?”
厉南衡完全没有任何要跟她废话的打算:“让你把衣服脱了,懂?”
封凌:“……为什么?”
“我在几年前,也就是你来基地的那一年,曾去过洛杉矶的一家孤儿院,在里面发现过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孩儿,不过当时没有看见脸,至今不知道她究竟是谁。”说到这里,厉南衡的眼神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眼神更是毫无预兆的直接落到她的胸前。
男人身上即使充满着血腥味和狼狈,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身份和高高在上的气场。
任何一句话,都有绝对的震慑力,和让人必须服从的魄力。
封凌听见他忽然提起那件事,虽然心里不太确定,但感觉厉老大这是开始怀疑她了。
以前只是没有证据,不确定,也不是那么特别执着的要去把那件似乎与他无关的事挖出什么来,但此时此刻,厉老大显然没有任何要放过她,或者给她机会的意思。
他必须要知道真相。
“老大的意思是,以为我是你在那什么孤儿院里遇到的人?”封凌冷静的看着他:“你是怎么发现她女扮男装的?难不成你是把人家的衣服给扒了?还是像现在这样,逼着我脱衣服来验明正身?”
封凌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她,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和征兆一样,只是反问他:“还是老大认为整个基地的人包括所有接触过我的教官的感知度都很低,在基地里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连我究竟是不是男人都不清楚?需要老大您老人家亲自过来逼我脱衣服来证明自己?”
“只是让你脱个衣服,是男人就脱,扭扭捏捏的反而太过刻意。”厉南衡慢悠悠的提起了她平日里的行为:“你跟基地里的谁一起洗过澡?基地里的公用浴池你去过?夏天训练的久了,你们这批臭小子,个个都热到受不了的脱了上衣光着上身在训练场上大汗淋漓,只有你一个人衣冠整齐连个腰带都没有解开过,加上你的身高和平时的诸多表现,我身为基地的负责人,有资格弄清楚这一点,这并不过份。”
封凌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老大,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癖好叫暴露癖,而我正相反,有暴露癖就有像我这种太于过谨慎的自卫过度的人,或者,还可以这样解释……”
封凌的眼神这时朝着床边的垃圾桶看了眼,声色浅淡的道:“我小时候因为无父无母四处流浪,可能就是因为从小生的像个女孩子,皮肤偏白又瘦小,在街边没少挨那些美国当地的流浪汉欺负,甚至还被几个流浪汉拽进胡同里扒光了衣服当街羞辱,因此性格上蒙上一层阴影,对任何人都有防备心,讨厌与人接触,更也非常讨厌当着别人面前脱衣服。”
厉南衡听见她的这句解释,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没说话,却因为她的视线而转过头,看向她床边的垃圾桶。
只见垃圾桶里堆放着的是封凌今天出任务时穿过的那件白色的连衣裙,裙身上染了不少脏血,赫然堆放在那里面,上面还堆着一双高跟鞋,肉色的丝袜,还有一对硅胶的肉色的假胸。
亲眼看见那对硅胶做的东西,厉南衡插在裤袋里的手一滞。
封凌站在他跟前,看着自家老大的眸光就这样渐渐冷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的抬起自己的双臂,做出任人随便来脱衣服的姿势:“如果老大一定要看的话,就像你说的,大家都是男人,看一眼也不会掉一块肉。”
房间里因为封凌的话而变的异常的安静,厉南衡的目光从垃圾桶里的东西上移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瞥着她身上宽大的T恤衫和张开的双臂,看着她平坦的胸前,眼神瞬间低冷了许多,低沉的嗓音也透着不容抵抗的冷意:“在你眼里,你老大是个不顾你心理阴影而非要看你脱衣服丧心病狂的变态,还是会因为别人随手捏来的一句解释和过往就能放弃目标的人?又或者,你认为我会不会信你的那几句理由?”
封凌眼神平静:“老大就是老大,基地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如果老大一定要较这个真,我当然不会拒绝,至于信还是不信,那是你的事。”
她眼神坚定且没有半点转移。
对她来说,厉老大知道她是男还是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信任程度。
在一起共事这么久,出生入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性别对她来说并不重要,男人又怎么样,女人又怎么样?
最开始她是不想因为自己是女人而被赶出基地,现在当然也是这个原因,可当小许说厉老大喜欢她时,封凌的心里到现在其实也没有冷静下来。
如果他坚持要来做揭开这个秘密的人,她或许不会拒绝。
有的只是坦然。
话落时,她的双臂仍然向外伸着,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平视着他,坦然而无畏:“老大要来脱吗?”
厉南衡是何等精明的人?
早已有的怀疑,在这此刻像是有着千条万绪的东西在提醒他,封凌有问题。
无论是平时她太过拘谨的表现,还是他亲过的摸过的触感,如果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分不清,那他也就白活了这二十几年。
可封凌的眼神太坦然。
真相就在眼前,揭开还是不揭开。
厉南衡的目光在这时转开,看了眼她的床上和她住的房间里所有的摆设,每一步都是很简单的东西,桌上有几本书籍,床上是整齐干净的床铺,柜子里挂着的大都是黑色或者白色的T恤与战服,没有任何女性化的东西。
或许亲手揭开真相过于残忍,人与人之间需要信任,但却更需要坦诚。
厉南衡再度看着她,眼神微冷:“我只给这一次机会,你究竟是什么人,是男是女,说实话。”
封凌毫不犹豫:“封凌,男。”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就这么凝固住了,一动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