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要教日月换新天!
关于某人是不是处男的争执,一直持续到夜幕褪去。
两人同时起身,眼神落在东方。
那里有霞光万道,一轮红日喷薄欲出,红光之前有一团紫气缭绕徐徐向西移动,在仙女峰南岸,层峦叠翠,紫色渐渐地越聚越浓。
紫气东来……
郑飞跃将这番壮举尽收眼底,忍不住感慨这天地间的无穷奥妙。
小周也在感慨:“如此奇景,与太阳、月亮、星辰一般,人人都可欣赏,人人都有希望,世间最公平的事莫过于此。”
明明在说公平,郑飞跃却从中听出了不平之意。
他心中微动,表面却不动声色,静静望着这绝好的风景,道:“你我能站在这里欣赏风景,是因为我们高高在上,换做那些连生存都困难人人,就算美景在前,他们有那个欣赏的心情吗?”
小周豁然看向他,桃花眼微微眯起。
郑飞跃神色如常,淡淡道:“凡是能在山巅之上看风景,哪个不是历经磨难、艰难出头的?知道什么人喜欢讲公平吗?弱者!因为他们没有付出,却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回报。”
小周紧握双拳,咬牙道:“不是这样的!”
“哦?”
“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是怎样?”
“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利,比如说我喜欢花儿,将来要成为一名花匠,并不会因此被人看不起。”
“为什么看不起花匠?”
“那我问你,给你一个技艺高超的花匠,再给你一个能战善战的修行者,你如何选?不要说自己麾下不缺修行者,如果抛开一切客观衡量,你会如何做出选择?”
“我选修仙者。”
“看吧,轻重自在人心,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东岸霸主亦不能免俗,没人会拿一个花匠和修仙者比,这就是最大不公平!”
小周的声音铿锵有力。
郑飞跃沉默良久,远方紫色消退,朝阳高升,他的心中却无一丝暖意,沉声道:“山里人都像你这般想吗?”
小周闻言,通体一震,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转身想走。
“周小枝!”
郑飞跃第一次呼出小周的全名,无比严肃正经,道:“过不了今天这关,你我就算再怎么气味相投,也成不了真正的朋友!”
小周没转身,长叹道:“你套我的话。”
“虽然我不在乎你的成分,但我需要知道你是什么成分,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这个道理你清楚。”郑飞跃的声音理直气壮。
小周缓缓转身,神色僵硬:“真要如此?”
“你在我这里混日子,心里也不好受吧。”郑飞跃的眼眸如同两个黑色的旋涡,“丞相也好,你口中的老头子也罢,都是以大局为重之人,这点你我再清楚不过,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牺牲的。”
小周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嘲讽之意:“你不也是这种人吗?”
“但我从不牺牲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郑飞跃露出严肃的表情,“两岸妖孽辈出,通天门躁动不已,这不是好征兆。我有预感,一个很大的旋涡正在酝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面对。”
小周怔怔地看向他,道:“老头子还是低估你了,他让我来游说你,结果我倒成了你的说服对象……不用问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太大,我这里没有答案。”
他的眼神清澈无波。
郑飞跃点头:“我信你。”
“谢谢。”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这个词汇,因为它往往代表着他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却不打算回以实质性赔偿的无耻之举。”郑飞跃一口气说完。
小周叹息:“问吧,我尽量捡能说的说。”
“你的成色。”
“这个不能说。”
“你已经透漏很多,我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不在乎多点少点。”
“你呀……好吧,我多说一句,算是替山里的兄弟们答谢你的还魂酒。”小周摆正脸色,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我和山里的兄弟们,都不是修者。”
郑飞跃闻言,神色狂震。
他几乎是用别人看待自己的眼神(怪胎)看向小周,双眼之中升起两道魔气,发动破妄类神通。
可是,此刻他看到的东西和以前一样:小周有修为,领悟了自己的道,乃是正宗的大修士无疑,而且很强。
“不用看了,都是真的,但也是假的。”小周笑了笑,神色带着说不出的萧瑟和凄凉,“种子即是前身,你可以将我当做一颗已经开花结果的种子。”
又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郑飞跃恍然发现口干舌燥,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抓不到,内心一片海浪翻滚。
种子……
小周竟然也是种子……
种子……山里人……邪恶的神之骨……
一个模糊而又足够骇人的阴谋,在郑飞跃的脑海中缓缓成型,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小周,这个玩笑开不得!”
小周笑道:“几十万年都在做的一件事,如何算的上玩笑?我告诉你这些,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踏马的!”郑飞跃此刻只能用一句粗口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就算我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啊,真是日了狗!”
小周:“虽然不知道‘踏马的’是什么意思,可从你口中听来,总觉得气势非凡,以后我也要用。”
郑飞跃:“……”
踏马……
“一夜未眠,我要回去睡觉……踏马的,说了这么多秘密,总觉得对不起老头子,对不起组织,还是不睡觉,出去转转。”
小周嘟囔着离开。
郑飞跃不知自己是何时回到城主府的,直到李心儿将热气腾腾的毛巾递过来,才晃过神来,将毛巾盖在脸上,声音透过湿热的毛巾传出:“算逑,这事和我没关系,爷们守好东岸就行。”
“郑郎,发生什么事了?”李心儿好奇道。
郑飞跃的语调沉闷:“不是什么大事,一群躲在山里的疯子,做着已经发霉的梦,念叨着要教日月换新天呢。”
李心儿听不懂,强笑道:“那还真是疯子。”
郑飞跃突然惊起,拿掉脸上的毛巾,看向李心儿道:“不对啊,老子就是地主老财,不会被这群山里人革命了吧?”
李心儿又笑了:“又是哪里的风把郑郎吹傻了?您是东岸的王,掌控无数人的生死,从来只有你革人的命,谁人敢革您的命?”
郑飞跃歪着头,心里极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