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很坦诚，甚至到了坦率的地步。
而他无所谓的态度，也让郑飞跃重新审视起这位间谍，此人的特立独行几乎是渗透在骨子里，令人捉摸不透。
小周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实话与你讲，我讨厌战争，特别是仙魔大战这种没有道理可讲的战争。”
“我也讨厌无理由的斗争。”郑飞跃回道。
小周笑着很开心：“所以我们适合做朋友。”
“朋友？”
“是的，朋友。”
“你们做卧底的，交朋友这么草率？”
小周闻言，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坐直身子，正色道：“朋友本就是纯粹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它变得复杂？就比如说我交朋友，看的顺眼，处的舒服，就行了！”
这番话听起来很没道理，可郑飞跃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观点，细细想来，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真是日了狗！
这家伙，似乎懂很多歪理邪说。
郑飞跃板起脸：“咱们继续玩游戏，该我问了。”
“不不，该我问了。”
小周罕见地争起了主动权。
郑飞跃很大方，挥手道：“那你问！”
“你打算杀我吗？”
郑飞跃暗道终于回归正题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道：“有一说一，你是个人才，我还真舍得不杀你。”语毕，他又迫不及待地问道，“五鬼门的破绽，是你故意露的吗？”
小周打了个哈欠：“困了，有酒吗？”
郑飞跃知道这厮想要趁机敲诈自己的还魂酒，奈何他急切想知道答案，便黑着脸掏出一坛酒来，道：“这批酒中最好的，便宜你小子了！”
盖子打开，酒香冲天而起。
小周哈哈笑道：“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还魂酒是我喝过最带劲的酒，郑飞跃，在我眼中，面前这坛酒要远胜你的宏图霸业！”
郑飞跃不耐烦：“赶紧喝，喝完谈正事。”
小周捧起酒坛，小心地抿了一口，两只桃花眼眯起，尽显陶醉之色，之后就控制不住了，像个即将渴死的酒鬼，拼命地灌自己。
郑飞跃看得直皱眉头。
这家伙喝起酒来，真的不要命，似乎是想趁机将自己灌死。
“好酒！”
小周将空空如也的酒坛砸在桌面上，站起来走了两步，晃晃悠悠的，满脸醉红，非常满意：“你刚才问什么来着？嗝！”
郑飞跃扇了扇鼻子，道：“我说，五鬼门的破绽是你故意露的吗？”
“你说这个啊~”小周踉跄着要倒下，便趁势揽住了郑飞跃的肩膀，“当然是故意留给你的破绽，你太笨了。”
郑飞跃挑眉：“愿闻其详。”
“来桑鬼城之前，我故意在东岸绕了两圈，又在神炉城做过停留，本以为这些能让你看出我有问题，可你没有。”小周喷吐着酒气。
郑飞跃皱眉愈甚：“我看出来了，那又怎样？”
“既然看出我有问题，为什么不赶我走？”小周瞪着眼睛，似乎有些埋怨，“你若赶我走，就没有后面那些事了。”
郑飞跃将眼睛瞪的比对方还大：“我没赶你走，你还不高兴？”
小周跳起来大喊：“老子根本就不想来！我说过我讨厌战争！虽然这个世界有很多龌龊和黑暗，但我依然讨厌战争！小爷讨厌战争！”
小周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抱着郑飞跃哭泣起来。
郑飞跃手足无措。
你能想象一个男人，前一秒还在跳脚，后一秒突然哭起来吗？
演戏？
还是感性如此？
泪水打湿衣襟，小周干脆借用郑飞跃的衣服擦了擦，便又恢复成那个迷死人不偿命的模样，醉意朦胧：“谢谢你的肩膀。”
郑飞跃心中一寒，连忙道：“喂，喂，你正常点，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小周缩回椅子里，懒洋洋的样子非常欠打。
郑飞跃看的恼火，终于体会到别人看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沉声道：“也就是说，你不想做卧底，于是在来之前便卖了破绽给我。”
“是的，可你没有赶走我，反而留下了我。”小周嘟囔道。
郑飞跃做出补充：“于是你就留下混日子，后来因为李心儿把你卖给全城少女当牛郎，你只能接了差事……于是你将计就计，又卖了五鬼门的破绽给我。”
小周似醉似笑：“如果深海查不到五鬼门，那就太令我失望了。”
郑飞跃看着这位完全就是得过且过的通天门奸细，实在忍不住心头疑惑，问道：“不想干，直接拒绝不好吗？何必这么一通折腾？”
“不能，老头子会失望的。”小周摇头，提起老头子，他的眼中没了醉意和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
郑飞跃叹息：“你这样卖破绽给我，老头子就不会失望了？”
小周又笑了起来：“老头子常说，小周不是隐藏最深的山里人，却一定是最活跃的山里人，所以他喜欢由着我折腾。”
郑飞跃听得不是太明白。
小周笑颜如花：“如果你赶我走，老头子就算知道我是故意的，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如果你留下我，那就更好了，我继续在你这里混事，老头子同样不会拿我怎么样。”
郑飞跃如遭雷噬。
明白了。
这下彻底明白了！
合着，从头到尾，都是小周和老头子的斗争，发生的一切，充其量不过是个厌倦了江湖纷争的卧底，为了自由与身后组织较劲的故事……
坑爹呢！
“没什么事，我去浇花了。”
小周很满意郑飞跃生无可恋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施施然离开。
……
小周离开没多久，吕布就出现了。
“你觉得他有几分真话？”郑飞跃问道。
吕布摇头道：“哪怕有九成九的真话，对我们来说依然是坏事……老大，我建议直接将此人驱逐！”
“驱逐他怕是对我名声不好？”郑飞跃踌躇道。
吕布斜眼看他。
名声？
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名声？
郑飞跃的小心思被吕布的白眼揭穿，他干咳了几声，也不再装了，直言道：“还是留下吧，这么好的人才，我实在是舍不得放掉。”
吕布为难：“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郑飞跃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态度隐隐有些不一样了：“那家伙磨洋工的态度比我还严重，咱们只用其才，应该没问题。”
吕布想了很久，点点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