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好惊怒交加猛地甩开他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爸没有杀人!”
bale阴冷一笑:“你不是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带走张合吗?我现在就回答你!是,张合是我们藏起来的,也是我们把他送出a市的,因为他是非常重要的人证,他会告诉警察告诉你,你爸那天在超市买的就是菜刀,就是凶案现场那把菜刀!!”
“不是!”
bale不管她的反应和态度,自顾自说下去:“ta的确动用了他叔叔的关系干涉你爸的案子,但不是把你爸送上法庭,而是把你爸从法庭拉回来!如果不是ta,你爸早就在大半年前就被枪毙了!你倒好,联合外人,差点把他和他叔叔都送进监狱!”
“啊,说起来,你爸会这么快被判刑其实是拜你自己所赐。”他无情地将残忍的事实全部撕开,让她一次性痛苦个够,“如果不是你把ta和他叔叔的事捅道公安局,上面也不会那么敏感地注意到你爸的案子,也不会为了压下流言蜚语加快案件审理。”
姜晚好捂住耳朵,猛烈地摇头:“我不信!我爸没有杀人!他没有杀人!”
“你自己去问你爸啊,你问你,人到底是不是杀的。”bale讥讽道,“呵,有个当影后女儿就是不一样,一家子都那么擅长演戏,什么被上级陷害替人背黑锅,明明自己就是个道貌岸然残忍没人性的凶手!”
他的话一句一句都那么刺耳,逼得姜晚好避无可避,她发疯似的要去堵他的嘴:“你闭嘴!”
bale将她的手丢开,退到一边:“其实你自己也隐约有感觉吧,你查了一年多,是不是怎么都找不到所谓的上级?不敢面对现实就不要拿别人当替罪羊,要不是看在ta的面子上,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我都懒得跟你说话!”
这时ta也赶来了,见她和bale在一起才松口气:“晚好!”
bale将人推到他怀里去,恨意而不成钢般地瞪了他一眼:“看好你的人,下次我可不帮这种忙了!”
他也还有别的事忙,懒得再将时间浪费他们身上,甩甩手就走了,ta将姜晚好的衣服拉好,姜晚好反握住他的手腕:“ta,ta,你告诉我,我爸、我爸爸是不是真的杀人了?”
ta
“你快告诉我是不是?”
说看来是都知道了。
ta叹了口气,暗骂bale多事,但既然她都知道了,他也没理由再偏她,只得道:“我们都不想你难过。”
姜晚好身体轻微摇晃了一下,定了定心神,她强做冷静地摇头:“不,不可能,你们是在骗我心甘情愿接受我爸的结局,我不信你们,我要亲自去问我阿爸,他不会骗我的,他跟我说过他是冤枉的,他跟我说过的。”
她爸爸怎么会杀人呢?他那么爱她和妈妈,如果真的做了强奸致人死和分尸这种事,那她这一年多来的奔波又算什么?
姜晚好申请探监,乔默储帮她提交了材料,审核需要两天,这天她路过一家蛋糕店,这家店看起来是新开的,她顿了顿,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款式的蛋糕?”
“我定做一个两人份的,要芒果和奇异果……什么字都不用写,我跟着我爸吃的,过两天我来拿。”
“好的。”
……
第三天,乔默储将批准探视的字条给她,嘱咐道:“情绪不要太激动,好好说话,有九十分钟的探视时间。”
姜晚好捏紧纸条,进了监狱的会客室。
说是准许探视,但其实连拥抱都不可以,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铁栅栏,这是无法逾越的天涯海角,她隔着栅栏看着阿爸被两个警察带进来,解开了手铐。
上次探视还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他还很精神,怎么才一百天过去,他就苍老成这样?
姜晚好眼眶微红:“阿爸……”
姜道文跑到铁栅栏前,伸长手先摸摸她的脸:“阿好,我的宝贝女儿。”
姜晚好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阿爸,是我,我来看你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塞给她:“阿爸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这个是阿爸写好的遗书,你拿去给你妈妈,我应该写得很清楚了,如果有遗漏的你下次……哦,不、不能了,没有下次了,那你们就自己补上吧,反正东西肯定都是留给你和你妈妈的,阿爸也相信你一定会照顾好妈妈。”
他一件一件嘱咐着身后事,姜晚好低着头听着,一句话都没插上,姜道文说着说着也意识她没接话,渐渐的声音小了,呐呐道:“阿好,你不愿意听阿爸说话了吗?”
姜晚好摇摇头,从走神中年回来,鼓起勇气将话问出口:“阿爸,人……是不是你杀的。”
姜道文怔愣,随即嘴角露出苦笑,眼神慢慢下垂,最后落在了地上,那眼里充斥着自责和后悔,他终是点头:“是我杀的。”
是的,人是他杀的。
是他骗了她,让她以为他是被人背锅,他以为他这样做只是保住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殊不知姜晚好因为他一句‘我是被冤枉的’这一年来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又崩溃了多少次。
姜晚好闭上眼睛,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终于被熄灭。
原来,bale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姜道文追悔不已,不忍去看女儿失望的眼神,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地说道歉:“阿好,阿好,对不起,阿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阿爸让你失望了。”
“阿爸……”姜晚好紧紧捏着拳头,在自己的掌心留下深深的指甲印,好半天才松开,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旋转着泪光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姜道文抬手偷偷擦去眼泪,鬓发雪白,人消瘦,和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阿爸有些不同,姜晚好看着心好痛,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沙哑道:“阿爸,无论你做过什么,你都是我阿爸,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我每年生日你都是陪我过的,这次也陪我吧。”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将盒子里的蛋糕拿出来,蛋糕很漂亮,他爱吃的芒果和她爱吃的奇异果,黄绿交叉相间,是最柔和最均匀的色调,还站着两只熊,一大一小,一父一女,这不是她授意,蛋糕师却阴差阳错做了出来,姜晚好颤抖着拿起蛋糕刀,还没落下,眼泪已经夺眶。
姜道文勉强提起笑:“熊……是奶油做的吗?给阿爸吧,阿爸爱吃甜的。”
姜晚好将两只熊都切出来给他,隔着栏杆间隙塞进去,姜道文尝了一口:“好吃。”
“那就多吃,这是一家新开的蛋糕店,好吃的话下次我……”话语戛然而止,姜晚好丢下叉子撑住额头,得知噩耗已经数日,可她还是没有适应马上就没有爸爸的事实,在今天后,下次再见就应该就是在殡仪馆了吧?
姜道文假装没听见,笑着让她再切一块给他:“生日蛋糕要吃干净才是圆满。”
姜晚好又切了一块给他,同时也坚决地说了一句话:“我一定会再想办法的。”
姜道文摇着头:“阿好乖,别再为阿爸的事东奔西走了。”
“阿爸罪有应得,没什么抱怨,只是放心不下你……”
“阿爸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阿好要是受委屈了,阿爸就没办法帮你出头了。”
姜晚好很想忍住眼泪,拼命往嘴里塞蛋糕,可是没办法,眼泪冲破了闸门,拼命往下掉,她推开蛋糕将手伸入铁栅栏和爸爸紧紧相拥,她声嘶力竭哭着直到没声音。
她一直以为,阿爸是她无所不能的神,会一辈子呵护她,可现在,这个牵着她的手教她走路,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拔出荆棘,让她无忧无虑成长的男人啊,要永远离开她了啊……
过往父女温馨相处的画面,此时都是刀,一下一下扎在心尖,疼得抽搐。
姜晚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监狱的人,像无家可归的游魂般在街头游走,走累了就找个地方蹲下,等不累了又继续走,从市区走到市中心,路上有不少人认出她,对着她拍照,她都无所谓,任他们折腾,推开人群,继续往前走。
走了数个小时,她忽然开口说话:“我走过的那些地方,都是以前我阿爸带我走过的。”
她身后是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嘈杂的喇叭声和人声分解了她微弱的说话声,ta从几米外走了上来,他一直都跟着她,帮她拦疾驰而来的车,挡狂风浪涌的粉丝,让她能好好静一静,一个人平复心情。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阿爸跟我的感情真的特别好,我妈妈有时候都玩笑说要吃醋了。他平时很忙,但从来不会忘记关于我的一切,家长会,生日,节日……”
“两年前的今天,我在罗马拍戏,他想给我一个惊喜,一个人买了机票飞去罗马,结果迷路了,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他来了,直到第二天我妈妈打电话给我,那时把我急的,他不会说意大利语,英语也差得可以,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怎么办?我立即报了警,警察在街头找到了他,他就蹲在我代言的广告牌边,我都快急哭了,还笑着,说‘happy-birthday,baby,我没有错过你的生日,我昨晚把生日歌唱给这个你听了’……”
“在你们眼里,他是个凶残的杀人犯,但在我眼里,他只是我爸爸,我不能没有他,我接受不了失去他的日子,真的。”
姜晚好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都是在讲她和姜道文以前的事,ta听着,不可否认,姜道文对她是宠爱到了极致,在她描绘的那些画面里,他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浓浓亲情,可那又如何,杀人事实成立,判决已经下了,回天乏术。
姜晚好累了,被ta送回了家,他也留下陪她,深夜时,他听到里间细细碎碎的声音,推开房门一看,她抱着一本相册入睡,只是嘴里不断说着梦话,喊的都是‘阿爸’。
三天后,是姜道文执行死刑的日子。
ta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盯着她,苏瑕的电话也是接二连三,嘱咐了无数次让他一定要看好她,不能让她去做傻事,ta看了一眼房内,从昨晚开始姜晚好就一直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他叫了外卖,是她最喜欢的虾粥。
“晚好,吃点东西吧。”
他走了进去,掀开被子,然而被子里只有一个枕头,哪里还有姜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