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背后一道目光一直紧追着自己,导致苏瑕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自在,幸好前一晚她看了所有参赛选手的资料和作品,提前想好了评词,否则肯定丢脸丢大发。
决赛进行三天,今天是八进五,明天是五进三,后天才是真正的冠军角逐。
结束了今天的评审,苏瑕让助理去拒绝媒体的采访,匆匆往外走,准备逃离现场,反而恰恰是因为她太急着避开某人,反而没去注意看路,在一个转弯处,忽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将她拽了过去,吓得她想尖叫,那人早有防备,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按在了墙上,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面前却是炙热的胸膛,夹带着熟悉的淡香,苏瑕知道是谁了,发自内心喟叹一声,心想真是越想躲越躲不过。
“顾总裁,你又想做什么?”
顾东紧绷着下颚:“你说你会打电话给我。”
苏瑕稍稍平复急促的心跳,抿唇道:“我这几天忙,要为这个评选赛做准备,哪来的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顾东又问:“你要去哪里?”
“回酒店啊。”苏瑕想也没想就回答。
顾东颔首,然后就拉着她的手往地下车库走,边走边说:“也就是说你现在有空,走,我们谈谈去。”
苏瑕:“……”
等等,她什么时候说她有空?她什么时候答应和现在去谈谈?
“我现在不想和你谈,我还要回去准备明天的评赛!”直到被塞上车的一刻,苏瑕还在继续试图挣扎,“我说了我有空就会给你打电话,你先放开我,这里是公共场所,别这样拉拉扯扯,被拍到了对你我都不好。”
顾东不为所动:“所以你乖乖上车。”
苏瑕:“……”
纯属强迫地被塞上车,苏瑕坐在副驾驶座干生气,瞪着顾东说:“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顾东没说话,启动车子开出车库。
苏瑕撇嘴,臭脾气五年了还没变。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给安东尼和助理都发了短信,跟他们说自己出去走走,晚点再回去,免得他们突然找不到自己会着急。
顾东将车子开到了一家餐厅前,苏瑕下意识去看餐厅里的人,见人还算多才松了口气,坦白讲,她真有些怕和他单独呆在一个空间。
她比顾东先下车,下了车后便急急走入餐厅,坐在了餐厅最中央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有人在吃饭,这样被包围的感觉,她心里踏实点。
顾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眼角眉梢竟柔和了些,但在苏瑕看来,那是在取笑她。
顾东在她面前坐下,服务生立即递上两份菜单,苏瑕漫不经心地翻看着,顾东先指了几个菜,苏瑕才道:“本帮熏鱼……”
服务生微笑着打断她:“抱歉小姐,这个菜这位先生已经点了。”
苏瑕抬眼看了对面的人一下,也不在意,本帮熏鱼是这家餐厅的特色菜,来的人基本会点,没什么,碰巧罢了,她又翻过一页:“那就江南酱鸭……”
“这个菜这位先生也点了。”
苏瑕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连忙假装无所谓,又道:“爽口龙豆?”
“也点了。”
“……凉拌冰草?”
“咳咳,也点了。”
苏瑕:“……”
服务生都忍不住频频抬头看看她又看看顾东,大概也是觉得尴尬得可以,还是第一次见到连点菜都这么有默契的男女,苏瑕脸已经涨红,都不敢再点下去,服务生善解人意道:“小姐不如试试我们这儿的另一道私房菜酱香蒸虾?”
这话一出,对面的顾东彻底破功,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是那么冷漠的人,这一笑仿佛冰天雪地里,突然绽放的花朵,美得惊心动魄。
苏瑕将菜单一合,咬牙道:“不吃虾!上蒸酿豆腐。”
豆腐是顾东最讨厌的菜,她的本意是想故意膈应他,但换个角度想,至今都记得他讨厌的菜,不也是在意他吗?苏瑕怔了怔,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原来,这个人即便从她生命里消失五年,但她还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点滴,无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那些习惯已经渗透到她的骨子里,不曾刻意去记,但就是偏偏忘不掉。
顾东也停下了笑,直直地和她对视,苏瑕在他的注视下依旧保持着表面的风轻云淡,她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被他多看一眼就会脸红耳赤到处躲闪的苏瑕。
她淡淡问:“你想和我谈什么?”
不等他开口,她又抢先说:“如果你是想对我和安东尼的关系评头论足,那你就不必说了,我们自己的感情会自己把握,无需你操心。”
顾东的眼神似暗了一下,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翻转,在桌面上和她十指相扣,掌心和掌心的温度相贴,如此亲昵又温存的姿势,苏瑕清晰地感觉到心里一颤,她随即像被火舌舔舐到了似的,迅速收回手。
恰好服务生上菜,她便埋头吃起来,不敢再去看对面的人。
苏瑕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他还想怎么样?
顾东也没再说话,两人以一种很诡异的气氛相处着,吃完了一桌菜。
出了餐厅,苏瑕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抿唇道:“既然顾总裁没什么想和我说的,那我就先走了。”
顾东站在她身后,声音淡漠却有磁性,是多少个午夜梦回惊醒时她听到的那种语调:“既然答应了今天跟我谈,就不要再逃避了。”
“我为什么要逃?”苏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径直上了车。
顾东随后也上了车,这次他带她去的是他现在的住处,苏瑕看着这栋陌生的公寓愣了一下,很是疑惑不解,直到他解释才明白,又不禁脱口而出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那周芷凝怎么办?”还有你的孩子呢?
顾东蹙了蹙眉:“关周芷凝什么事?”
关周芷凝什么事?难道他没娶她吗?
苏瑕也皱眉,恰好电梯到了楼层,她便先走了出来,站在门前等他按密码。
顾东却不急着开门,而是伸手撑着门,将她困在了他的胸膛里,苏瑕无需回头便知道他们现在贴得多近,春裳单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
“回来吧,回到我身边。”他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那又冷又磁的音调里,她竟然还听到了一丝隐忍的渴望。
渴望?
原来顾东也有流露出渴望的时候。
她还以为他要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就像对当初的她,一个无足轻重的亲吻便能将她的身心全部夺走,那时候是她的傻,以为那就是爱,非要等到现实给她一巴掌,她才能明白,她所认为的感情,不过是他的一次尝鲜。
那一巴掌真疼,真的,没几个人能体验到那种,亲生骨肉从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流走的感觉,更没几个人能知道,她在恍惚中听到那个孩子反问她,为什么保护不了她的时候,那种心如刀割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不是罪魁祸首,却也是万恶的帮凶,每次看到他,她就无法抑制想起五年前那段阴暗痛苦的日子。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开门?”
她声音近乎无情,背后的人身体僵了僵,但手依旧没去开门,而是握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扳了过来,迫使她和他面对面。
他低着头看着她,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苏瑕忽然想起曾听姜晚好说过一句话薄唇的男人最无情。
他不就是?
但她现在却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苏瑕,你真狠。”
这五个字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得出咬牙切齿,苏瑕笑了,刚想再用讽刺的语调回敬他一句,顾东已经快速按了密码开了门。
虽然换了空间,但这公寓依旧秉承着顾东一如既往的性格,到处都是整整齐齐,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在固定的地方,像海枯石烂也不会移动半寸。
不经意一抬头,她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一只陶瓷公仔,很眼熟,她低头想了想,还没想起来,背后的人已经走上来圈住了她身体,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买的,在巴黎的街头你在一个旧物摊上买的,用了十欧元,对方是个穿着破烂的老人,你说看着可怜。”△iàobi()gé△,
是哦,是她买的,她都忘了,他居然还记得。
苏瑕笑了笑:“好像有这么回事,我都忘了。”
顾东闭上眼睛,下巴架在她的肩膀上:“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从别墅带出来,现在都在这所公寓里。”
苏瑕挑眉:“所以?”
“答应我吧,回到我身边。”
苏瑕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嘴角带着嫣然的笑,几年的沉淀她已褪去青涩,一举一动都颇具女人天生的妩媚和风情,长睫翘起的弧度,像一把勾人的钩子,饶是顾东,也有一瞬间晃神。
“几年不见,顾先生兴致越发好了,都喜欢玩别人的女人了,还是说,心血来潮想尝尝前妻的滋味,怀怀旧?可是,你想,我就会给吗?"ji nv"都要给钱才给嫖,你顾东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想让我给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