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呼啸的夏风如猛兽一般肆虐,深夜的孟津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动静,仿佛大地已陷入了沉睡,不过有时候越安静的环境,或许会更加危险,比如,现在的孟津港
天,还是那天,地,还是那地。
“咕噜,咕噜”犹如马车的滚轮声在深夜极为刺耳,不过还好有大风的掩护,远在十多里外的孟津军营并没有听到这个刺耳的声调,而此时发出这些声音的就是以一匹匹战马托着的滚木。
“将军,再过去,极为容易被敌军发现。”庞德身着甲胄骑着一匹战马之上,注视着不发出一点声息的天赐军士卒缓缓驱赶着战马西去,对着一旁坐在一匹白马之上的马超拱手说道。
“无妨,再前进三里路”马超看了一眼庞德,沉声说道。此时马超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沉稳,毕竟此战乃是马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作战,往常那些个战役,完全是托庇在各种大人物下进行的,算不得马超的真本事。
“可是”庞德皱了皱眉头,看着马超那不容置疑的摸样,苦笑的摇了摇头。庞德清楚,马超做下的决定,绝对不是自己能更改的,即使庞德有这个资格去劝阻,但谁叫庞德成长在马家,天生低马家子弟一等呢?
“令明,你认为天赐军的战力如何?”不知为何马超突然转移话题说道。此时周泰已率领一千水师部队秘密潜伏孟津西部而去,所以在场并没有什么高级将领,就算说些什么特殊的话语,也没人有资格多说什么。
当然,马超不是傻子,在讨论天赐军时,绝对不会在人多的情况下多说,如今的环境只有马超和庞德二人骑着战马在后方督阵,周围没有什么人,除了有限的几个传令兵。
庞德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将领在旁,看着马超双目闪烁着奇异之色,抿了抿嘴唇拱手说道:“启禀将军,天赐军之战力可谓冠绝天下即使当年全盛时期的西凉铁骑,也不可能是天赐军的对手”
“将军请看”庞德指着走在前方,气息平稳,不发出一丝动响的天赐军士卒说道:“此部五千人乃是赵将军随意支配给我们的,可就如此一支在天赐军中极为普通的部队,却表现出了远胜诸侯军的素质,那如狼一般的眼神,可以从中看出天赐军将士嗜血的本性,而恪尽职守将军人二字完美展现的神态,更是其他诸侯军完全无法比拟的”
“”马超没有插话,静静的听着庞德得评论,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若说马超没有一点野心是不可能的,历史中马超为了夺权,一度被怀疑其亲自害死了马腾,如此人物,怎么可能甘心平庸?
不过现实对马超来说太残酷了,天赐军的强大,北疆的英雄汇聚,一次一次将马超的野心打入了无底深渊,此时亲耳听闻马家心腹庞德对天赐军的评价,马超那一丝可怜的野心,更加被摧残的不成摸样。
“殿下到底是何等人物?怎能训练出如此强悍,甚至超越汉武的雄狮?难不成这天下,注定是刘家的吗?”马超脸色有点抑郁的喃喃自语道,声音很轻,即使一旁的庞德都有可能听不清楚。
“将军?”看到马超的神态有点不对劲,庞德忍不住出声道。马超的野心,没有人比庞德更清楚,毕竟庞德与马超的年岁相近,也可以说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如今看到马超那无奈的表情,庞德一瞬间就明白了马超心中所想。
“恩?”嘴角挂着苦涩的味道应了一声,马超看向庞德,无奈的摇了摇头。庞德了解马超,马超何尝不了解庞德,两个人就如同左手和右手一般,完全能清楚对方的想法。
“放心吧令明,超不会做傻事。”淡淡的话语,如一个承诺,又似对自己野心的封锁,马超看了一眼庞德,嘴角挂起放松的笑意,看向前方,在前方,有属于马超的战场。
做不成霸主,那么,为什么不考虑成为一代名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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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县港口
此时平县港口内的气氛非常不错,到处都是天赐军将士的欢呼声,而那些个成为俘虏的徐州士卒,表现出的摸样与天赐军可谓截然相反,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天赐军,等待着称之为命运的审评。
“臭老头子,快点走”突然,一声尤为突出的喝骂响起,只见一员身着锦衣卫都统服饰的男子骂骂咧咧的驱赶着一个老头从辕门处走入军港之内。
这位老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锦袍,脸上仿佛经过煤炭的熏烤,朗朗跄跄的走在人群之前,摸样非常狼狈,而随老者之后的,不但有那位都统,还有一位如黑塔般的大汉,大汉手执双戟,神态不怒自威,让人一见就忍不住从心底里散发出寒气。
典韦
对,毋庸置疑,能用双戟,面容犹如恶魔者,在整个北疆只有一人,那就是神王刘泰最宠爱的战将古之恶来典韦
猜测到了典韦的身份,那么那个老头子也就不用怀疑了,很明显,就是此战徐州兵的统帅陶谦,也就是平县十万联军的最高指挥者。
“主公”看到陶谦那狼狈的摸样,俘虏营内那些个徐州士卒顿时起身大喝,眼神中蕴含着愤怒的泪水,怒视着喝骂陶谦的那位小都统。最重要的是,透露出这种目光的不止一个人,整个俘虏营内有三四成的俘虏,虽然手上捆绑着缰绳,依然站起身来注视着陶谦。
“许杰,不得无礼”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典韦皱了皱眉头对着先前喝骂陶谦的都统许杰出声说道。许杰乃是许褚的同族兄弟,也是最早跟随刘泰的一批将领,一直负责锦衣卫事务,七兄弟中被调出锦衣卫的也只有一个许海,所以说在锦衣卫中,许氏七兄弟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诺”许杰听到典韦的话语应了一声,眼神看向陶谦,闪过一道怒意,其实许杰和陶谦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主要是因为此战锦衣卫损失了不少兄弟,而之所造成如此,最大的原因就在陶谦身上,毕竟陶谦是徐州军的主子。
沿路走向中军大帐,到处都是被捆绑着的徐州兵,陶谦走在最前列,跟在身旁的是陈登以及一些随身护卫的战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的摸样都可谓灰头土脸,看上去非常狼狈,那副咬牙切齿的摸样,犹如一头头饿狼一般。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战将如今都被收缴了武器,虽然神色透露出不甘心的怒火,但又能如何呢?胳膊拗不过大腿,更何况如今的徐州战将连胳膊都已经算不上了。
整一段路的气氛都很冷清,徐州兵站在那儿静静的注视着先前高高在上的陶谦如今狼狈不堪的摸样,心中心酸不已,陶谦是个好人,确实是一个好人。当年徐州惨遭黄巾霍乱,百姓民不聊生,若不是陶谦的到来,或许此时在场的不少健儿都已死无葬身之地,虽然他们败了,可他们依然以陶谦为荣陶谦对他们有养育之恩啊
“哎”即将到达中军大帐之时,陶谦叹了一口气,收回注视着俘虏们的目光,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没有什么好哀怨的了,徐州兵和天赐军,相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陶谦抬起头来看向中军大帐,只见一位佩戴甲胄的九尺大汉站在大帐之前,大汉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唇若涂脂,手执青龙偃月刀,好一副虎将摸样,不过此虎将注视着陶谦的目光却异常清冷,仿佛如同注视着一条爬虫一般,让陶谦浑身都不自在。
“启禀殿下,徐州牧陶谦带到”红脸大汉自然是关羽,只见关羽转身对着中军大帐,掷地有声的轻喝道,而此时站在中军大帐之前的不止关羽一人,还有黄忠、颜良、张辽以及锦衣卫各部将领。
“让陶谦独自一人进来吧。”中军大帐内传出刘泰厚重的声调,下的命令也很简单,刘泰想独自和陶谦谈一谈,毕竟陶谦的身份不一般,乃是徐州州牧,最重要的是,陶谦是一个老好人,值得刘泰放下身段。
“诺”皱了皱眉头,关羽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仿佛责怪刘泰如此安排,当然,关羽最多做点表情,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刘泰的身份以及地位,不是关羽有资格多说的。
陶谦没有注意到关羽的表情,也不会去在意关羽想什么,身在大帐之前的陶谦自然也听到了刘泰的声音。陶谦与刘泰按理来说并不是陌生人,早在十多年前,刘泰初出茅庐之时,双方就已相见过,那是在一场宴席上,刘泰以酒水敬卢植等大人物,而当时陶谦也在场
“咳咳”疲惫的咳嗽两声,六十多岁的陶谦经过一夜的惊心动魄,体力已经有点跟不上了,朦胧的转头看了一眼典韦,摇了摇头,随后一步一步走向中军大帐,而关羽、黄忠等人此时正站在大帐两侧,看上去有点像迎接陶谦的摸样。
“哗”一阵热风吹起,中军大帐侍候在两旁的锦衣卫掀开帘帐,让陶谦能安然的进入。
含笑的看了一眼两旁的锦衣卫,算得上略表谢意,随后陶谦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走入中军大帐。初入陶谦眼帘的是走入帘帐的一道屏风,屏风上绣有两条飞鱼,看上去灵活灵现的极为惹人喜爱,这面屏风是陶谦的当初陶谦收入这道屏风时,还对人说“此双鱼乃吉祥之兆,老夫若出征,必携双鱼同上战场”
在徐州鱼儿是最常见的动物,毕竟徐州靠海,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嘛。海鲜对朴素的华夏子民来说,并不算什么新鲜事物,不要怀疑,在汉末野史还是正史中记载,陈登陈元龙就是因为太过爱吃海鲜,得了败血症死亡的。
“哎”叹息一声,苦涩的摇了摇头,当初放言乃吉祥之物的双鱼屏风,此时的作用却是迎接被俘虏的陶谦归来,算不算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呢?人老心也老的陶谦,实在是有点情何以堪啊。
“恭祖先生,多年未见,难不成不愿入内吗?”刘泰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淡然,也可以说是毫无感情成分在内,仿佛就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
“神王殿下有请,老夫怎敢不愿?”听到刘泰的呼唤,陶谦即使想停下脚步都不可能了,绕过屏风,陶谦走入屏风之后的世界。
进入陶谦眼帘的环境依然很熟悉,一张太师椅高高摆放在上首位置,不要怀疑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太师椅,因为陶谦年纪大了,腰不好,如果长久跪坐在蒲团之上,那股钻心的疼痛不是陶谦这个老头子能承受得了的,而九州商行贩卖的太师椅,正好让陶谦解决了这一个问题。
其实长久坐在椅子上,照样会腰酸背痛,只不过椅子毕竟是新鲜事物,而且比蒲团酸痛的时间延长了很多,所以较为被人接受吧。
坐落在太师椅左右下首的也不是老旧的蒲团,而是两排十多张椅子,这些椅子的摸样较为普通,都以竹木编成,看上去并不像是九州商行的产品,众所周知,九州商行所出必属精品,绝不会有粗糙的事物流入市场。
如此可见,这批粗糙的十多张椅子,很有可能就是坊间百姓私自打造贩卖的,毕竟椅子的做工并不繁琐,只要稍微研究一番,也就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椅子了。而对此,九州商行并不会追究,给百姓多一条活路,也是一件好事情啊。
“老夫徐州牧陶谦,见过神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陶谦并没有抬头寻找刘泰的身影,走入内帐之后,陶谦第一时间跪倒在地,嘴中大喝出声道。俗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而这个时代正是极为注重礼节的时代,陶谦对刘泰下跪行礼,并没有什么诟病之处。
“哎,恭祖先生何必如此?快快免礼吧。”刘泰此时就坐在一张蒲团上,虽然说太师椅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普遍,可不知为何,刘泰就是非常喜爱坐蒲团,坐在蒲团上,能让刘泰的思绪更加清醒,累了,也可以直接躺下闭目休息一番。
刘泰并没有上前扶陶谦起身,刘泰明白,陶谦这种老夫子把礼仪看到比命还重,从陶谦第一时间对刘泰行礼就可以看出一点端倪。当然,刘泰也有另一种含义,那就是给陶谦一个下马威,让陶谦明白自身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最重要的是,刘泰是君,陶谦就算称霸一方,那也是臣
“老夫谢殿下不罪之恩”混迹官场数十年的陶谦岂是一般人物?刘泰给了一个下马威,那么陶谦就打蛇随棍上,直接出口定下了刘泰免其罪责之语,陶谦相信,以刘泰的身份、地位,绝对不可能会去多说什么。
果然,只见刘泰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挥了挥袖子说道:“恭祖先生果然厉害,难怪当年父亲大人与泰言,陶恭祖看上去老实忠厚,其实心里黑着呢,千万要小心,别中了陶恭祖的算计啊。”
“哈哈哈”一阵大笑从刘泰和陶谦口中同时传出,只见陶谦嘴角挂着如负释重的笑意,无奈的对着刘泰拱手说道:“老夫怎敢算计殿下?那只不过是君郎先生笑言罢了,还望殿下不要放在心里。”
虽然说刘焉是刘泰的老爹,可刘焉毕竟还只是一个侯爷,理论上与陶谦的身份相差不大,即使刘焉挂了汉室宗亲的身份,但问题是,在这个汉室遍地走,皇亲多如狗的时代,宗亲能吸引多少眼球?
“恭祖先生还请入座吧。”摇了摇头,刘泰伸手示意陶谦入座说道。此时陶谦跪坐在地上,虽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奇异,可刘泰却清楚的感觉到,陶谦眼中的一道痛苦之意,这种痛苦并不是精神上的,而是身体上的
“老夫多谢殿下恩典”陶谦顺势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左右,微微皱了皱眉头,若说不同,大帐内的摆设确实有了点变化,那就是在刘泰左下首方位有一张奇怪的椅子,这张椅子整个以弧形弯曲状显现在陶谦眼前,若人坐上去,那么和睡在榻上相差无几,而这张奇怪的椅子所用的材料,也不过是普通的竹子。
“恭祖先生,这张躺椅乃是寡人专门请人为先生定做的,上面有一张软垫,可以最大限度的让人放松浑身筋骨,很适合先生使用。”刘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意味。这张躺椅确实是刘泰让人做的,专门为的就是陶谦,刘泰明白,想要招揽陶谦这种“大人物”一般手段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从点点滴滴中感动其真心效忠。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