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场雪,齐城越发地寒冷了起来。往年这个时候,齐城每日早上开城门的时候,总要抬出去几具冻得僵硬的乞丐尸体,但是今年却是一具都没有。
有人便传说是知府大人组织得力,才让今冬城里的流浪汉们免除了必死的危险。知府虽然心底明知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笑纳这些溢美的赞词。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与京城里那紧张的气氛比起来,齐地这边要安逸多了。至少,皇位的更迭,与他们是无关的。
不管是谁上谁下,反正,只要还是大华朝,只要还是姓宁的人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就需要人替他打理天下。
就算朝堂当中可能会有一些官员遭到清洗,但是具体到了地方上,那可真就是“天高皇帝远”了。
而与老皇上还能熬多久、新皇上到底是哪个比起来,齐城的人更关心的是马上就要来临的新年。
不管是富人家还是穷人家,这辛苦一年了,都要好好的犒劳自己一番,好好地歇上几天,买点好吃的,尽力给家里的孩子准备点好吃的零嘴。
可是就在这样喜气洋洋迎接新年的时刻里,齐城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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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遭强盗了。
这事说起来怎么都奇怪,齐王府位于整个齐城的最中间位置,戒备森严,这些强盗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怎么摸到这里去的?
可是齐城的一众官员们,已经再没有时间细想这些细节问题了,因为这次出的乐子实在是太大了——
齐王爷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快过年了,虽然还没有到关门封印的时候,可是齐城几个主官们,基本上都已经处于休假状态了——可是谁能够知道突然会发生这么坑爹的事情呢!
连个年都过不好!官员们心底埋怨着,却又不得不赶紧地行动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齐王的生死问题,可比远在京城的皇上他老人家的身体健康问题,要严重得多了!
要真是不能给出一个交代,那他们……的官职,便都要交代到这事上了。
一时间,整个齐城风声鹤唳,前几天那喜气洋洋迎接新年的气氛,早就被那些严阵以待的兵丁衙役们冲得干干净净。
人们在大街上走着,都不敢喘大气,就怕被那些瞪红了眼睛珠子的衙役们给捉回去。
而知府几个人则守在齐王府里,愁眉苦脸地,等着大老远请来的名医的诊断结果。
“怎么样怎么样?”等到那个走路都已经颤巍巍的、还要人搀扶着走出来的白胡子老名医终于从宁予卿病房走出来了,知府带着几个下官,都急急地迎了上去,急不可待地问道,“潘老神医,齐王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潘老神医实在是太老了些,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久好久眼前这些人,才终于记起了他们是何人来,恍然说道:“哦,是李老爷啊……这伤实在是太重了些,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有些该准备的事情,还是早点准备吧。”
什么?李知府等几个人都惊呆了。
难怪外放官们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同城有个王爷了。到也不是说他们会指手划脚地讨人厌……但是,像现在这样的事情,比胡乱指手划脚好在哪?
身边住着一个王爷,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大爷!
虽然一肚子的不满,可是现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关心、心痛的样子出来,一个个都流着眼泪,向宋先生表示,想要去看看齐王一眼。
齐王却是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们:“王爷现在情况有些不好,实在是不适合见客。”
一旁那个潘神医也点点头:“是呀是呀,现在情况非常的糟糕,要是再吵闹到了,要再吵闹到了,会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得嘞!这下子好了,大家都不用再找借口不来探望他了。
最近家里府里真的是事超多啊,马上就要过年了,发生这么一档子事,耽误好多时间,连年货都没有购齐呢……
于是一院子的各级官员们,没有多久,各自找出各样的借口来,没有一会儿,就散得干干净净了。
“潘老神医,多谢您了。”等人都走完了,宋先生才郑重向老得快走不动路的老神医道谢。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老神医也慢慢地从他倚靠着的小厮身上站直了起来。
他年纪是大,可是他一向注重保养,从小就练过五禽戏,几十年如一日,不分寒暑,从来没有断过。
所以,别看他年纪大,可是身子骨其实是很好的。
刚才那个老眼昏花、连走路都快不能自理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给那些当官的看的。
他也知道他们不会太在意这事,只要随便糊弄一下就挺好的。
他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地便会来帮助他们。只是他最喜欢的孙女,嫁的那个浑小子,现在正在人家手下混饭吃呢。
他身为人家长辈,自然要替他在上级面前讨点好了。
“我家那个小子,现在还好吧?”潘神医笑呵呵地问道。
宋先生点头说道:“老先生您的那个孙女婿,非常的能干,前段时间才接到飞鸽传书,说他又立新功,再升一级……”
“好好,小子就是要有前途才好,才对得起我家的好囡囡。”潘神医笑眯眯地听着,又嘱咐宋先生,“就跟他说,家里的事情都不用他操心,他在外面好好表现,争取早些恢复他家里的荣光……”
宋先生送完潘神医出来,再回来,打算跟宁予卿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可是房间里传出来奇怪的谈话声。
他不由得停驻了脚步,侧着头,仔细地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细微的说话声。
“你不是有暗卫的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房间里,站在宁予卿床边的,赫然是风尘仆仆的顾茗,也不知道她是一路上是怎么拼命赶回来的,容貌异常的憔悴,可是还是先过问着宁予卿的伤势,“你怎么伤这么重?”
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顾茗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灰白的宁予卿,突然感觉到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可是,这种违和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