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六皇子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好的计划,却被他的那些兄弟们拒绝了。
刚开始老大拒绝的时候,他还气得跳脚直骂,说人家没有出息。
可是大皇子只是淡淡地说道:“就算还留下……又有什么用处?反正那不会是咱们的东西了,既然已经败了,那就败得漂亮点,走了也好。”
“那算什么漂亮?关在封地上,跟养头猪一样!世世代代不能离开封地一步!”六皇子大声疾呼。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除了大皇子外,五皇子也拒绝他了。
六皇子实在是想不通,从五皇子的宅子里面出来的时候,他咬咬牙,说道:“我就不信了……大哥与五哥也就罢了,可是四哥明明还有一战之力的,前段时间打了胜仗,现在在士林间名声又好……”
他特意绕过了四皇子而直接去找的五皇子,其实也还是有私心的……八皇子本来就是一个大大的对手了,如果还将四皇子也留在京城里,那自己的希望,那就小得跟没有一样了!
那自己费这么大半天力气,图个什么呀!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八皇子府的,想来想去,唯一还有可能帮他的人,便只有这个一向低调又新近立下[一][本读]小说txt大功的四哥了。
至于机会太小、希望太渺茫……有机会,总比完全没有机会要强吧?
为什么会有人饮鸩止渴?明明知道“未入肠胃,已绝咽喉”,为什么还要喝?
不过是因为,如果不喝,那肯定是个死。虽然喝了,仍然是个死,可是,至少不是渴死的。
六皇子知道现在自己不去联合四皇子,自己是肯定得去封地的,不能继承大统的。
而去找了四皇子,自己一样也没有继承大统的希望。
但是两者的区别便是,至少自己可以恶心一下老八……而且如果这个一向低调的四哥够给力的话,也许连最后通的结果也会被改变呢?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老八也别想得到!这才是现在他做出决定的真正原因。
他坚定地走进了宁予卿的宅院。
宁予卿的宅院跟他的人一样,非常的低调。虽然身处在最好的地段,但是里面却并没有什么精巧的设计,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装饰。
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可是,行走在这个看着普普通通的宅院里,六皇子却是难得地感觉到了一份安宁。
一份回到家里后让人从心底溢上来的安宁感。
他很是吃惊,自己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感觉到过这种感觉了?
没有想到,自己在自己的家里也体会不到的家的感受,却在老四这里感受到了。
他心情顿时有些沉重起来。原本自信满满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走进了这个宅子,他就不再那么自信了。
果然,他没有猜错,宁予卿拒绝了他。
“四哥!你还有机会,你能够一搏的!为什么要老老实实将机会让给他?”六皇子这下是真的要绝望了。
没有了帮手,自己一个人跑去找老八……他会怎么样对待自己?
大肆嘲笑一番吧?
“为什么我们就是不能够团结!”他生气地大声嚷嚷起来,“我们就是不团结,所以才会让老八一个一个地单独击破……可是老八与老十两个人,却是紧密的团结,所以才能够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宁予卿却只是坐在那里,神色淡淡。
老六拿着这个来说,可是错得太离谱了。
老八与老十之间的猫腻,他管不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管。
“他如果觉得这样好,就让他去做吧,何必要去与他争?争就一定能够争赢吗?”宁予卿淡淡地说道,“老六,听我的,回去吧。好好收拾东西,然后等着消息就是了……如果你自己看中了什么地方,也可以提前跟父皇打个招呼,免得被分到什么苦寒的地方去。”
六皇子这下子是真的绝望了。
“其实你想想,就蕃了之后,也是挺好的。”宁予卿反过来劝说服道,“那个地方,你完全能够做主,有着最大程度的自由,再做什么事,不必太在意御史的弹劾了。”
“可是我的母妃……”六皇子却是真的要哭了。
皇子就蕃,生母却是不能够带着一起走的。生母留在宫里,这也算是一种“抵押”,或者换个说法,“人质”。
现在他留在京城里,他隔几天还能进宫一趟,看看母妃。可是如果就了蕃,那这辈子,就真的是再没有机会相见了。
也难怪得他不舍!
听到他这么说,宁予卿顿时沉默起来。
他想到了皇后。
虽然他不是皇后亲生的,可是皇后自己无所出,所以将他还是看得很重的。虽然平常严厉了些,可是却都是真心真意地对他好。
但是,真要就了蕃了,那就真的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几年,不止是父皇身体不太好了,就连皇后娘娘,其实身体也不是太好了呢……
这一离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还能再见到她吗?
六皇子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宁予卿自己却是沉默了,将自己关地房间里整整一个时辰。
等他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诧异地看到,他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四爷,您想明白了就好!”看到他出来,宋先生几个,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那个六皇子可真是的,一张大嘴,就爱胡说八道的。这次离京就蕃,可是他们长久以来订下来的计划,又害怕被八皇子生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想了那么多的办法,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终于成功地推着八皇子做这就蕃之事。
如果因为六皇子那一通胡说,四皇子就改变了主意……那这大半年的努力,就都成了白费了!
看到手下们一张张紧张的脸,宁予卿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他微笑起来,拍了拍宋先生的肩膀,又拍了拍老何等几个的胳膊,才笑着说道:“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有的,我只是有点感伤。已经决定的事情不能更改,不过这几天,我会尽量多抽些时间进宫去陪陪她的。”
宋先生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宁予卿却是微笑着看着自己跟前的这些手下,将他们的人与名字,练习着一个一个地对应起来。
自从顾茗给他画的那种特别可笑不真实但是又特别的神似的肖像画后,他现在认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真是多亏了她。
看着宋先生,他很想问,提亲的人,已经派出去了吗?
可是突然间,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