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碧海湾别墅门口停下,祁嘉禾看了一眼怀里依旧不省人事的时音,弯腰抱着她下了车。
连房门都是让司机帮忙开的,他一路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弯腰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唇瓣不经意擦过她的额头。
他停下动作,垂眸看着睡得毫无知觉的她,视线从她的眉眼一直向下,到她挺翘的鼻尖,然后在她莹润饱满的唇瓣上停留了很久。
时音嘴巴的颜色很好看,淡粉色,唇形完美,唇峰明显。
吻起来,应该很软。
祁嘉禾弯着腰,手撑在她的身侧,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目光灼热,因为嗓子里的干涸说明了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那句“和前男友连手都没牵过几次”。
那……初吻应该还在吧?
他觉得自己有些邪恶了。
可看着熟睡着的、毫不知情的她,他又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男人,想入非非一点,似乎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这么想着,内心的罪恶感似乎也没那么明显了。
但想归想,他还是没有做。
尽管上次,她在他房间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几分冲动。
他直起身,为她脱下鞋子,盖上被子,动作轻柔得生怕打扰到她。
做完这一切,他刚要离开,却蓦地被她突然发出的声音唤住了脚步。
她含糊不清地从喉咙里冒出这么一句:“拽什么拽啊……”
他微微拧起眉毛,转身看着依旧在睡梦中的她。
“生气……又不说,谁不会生气啊……”
她合着眼睛,嘴唇一开一合,吐出来的句子含糊不清,可祁嘉禾却听清了。
这是在说他?
祁嘉禾微微眯了眯眸子,回到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想再看看她还会说些什么。
有人喝醉发酒疯,有人酒后吐真言。
这么一看,祁嘉禾觉得,时音显然属于后者。
“活该没人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床上的人蹙了蹙眉,闭着眼睛表情不满地说了这么一句。
“喜欢”两个字撞进胸口,祁嘉禾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发热。
明知道不能和喝多了的人计较,他还是冷哼了一声,看着她说了句:“不用你喜欢。”
也不知是不是在梦里听见了他的话,时音翻了个身,哼哼了两声,含糊道:“我明天就不喜欢你了。”
祁嘉禾却是一愣。
她背对着他,小小的身子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浅浅的呼吸声却清晰可闻。
说完这句话,她再没了动静。
祁嘉禾站在原地,紧紧盯着那抹身影,目光中闪现过稍纵即逝的难以置信,和困顿,或许还有几分狂喜。
“时音。”他叫她,一如意料之中一样,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但如果不是幻觉,那么她的意思,是不是,喜欢?
她喜欢他?
祁嘉禾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眼眸里的深沉情愫都逐一被他压下,久到他的心脏不再跳动得那么热烈之后,他才又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不要喜欢我。”
“不值得。”
他不指望这话她能听见,却依旧抱着几分希冀,觉得她或许在梦里能隐约得到这个讯息。
良久,房间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祁嘉禾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床上的时音睁开了眼睛。
那双如同小鹿一般澄澈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丁点的醉意和迷蒙,有的只是再清楚不过的清明。
她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郁闷地长呼了一口气。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憋闷得难受。
祁嘉禾那句“不要喜欢我”一遍遍在脑海里回荡,令她失落无比,又无可奈何。
装醉不是她本意,她只是觉得,凭着祁嘉禾的性子,两人一旦冷战,他是绝对不可能主动破冰的。
她不过是,借着酒精给的勇气,变相向他表白了而已。
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答案是,能。
祁嘉禾拒绝了她的表白。
她想嘲笑自己两声,却连勾起唇角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以来在这段关系里,都只有她一个人在主动,在靠近,他始终远远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表演,既不发表评价,也不做出回应。
时音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陀螺,转了很久,最终失去了动力。
她真的要放弃了。
————
祁嘉禾回了房间,洗了澡,翻身上床,却怎么都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她说的话。
她说喜欢,说的是梦话,还是真心话?
他不能确定。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他。
虽然这么想着,可他还是辗转难眠。
或许她已经做了个美妙的梦,可他还被脑海里杂乱的思绪困扰着。
半晌,他翻身坐起,视线落在床头的暗格上。
凝视良久,他抬起手,打开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
那是一把进口的瑞士军刀,金属的折叠刀把,通体呈椭圆柱形,拿在手里十分有分量。
这把刀一共有三柄刀片,每一片都锋利无比。
刀已经有些年头了,外壳底部微微有些泛了锈迹,刀片转出来的时候也有些卡顿,可刀刃依旧闪着寒芒,锋利如初。
他把刀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拉回了几分理智。
他合了合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只剩下一片清寂。
如果两人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那如今的相识,只怕是上天安排他来赎罪的。
他不能再错一次。
————
第二天时音起床的时候,眼睛稍微有些肿。
她对着镜子比划了一番,发现脸上的异样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明显。
于是她安心地换了衣服下楼,却刚好碰见正在楼下用餐的祁嘉禾。
自冷战以来,她已经许久没有早起给他做过饭了。
她顿了顿身形,想说的话在脑海里跑了一圈,最终开口的时候,也只化成了一句淡淡的“早”。
祁嘉禾抬起眼皮睨她一眼,轻轻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