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失态,只是因为他从单目镜中认出了杨平安,虽说他还不知道,他派去偷袭薛嵩大营的骑兵正是败于杨平安之手,但念及当曰自己不但被对方所擒,更是被对方所骗,白白将其放过,这让他心中愤怒,
哪怕杨平安祖上也出自天策,但冥顽不灵,既不肯重归天策,还要与天策作对,死了也不值得可惜,
因此,他凭借自己出众的箭术,于乱军中锁定杨平安,张弓搭箭,嗖嗖嗖射出三箭,
杨平安根本沒想过,混乱战团之外,还有人惦记自己,他好容易寻到薛玉凤,发觉后者负伤落马被困,便领兵冲入叛军包围圈,
來到薛玉凤身边,他翻身下马,哪知道高仙芝第一箭刚好射來,擦着他身边射了过去,惊出他一身冷汗,
若非赶巧,他下马查探薛玉凤伤势,怕事就要被这一箭射中了,
尼玛,居然还有冷箭,
“玉凤,你伤势如何。”躲过一箭的杨平安,快步來到薛玉凤身旁,发觉后者肩头衣袍已被鲜血浸透,
“你怎么來了。”薛玉凤初见到杨平安,先是显得开心,可瞬即脸色就沉了下來,“不是命你留守大营么,谁让你擅自出阵的。”
你以为大营安全啊,
杨平安心中温暖,才想替薛玉凤包扎肩头伤口,忽然间厚着脸色大变,猛然间从地上弹起,用力将他推开,
跌落地面过程中,杨平安忽然发觉时间流逝变得慢了,只见一支利箭由远及近,锋利箭簇变得越來越清晰,
“玉凤。”他首次感到自己的彷徨无助,那闪着寒光的箭簇,就在他面前,缓缓射入了薛玉凤胸口,而他却束手无策,
我艹,刚一落地,他便从地上弹起,单手拎枪,一手扶住薛玉芳肩头,令其靠在自己怀中,满脸哀切道:“玉凤,你醒醒。”
薛玉凤胸口插着箭矢,单手握住箭杆入肉处,让人无法看出这一箭入肉几分,只是气息变得微弱,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又沒睡着。”
“玉凤。”玩笑之言入耳,杨平安心中一酸,泪水浸湿眼眶,
薛玉凤又是一笑:“你为我流泪,你终于为我流泪了,我好开心,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婷儿呢。”
“胡说什么。”
“我其实……”薛玉凤不知又要说什么,只是话才开口,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杨平安转头看去,只见第三只利箭又朝自己射來,
草泥马,心中大怒的他,将薛玉凤小心放下,双手持枪挡在薛玉凤身前,全神贯注锁定箭簇,就在利箭靠近之时,手中精铁枪猛地一挑,
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利箭被挡到一旁,而杨平安却感觉虎口发麻,
这是一旁的士兵也见到他二人遭遇冷箭,顿时便分出数十人來挡在他们身前,
这次算你运气,看到这一幕,高仙芝懊恼的摇了摇头,放下手中弓箭,满脸不甘,
不过杨平安却不打算善罢甘休,
“让开。”一声大吼,令护在身前的士兵让出道路,杨平安顺手从薛玉凤身边莫來长弓一张,箭矢一壶,认准了高台上的高仙芝,张弓搭箭,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礼也,但杨平安心中的想法却是,老子弄死你,
连遭冷箭三支,薛玉凤更是为护自己胸口中箭,耳边回想着薛玉凤强作欢笑的话语,杨平安只觉的手脚冰凉,心中怒火中烧,
去死吧,
“嘣”的一声,箭矢飞射而出,直刺叛军阵中高台之上的高仙芝,
当箭矢飞出瞬间,杨平安隐约听到身后传來一声轻叹,不过他无暇多想,因为他发觉,那支箭射偏了,
箭不仅偏了,而且偏得还很厉害,居然都沒有从高台上空掠过……
周围有叛军见此情景,顿时放声大笑起來,而被困右路军兵马却是面面相觑,士气雪上加霜……这就是战神水准,
高台上的高仙芝见状,又气又笑,气杨平安的胆大妄为,笑杨平安的不自量力,
他虽给人一种儒雅气质,但以他的身份,绝不容许一个身穿女姓亲兵军服的男兵挑衅,
“阿蛮,以鼓传令,将那些人围杀。”
“围杀。”阿蛮一愣,“将军可是指薛嵩之女。”
不止是她,高仙芝淡淡反问道:“难道你还认为,薛家会弃暗投明不成。”
闻听此言,阿蛮再不多言,背过身去,手上鼓槌擂动,咚咚鼓声变了节凑,杨平安、薛玉凤二人周围的叛军顿时放弃各自阵型,哪怕放过已被包围的右路军,只是纷纷朝他们围拢过來,
今曰,便让你们知道,背叛天策的代价,
嗯,这家伙到还真不怕丢人,居然又射一箭,嘶,这箭是比上回准了,不过依旧偏得离谱,
看清箭势,高仙芝轻蔑一笑,身形纹丝不动,笑看那箭矢从他身边驰过,
这种箭术,莫非是我高看了他,他与天策之间并无干系,
“啊。”
就在高仙芝走神思索的刹那,身后突然传來一声轻呼,雷雷鼓声也戛然而止,
“阿蛮。”高仙芝惊然转头,只见阿蛮地倒在地,大腿上赫然中了一箭,鲜血汩汩而出,染红衣衫,
“阿蛮,你可要紧。”慌忙将阿蛮扶起,高仙芝紧张询问,阿蛮忍着腿上疼痛,嫣然笑道:“阿蛮无用,让将军挂怀……小心。”
高仙芝顿时心生警觉,然而却晚了,还沒來及回头,只感觉肩头一痛,火辣辣的撕裂感从肩头传來,身形为之一颤,
“将军,你负伤了。”阿蛮不顾腿上疼痛,挣扎着就要站起來,这时却听到战场上突然传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高仙芝已死。”
“战神威武。”
“战神射杀高仙芝。”
这些呐喊声如同在平静湖面上投入巨石,掀起阵阵波浪迅速蔓延,很快便从所有右路军将士口中喊出,
混账,高仙芝猜到是杨平安搞鬼,心中大怒,猛然站起身來,却因急火攻心,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软绵绵倒了下去,幸亏阿蛮就在他身旁,一把将他扶住,不过场中叛军全都看到他喷血倒下情景,这一下叛军大乱,
“高仙芝已死,儿郎们随我杀啊。”薛玉龙同样见到那一幕,心中大喜,高声呼喊,跟随在他身后的兵马愈发多了,朝着叛军最密集处冲杀过去,
只是,这战神是什么人,我怎么沒听过,
薛玉龙沒听,不过他老子薛嵩听过,
听到众军齐呼“战神”,薛嵩老脸一黑,不过征战多年的他,知道此刻正是敌我士气逆转之时,
机不可失,他岂能错过,振臂高呼,长枪向天,薛嵩收拢兵马,就朝叛军大寨冲杀过去,
山东叛军本就是乌合之众,凝聚在一起对抗官军,靠的就是对高仙芝的无比崇拜和信仰,如今看到高仙芝中箭,吐血倒下,失了主心骨的他们顿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朝大营逃去,
“冲啊。”
“杀啊。”
右路军却是一扫之前颓势,动摇的士气瞬间爆棚,在各自将领带领下,紧追不放,欲要趁势冲入敌营,大破敌阵,
气势如虹下,杨平安却是沒有领兵冲杀,他心中发痛不敢转身,不敢面对身后的中箭身亡的薛玉凤,
百余骑兵主动摆出圆形阵型,将他和薛玉凤护在中间,挥舞手中兵刃,齐声高呼“战神”,可听在杨平安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佳人逝去,要这狗屁名头何用,
“喂,你干嘛老背对着我。”身后忽然传來薛玉凤声音,中气十足,
呃……杨平安身形剧颤,猛然转头,只见薛玉凤整站在他身后,手中晃动着箭矢,一脸欣喜看着他,而薛玉凤胸口,并未有血迹,
“玉凤你……”
“笨死了。”薛玉凤抬手以箭尾敲打杨平安脑袋,“你沒看到我胸前有护心镜么。”
杨平安顺势看去,果然看到薛玉凤胸口处护心镜凹陷,还有一道道裂纹,
“亏我还想让你吻我,就像曹州城们外你吻婷儿……”
薛玉凤的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杨平安忽然跨前一步,将她抱在怀中,不顾周围上百骑兵之面,径直吻在她樱唇之上,
“唔……”
佳人逝去又回,让杨平安明白薛玉凤对自己的重要姓,用力的抱着薛玉凤,用力的吻着薛玉凤,
“哎呀。”忽然薛玉凤尖叫一声,同时将他推开,“你弄疼我了,沒看到我肩膀受伤了。”
杨平安这才记起,自己见到薛玉凤时,后者便已负伤,正想替其包扎伤口,却见薛玉凤冲旁边喊道:“你,过來,把马让出來。”
“你干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面对杨平安的关心,薛玉凤欣然点头,随手从衣衫上扯下布条,简单包扎伤口,然后翻身上马,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我父兄皆在前方杀敌,我岂能躲在此处安逸,你们几个,看住他,不许他冲过去,其余人随我杀,好男儿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眼见薛玉凤就要策马冲锋,杨平安忽然想到自己手中的那张长弓:“玉凤,你的长弓。”
“此弓名为震天,乃是家祖心爱之物,如今交你使用,你可要好好保管啊,莫要辜负此弓,更莫要辜负我的心意。”
言罢,丢下一抹灿烂笑容,薛玉凤领兵疾驰,朝着前方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