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愈来愈大,瓦沟里的水流太急,雨水从瓦缝里浸了进来,落在了屋顶的纸板上。
眼看着纸板被水浸透了,上面露出一团水印。水滴得越来越快,雨水又从屋顶的纸板上滴了下来,落在了床上。
思琪急忙把被盖、棉絮收起,让天成抱着到她的房间里去,这里是不能睡了。
一个多小时后,雨还没有停的样子,劈哩啪啦的下过不停。
秀娥房间里也亮出了烛光,刘满江从屋里走出来,他伸着脖子看了看外面的情况,雨还漂了他一身。
“秀娥啊,不能睡了,雨这样大,时间下长了会出事的。”刘满江坐到了堂屋里,又开始抽烟,他抽的是思琪给带的香烟了。
秀娥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揉了下眼睛,一边问:“天成,你在忙啥呢?”
天成和思琪一起从屋里走出来,天成说道:“我的屋漏水了,我把被盖抱到思琪屋里。”
秀娥到天成屋里看了一下说:“真是的,雨太大了,天晴后找人把瓦盖严实些。”
秀娥忙拿了一个盆子去接落下来的雨水。
刘满江吸完了烟,有些坐不住,他担心水库渗不下这么多水,会有决堤的危险。他穿上了一件雨衣,就往外冲。
秀娥忙拦住了他。“满江,这么大的雨,你往哪里去呀?”
刘满江忙说:“村里的水库早就有问题,去年我就想把水库治一治。可是资金成问题,就放了一放,你看,屋漏偏遭连夜雨,真急人,如果水库出事,损失就大了,住在下面的人家就有危险,会出人命的。秀娥,别拦我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秀娥听刘满江这样说,心里也急起来,忙挥手说:“赶紧去,有什么事招呼大家。”
刘满江听后急匆匆地走了,刘满江一走,秀娥的心还是悬着。她喊:“天成,你爸去看水库了,你和他去,照看好你爸啊!”
天成赶快穿上了雨披,拿着手电筒追了出去。
思琪出来挽着秀娥的手说:“阿姨,不会有什么事吧?我也想去。”秀娥爱怜地说:“思琪,别着急,我们就在家里等他们的消息吧。”
思琪听着雨声,心随着天成去了。
天成追赶上了父亲,刘满江也没有说什么,一路小跑,路上积满了水,行走起来十分困难,天成不时去扶爹。
走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到了水库的脚下。
“月牙”水库座落在两座高山的峽谷中,还在10多年前,村里人义务出工,修建了这个水库,水库长400多米,依山而建,形状像月牙,因此命名“月牙”水库,这个水库的水解决了附近农田用水问题。
去年,刘满江发现堤坝有裂缝,本想对水库进行整修,但是为了投资石榴,工程被耽搁了下来。此时刘满江有些后悔,无论如何,应该先解决水库的问题。他拿着电筒四处检查,走到了裂缝边一看,他惊呆了,水已经从裂缝里渗了出来。如果水库的水位继续上升,压力就大,就会有决堤的危险。如果决堤,后果不堪设想。刘满江和天成迅速冲上了坝顶。
天啊,短短一个多小时,水库的水已经快超出警界线。情况危急,眼下只有赶快泄水,还要组织力量对堤坝加固才行。
刘满江吩咐天成赶快回村里喊人,他在这里守着。
天成知道情况的严重姓,连滚带爬地下了堤,向村里没命地跑去。
刘满江脱下了雨衣,他来到了水库放水的石塞边。
石塞很重,被水浸泡着,要想把它拨出很困难。刘满江急了,他跳进了水里,咬着牙拨出了一个石塞,水“哗哗”地从洞里流了出来。刘满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只是暂缓燃眉之急,他今天真正感觉到了时间的珍贵。他焦急地等待着,可还是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他心里骂起天成来“窝囊废”。
山上流上来的雨水越来越多,石洞很快又被水淹没了。
半个小时后,天成终于带着村里的二百多号个人赶来。
刘满江站在堤上大呼:“不要乱,听我指挥。今天情况危急,大伙要亡命的干,要是谁不出力,老子把他扔到水库去喂鱼,我饶不了他。干得好的,我把功牢给他记上,今后老子一定发重奖。现在分成两组,来五个水姓好的年青后生,给老子跳进水里,多拔出几个洞来,让水多流出一些。其它的人,全部给我去堵住裂缝,用水泥浆加固,动作要快,水库一定要保住。”
村里的人听完后,纷纷投入抢险中来,天成不会水,站在垻上干着急,他看见了三燉,大喊道:“三燉,找一根麻绳来,你把麻绳栓在我身上。”三燉忙从旁边的人手中抢过了一根麻绳系到了天成的腰上,三燉拉着麻绳,天成“噗通”一声跳进了水中。几个年青人也跳进了水里,他们潜入水中,拼命往外拨着塞子,石塞又被拨出了两个,水库里的水欢快地往外面流着。
奋战了三个多小时,裂缝终于被堵住了,人们用竹篱装上大石头在堤下加固了一层。
下了六个小时的暴雨后,雨渐渐稀落下来,刘满江这才舒了口气。天快亮了,天成看到了水库边一大片都是泥人。
玉莲站在坝上,她看见了天成,冲天成笑了笑。
玉莲浑身是泥水,雨水浇透了她的全身,她的胸部挺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一下衣服,用手袖擦着脸上的雨水。
突然,一个30多岁的妇女从远处的小路上跑了过来,她一边跑,一边喊:“乡亲们,快救人,赵瘸子家被土埋了。”
刘满江一听,刷地站起身来,他大喊一声:“跟我走。”
人们跟着他向赵富全家冲去。
天成身手敏捷,他第一个冲到了赵瘸子家,赵瘸子家的房子不见了踪影,已经被山上的泥石流全部淹埋,只留下一根木梁在泥里耸立着。
天成拿着铁锨很命地铲着泥,随后而至的人们也拼命地刨着。人们刨完了泥土,看见了赵瘸子的尸身,他身下还紧紧地护着他五岁大的女儿,他的女儿被他紧紧地搂着,父女俩早已经咽了气。
人们看到这场景,男人们一声不吭,女人们“呜呜”地哭起来。
赵富全命苦,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年青力壮的后生,在修“月牙”水库时,被石头砸断了腿,最后落下了残疾,当时村里穷,只给他补助了400斤大米。
他对人们说:“没有啥,不就是瘸了一条腿么。”伤好后,他上山砍了一根木棍当另一条腿。
后来,在好心人的撮合下,他讨了一个外村的女人做老婆,这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由于赵富全残废了,干不了重活,曰子过得很艰难,媳妇苦得受不了,就在两年前,他媳妇丢下他和女儿悄悄地走了,不知道她到了哪里。
刘满江看着赵瘸子父女俩的遗体,铁似的汉子老泪纵横。他心里在自责着自己,他没有当好这个村的干部,让人们受苦了。一个字,就是“穷”。
他心里急啊,该让金岩村变变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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