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古的办公室很大,四周摆设均是冷色调,是男人硬朗理智的办事风格。
办公桌前的黑色皮质三人沙发上,女裙子的女人缓缓脱掉脸前的大墨镜。
沈灼和谭久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这个优雅美丽的女人,装饰之下,是满目的戚戚然。她似乎最近睡眠不够好,妆容能遮住眼底的青色,却无法遮盖她充满血丝的眼睛。
她又朝谭久看了眼,然后笑问沈灼:“这就是久儿吧?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她冲久儿招手,久儿怕生,从前是往谭思古身后躲,现在开始学会往沈灼身后躲了。
沈灼抱着女儿,出于礼貌,还是介绍了,“久儿,这是冉阿姨,叫阿姨。”
久儿放不开,哼哼唧唧不张嘴。好在肖助理泡了咖啡进来,沈灼顺势把女儿交给他,看他们一起去了阳台玩耍,才回过头来,再细细打量冉琦。
她其实这会儿有些后悔让冉琦进了谭思古的办公室。
在电梯前的那一瞬,冉琦叫了沈灼的名字,沈灼回头看到她,竟一时间没能认出来她。
后来她向沈灼走来,问沈灼:“谭思古呢?我找他有些事情。”
肖助理倒是比沈灼反应及时,告知她谭思古正在开会。
然而她仍是问沈灼,“你也要等他么?介不介意我跟你一起等他?”
沈灼默然未动,却也没立刻拒绝,于是事情顺其发展,冉琦也顺其自然地跟她一起坐在了这里——
此刻,冉琦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抿一口黑咖啡,寒暄道:“我听说你回来了,你最近怎么样?”
沈灼道:“挺好的。”
冉琦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多了几分怅然,继而笑了笑,“嗯,我看出来你应该过得不错,真开心你跟谭思古能这么幸福。”
沈灼这两年也练出来了不少交际技巧,此刻也跟她客套:“谢谢。”
冉琦仍是笑,只是那笑,愈加苦涩,如这未加糖的咖啡。
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的寒暄上,很快,冉琦便和沈灼直接进入话题。
“我今天来,其实已经做好了谭思古不会见我的准备了……”
沈灼看着她,听到她继续说:“要不然,我早就在武城把该说的话就都说了……也不会他回北城,我也跟来。不过是还想死马当作活马医,哪怕他肯见我一面,也是希望……沈灼,见到你真高兴。”
沈灼微微皱眉,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庆幸的是冉琦也并没有要等她回答,她自顾道:“老爷子仙逝时,我曾和我父亲大吵了一架……我知道谭家和冉家之间的恩怨,怎么说呢……我在北城的那些日子,谭老爷子待我不薄,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可以因为钱、因为各自的利益,原本可以和睦相处的两家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我也想过,我父亲能有今天,也是他活该吧。
“但是……沈灼,”她望着沈灼,充满恳切,“你我同是为人子女的,你一定能明白,就算他再坏,他做了太多天杀的事情,但他仍是我父亲!他从小到大宠爱我,我没有母亲,他会用各种办法来补偿我,给我最好的东西……我曾经恨他,但我也爱他……我不想失去他……”
沈灼听此,缓缓低下头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你要知道……谭老爷子当年走,谭思古也失去了最重要的至亲……”
冉琦眼中泪花闪动,她咬住下唇,良久,她突然跪倒在沈灼跟前——
沈灼被她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忙避开,却还是被冉琦拉住了手。
“沈灼!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曾经对不起你……很多时候我也在问自己到底该不该被原谅,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报应!是我拆散了你跟卫渠,是我自作自受,是我硬要把一个不爱我的人留在我身边,让所有都跟我一起痛苦!”
冉琦的声音引来外面玩耍的谭久和肖助理,沈灼慌忙让她起来,她却执拗着不肯动——
“我能接受任何报应,我……我真的……沈灼,我求你替我跟谭思古求求情好不好?我什么都能接受,我可以把冉氏都送给他,求你……求你让他放过我父亲好不好?”
冉琦的声泪俱下让沈灼想起那场电影里,泪洒荧屏的她。她放下受人追捧的身份,跪倒这里,放下所有尊严,求情。
可是,沈灼心想:我又能做什么呢?
她看着女儿还站在那里,孩子无法掩藏脸上的胆怯。
沈灼叹口气,蹲下来,对冉琦说:“冉琦,我已经不在乎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了,你也看到了,我跟谭思古和好了,我们有这么大的女儿,我同样也为之前的错误付出了很多代价,所以我不会再去纠缠过去了……至于谭思古他要做什么,我相信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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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开始变凉,秋爽在无声无息中翩然而至。
接近六点钟,谭思古从会议室出来,沈灼带着女儿让出他的办公室,在外面等了没多久,就看到谭思古和冉琦前后脚出来。
冉琦重新戴上墨镜,将在里面的所有不堪与卑微遮住,对谭思古轻道一声“谢谢”,再到沈灼跟前,冲她点点头,然后离开。
谭思古脸上的表情也并不轻松,他看着冉琦走时的背影,突然想起来多年前在他跟前笑得张扬的美丽女孩儿,命运给了你太多侥幸的机会,就会收走你所有的运气……他不知道冉琦的结局会是什么,因为,那已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回头,他看向身边的亲人,他很快恢复从前,到她们跟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等很久了吧?”
谭久抱着他的大腿,喊着:“爸爸,爸爸,饿——”
谭思古笑起来,沈灼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谭思古带她们母女去了一家法国餐厅,菜色如何都是次要,重要的是几个人难得的单独相聚,心情与往常是不一样的。
小久儿吃饱喝足了,等回家的时候便有些发困,在车里打了会儿盹,到了家,就彻底撑不住了。
谭思古喝了点白葡萄酒,抱着女儿在客厅躺着。
沈灼看他们父女四仰八叉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心暖。
刘姐今晚回家了,家里就他们三口。
“我来吧,你要不要喝点柠檬水?”沈灼一边费力把谭久抱起来,一边问他。
谭思古拉住她的手,抬起迷蒙的双眼,哑声说:“我先去洗澡吧……”
沈灼抽手笑道:“那你去吧,我先把孩子带回房间。”
她用些力气,把谭久抱起来。
久儿在她怀里似有挣扎,她忙哄着,“乖乖,跟妈妈上楼睡觉了……”
小丫头似乎听到了,终于安定下来,接着就听到谭思古在她身后的笑声。
她回头,谭思古就跟在她身后。
“你笑什么?”她嗔着他。
谭思古低声道:“你现在哄孩子也是熟练了。”
沈灼听他语调油腻,不想理他太多,冲他哼了一声之后,拐进了谭久的房间里。
等安顿好出来,走进房间里,就见满地都是衣服。
从门口到更衣室,裤子,皮带,衬衣和领带……沈灼挨个捡了,到了更衣室,没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反而见男人坐躺在浴室门口的小沙发上,身上就穿了条内裤。
她把他扔下来的衣服放到门口的衣篮里,见更衣室的柜子都还没有翻动的痕迹,便问他:“你不是要洗澡么?怎么又坐在这里不动了?”
男人睁开眼把她拉到跟前,沈灼勉强撑着沙发旁边的桌子才没直接坐在他身上,但这样,贴近他,闻到他身上的香甜酒味,心里一顿——
谭思古暧昧的眸光始终绕在她身上,缠得她不能动弹。
她不受控制地吃吃地笑,大概是他撩/拨了太多次,这种事情也能熟能生巧了。
她干脆放下撑着桌子的手臂,直接抱住他的脖子。
谭思古毫无费劲地就捧住她的脸蛋,在她的唇上烙下印记。接着,印记加深,舌尖交缠,品尝着彼此的滋味……
房间里很容易就被这种热气氤氲,充满,知道最后让人失去理智……
沈灼以手顺着他的胸膛,到他结实的小腹,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因为紧张竟然呼吸微滞,继而气息加粗——
她的手仍在游走,直到在那道她以前的每次都会疏忽的疤痕上。在他的大腿上,一条疤痕,却比她想象中更加狰狞……
她轻轻坐起来,谭思古舍不得离开,轻啄她的嘴角。
沈灼闭着眼睛,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疼么?”
他胸腔颤抖,笑着,“现在不疼了……”
睁开眼才看到她胸口带着的玉,谭思古轻轻把它勾出来,看着她,再一翻身,反将她压住,张口,再次咬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