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她开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咱们无冤无仇的,我干吗要派人去绑架你们?”
人群中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看起来足有七十来岁了,他恭敬地给颜小熙施了个礼,“这位姑娘,请问,我们哪里得罪了你?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真的有误会,咱们说开了就好,何必闹成这样?”
“有误会,说开了就好?这位老伯挺会说话的……”颜小熙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了他几眼,笑着嘲讽道。“不知道你们将苏绮柔浸了猪笼的时候,有没有给她机会把这件事情说开?”
众人全部脸色一变,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抓李家台子的人了。
一个村妇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声骂道:“苏氏那个贱妇,都让人卖到那种地方了,还有脸回我们村子里住,就是不要脸,就该死!”
“对!她已经失了贞洁,怎么配在叫我们李家台子住?”
“她就该一直留在妓院里,千人骑万人压,回去李家台子,把小孩子都教坏了!”
“她进过妓院,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勾引我们的男人?”
“那个,她死了,不知道有多大快人心呢!”
一声接一声的咒骂打人群中传了出来,颜小熙忍不住发出一种可怕的笑声。
终于,李家台子的村民们被她的笑声给吓住了,有小孩子开始大声哭泣。
颜小熙笑得花枝乱颤,猛地停止了笑声,一脸肃然,大声道:“你们说,她进过那种地方,就是不要脸,就该死,就失了贞洁,那么,我来告诉你们,这里,就是你们口中的那种地方!”
她脸上带着笑容,一一看过这些村民,“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也都不要脸,就该死,就失了贞洁?”
一个村妇大声道:“我们便是在这里,也不是我们自愿来的,是让你们给绑来的,我们自然还是贞洁的!”
颜小熙慢慢地走到那村妇的面前,见到那村妇是个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子。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们还真是双重标准,旁人被绑架,就是不要脸,就该死,就失了贞洁,到你们这,就自然还是贞洁的……”
“贞洁吗?”颜小熙用手勾起那村妇的脸孔,突然笑起来。“来人,把她给我弄到楼上去,崔妈妈,你这里有不少打手吧?”
崔妈妈战战兢兢地凑了过来,“姑娘,你有什么吩咐?”
颜小熙突然露出厉色,“去找人把她给我轮了,我看她还怎么贞洁?今天凡是做事的,本姑娘赏他五十两银子!”
“啊?”崔妈妈闻言,不禁露出难色,切切地扭脸,去看安亲王世子。
却见安亲王世子冲她点了点头,赶忙招呼了几名打手上楼去。
颜小熙淡淡地看了一眼安亲王世子,似是有些意外他的配合。
安亲王世子笑吟吟地冲她颔首。
颜小熙眨了眨眼睛,朝他走了过去,微笑道:“世子爷,要不要挑挑看,这里边有谁能入你的眼?一起玩玩啊!”
安亲王世子扭脸,看向轩辕逍,“九皇叔,要不,你先挑一个?”
轩辕逍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兴趣!”
安亲王世子很遗憾地耸了耸肩膀,看向颜小熙道:“对不住啊,颜姑娘,我九皇叔不挑,我不敢挑。”
颜小熙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畜生,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你会下十八层地狱……”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开开眼啊?”
“快来一道雷把她给劈死吧……”
村民们见她竟然要人把村中的女子轮了,不由得全都对她发出恶毒的诅咒。
颜小熙也不在意,只是对轩辕逍道:“叫人把马车上那箱银子抬进来!”
轩辕逍冲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人抬进来一个大箱子。
颜小熙打开箱子盖,露出里边白花花的银两,大声道:“现在,我要知道,真正动手杀死李芙蓉爹娘的,到底是谁。如果你们说了,那么,这些银子都给你们,不说的话,就跟刚刚那个女人一样,你们所有的人,我都会找男人把你们轮一遍,不分男女老幼!”
村民们看到那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咒骂颜小熙的声音顿时就小了许多。
有人开口问道:“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颜小熙无所谓地道:“不乐意说,可以不说,我不一定要知道的!”
“我告诉你……”人群中,走出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我知道……”
“李八牛,你干什么?”头一个说话的老者怒道。“你怎么能出卖自己村子里的人?”
“族长,我倒是不想出卖,可你能给我银子吗?”那男子回了一句嘴,随后嘿嘿笑着,小心翼翼地走到颜小熙面前,点头哈腰道。“姑娘,我告诉你的话,你真的给我银子吗?”
颜小熙冲他伸出一根手指,笑着说:“说一个,我给你十两银子!”
那人赶紧转过身,用手指着人群中的某个人道:“去抓苏氏的,是族长的儿媳妇,我七婶子,还有她,她,她……”
他在人群中指了几个妇人,又指了几个男子,“他们几个,动手打的李老六,我都看见了!”
颜小熙让人把人都打人群里揪了出来,全都揪上楼去修理。
那男子憨皮赖脸地问道:“姑娘,我都说了,你该给我钱了吧?”
“给钱?什么钱?”颜小熙莫名其妙地道。
那男子意识到她想赖账,不禁急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颜小熙莞尔一笑,一脚踹过去,把他踹进人群中,“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我交给你们来处置了!”
村民中有脾气暴躁的男子,便对那出卖同伴的男子拳打脚踢起来。
颜小熙合上箱子盖,坐到箱子上,听着打楼上传来的各种撕心裂肺的叫声,嘴角一直噙着笑容。
安亲王和阮大公子的表情都不太好,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没说话。
李家台子的村民中,有胆子小的,呜呜地哭了起来,当娘的全都捂住了孩子的耳朵,有的男子抱住妻儿。
颜小熙瞄着院子中间的那口大水缸,突然开口道:“轩辕逍,打发几个人,把这口水缸挑满了。”
轩辕逍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人很自觉地去找水桶挑水去了。
最早开口讲话的那个老者忍不住道:“姑娘,你已经找到你想找的人了,就把我们放了吧!”
颜小熙笑吟吟地道:“好戏才刚开始,放了你们做什么?演戏嘛,得有观众,没有观众的,我演戏给谁看?”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童稚的嗓音,“你是坏女人,你欺负人,你会天打雷劈的!”
颜小熙好奇地望过去,就见那是个年纪不过八、九岁的小男孩。
此时,这小男孩用一种极度憎恨的表情瞪着他。
小男孩的母亲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她看到颜小熙站起身,冲他们走了过来,不由得噗通一声给颜小熙跪下了,“姑娘,我求求你,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颜小熙动作缓慢地走到小男孩的面前,也不去看他一脸惊惶表情的母亲,而是一本正经地对小男孩道:“我不是坏人,你们才是坏人,因为你们杀了一对无辜的夫妇。”
“你爹,你娘,包括你在内,你们都是帮凶。你们在杀人的时候,忘记了这个世上还有公理和报应。你们忘记了,这个世上,有很多人,比你们强。”
“就如你们杀李芙蓉的爹娘,犹如捻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这世上同样有这么一种人,杀死你们,也如捻死蝼蚁一般简单。”
“做人不可以这样子,只准你们杀别人,却不准别人杀你们!”
“更不能只准你们欺负别人,却不准别人欺负你们!”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公理!”
“你们信仰丛林法则,信仰弱肉强食,那就该允许同样的准则运用在你们的身上。”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双重标准,有太多的人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孩子,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能欺负别人的时候就理直气壮,错都是别人的,挨欺负的时候就怨天尤人,错也是人家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没理由只需你们杀人,却不许别人报仇!”
“这世上是有天道的,天道适用于每个人的身上,道理不是你们家的,不是你们说道理是怎样的,它就是怎样的。”
颜小熙这话是对着一个小男孩说的,但是在场所有的人却都听在了耳中。
李家台子的村民们渐渐安静下来,但依然有人忿忿不平道:“你这是仗势欺人!”
“我就是仗势欺人!”颜小熙也不辩解,直接承认了这个指控。
“我现在要替李芙蓉报仇,你们当初仗着人多势众杀了她的爹娘,那现在,我就仗着人多势众,杀了你们……”颜小熙伸手指着最初同她说话的那名老者。“你……是李家台子的族长吧?”
那老者抿着嘴唇,颤颤巍巍地望着她,没敢接话。
颜小熙哂然一笑,“你身为族长,纵容族中子弟恶意杀人,罪不可赦,来人,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