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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俊宇心甘情愿的做了一回绿叶,待到金正浩那朵鲜花从容绽放之后,他的生活便又跌回到竞聘之前的状态。工作依旧是那么的繁杂而乏味,前途依旧是那么的混沌和迷茫。初进公司时的满腹豪情,踏进机关办公室后的一腔憧憬,在第一次尝试进取时,便撞在了现实的坚冰上,撞得是支离破碎,输得是不明不白,取而代之的是寒彻心骨的麻木与对现实的深深的无奈。
事实上,自打那次从杨胖子家喝完酒回来之后,田俊宇的心情一直就不是太好。通过这次竞聘,从道听途说,到耳闻目睹,再次证明杨胖子说的是不错的,在国企里,学历就是一张薄薄的纸,当你官运亨通的时候,它可以为你头顶上的乌纱增光添彩;当你时乖运蹇的时候,再高的学历也只不过是一张废纸。有谁会为国企的命运而呕心沥血?又有谁会为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而殚精竭虑?权柄一朝操控在自己的手中,企业能否在自己的手里发扬光大,并不是这些国企领导所关心的事情,他们从心底里也许希望企业在自己的手里能够做大做强,但他们最终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切身利益,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饭碗,捞取更大的实惠。至于人才对于企业发展的重要性,那可不是他们所要关注的问题,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用人哲学,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可以说学历不代表能力,也可以说职称不代表称职,说白了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些唯命是从的阿谀之徒而已。
有权力就有斗争,有斗争就有帮派之分。在机关大楼里,表面上大家都在为企业尽心尽职,背地里却都在为某人某官死心塌地,两大派系虽未到那种森严壁垒、泾渭分明的地步,但是从外表上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陈总经理的人活得比较滋润,个个趾高气昂,春风得意;肖书记的人活得则有些猥琐,平日里是谨小慎微,连说话都细声细气,不敢放开嗓门。想想杨胖子告诫自己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句话乍听起来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回过头细细回味,田俊宇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在嘉信公司的机关里混事,如果没有一棵大树庇护着你,你根本就不可能在机关大楼里立足。现在的问题是,在机关大楼的上方并列着两棵大树,两棵大树之间相互排斥,在二者只能选一的时候,你将选择怎么个吊法?这次竞聘的失利,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吊在嘉信公司最粗最高的那棵树上,假如自己当初能够像金正浩那样,一门心思的吊在陈总经理这棵大树上,竞聘的结局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果。当然,这些想法都是田俊宇在背后的瞎琢磨,陈总经理那棵大树是谁想吊就能吊得上去的么?谁不想从一开始就能吊在陈总经理这棵大树上,只是个个发愁找不到能够攀上这棵高树的枝桠而已,田俊宇的心思其实也是一样的。
机关里的人都把田俊宇当成是肖书记的人,有时甚至连田俊宇自己也确信自己是肖书记的人了。想到这个,田俊宇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毋庸置疑,自己能从生产一线调到机关办公室上班,完完全全是肖书记的功劳,但是要说调进机关办公室后,肖书记对自己的前途有多关照,那可是要打个问号的。也许肖书记有肖书记的难处,毕竟一山难容二虎,肖书记和陈总经理虽说级别相同,但两个人在说话的分量上还是有着主次之分的,企业里早就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书记这个职位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再说了人家肖书记一没受你的礼物,二没欠你的人情,犯不着为你的事情跑去跟陈总经理去低三下四的。
好在鲜花当不成,绿叶还是有机会做的。嘉信公司每年都会有若干次竞聘的机会,碰到合适的职位,田俊宇还照样参加。有了第一次做绿叶的经验,以后再做起绿叶来,也就不再觉得尴尬。啤酒肚是喝出来的,厚脸皮是练出来的。不断的竞聘,不断的失败,除了混了个“官迷”的绰号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捞着,田俊宇不免有些怀疑自己从生产一线调到机关来上班是否明智,假如陈总经理和肖书记长期的搭档下去,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上打上了肖书记的烙印而永远的被禁锢了呢?
竞聘,碰壁;再竞聘,还是碰壁。
感觉没有希望的日子,是最痛苦的日子,田俊宇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岁月如同一座巨大的黑洞,无情的吞噬着人生有限的光阴,在寂默无澜的时光长河中,一次次的竞聘,如同一颗颗的石子被扔进了幽寂寥落的死水里,那倏忽即逝的涟漪,竟成了田俊宇淡泊生活中唯一的点缀。
怀疑自己当初进嘉信公司的选择已经毫无意义,理想和追求似乎永远无法穿透那张世俗的巨网,越是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越是成了可笑的堂吉可德式的荒谬之举。
时光如同一只沉重的碾子,早已将那不安分的跳槽之心碾得服服帖帖。嘉信公司的用人机制是如此的灰暗,跳到别的什么公司难道就能改变命运了么?
难道我田俊宇只能在主办的这个位置上终老一生么?就在田俊宇的人生陷入了低谷,每日里是自怨自艾自叹自怜的时候,二零零九年的第一缕春风在人们的期盼当中悄然来临了。它从G省的南方,一直吹到G省的北方,当然也没有遗漏嘉信公司这块风水宝地。伴随着这缕春风一起到来的,还有媒体放出来的有关于发改委对于现行的盐业体制即将进行改革的消息。
这则消息如同五月里的飘絮,迅速飘满了嘉信公司的每一个角落。不管这则消息的来源是否可靠,哪怕它仅仅是一则传闻,对于嘉信公司的领导和员工来讲,即便是听一听也绝对是一件值得兴奋的好事。压在盐企员工头上的一座大山终于要移开了,盐企终于可以当家做主了,这件事说起来让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有些人甚至连做梦都能笑醒。那段日子里,嘉信公司的上上下下都在谈论着这则消息。什么盐政放开,自由买卖;什么解脱枷锁,重获新生上层领导说起来是如释重负,下层员工谈起来是眉飞色舞。这也难怪,从企业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像乞丐一样仰人鼻息讨饭吃,长期的在压抑的环境中生存,一朝松开了羁绊,可以挺直腰板,能够无拘无束的舒展身姿,这可是盐企上下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啊!
有人煽风,就有人点火。三个月后,G省盐业公司派人来和嘉信公司接洽了,就全资收购嘉信公司的问题进行谈判。半年以后,嘉信公司的高层遭到大换血,陈总经理和肖书记全部退居了二线。被人像拧瓜一样强行的从瓜藤上摘了下来,迫不得已的离开把持二十多年的嘉信公司的政治舞台,从心理上讲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两位高层在离开的时候,言语之间表现得有些惆怅和恋恋不舍,神色也有些悻悻然。
宁向前成为嘉信公司新的主宰。
宁向前是科班出身,他问鼎总经理的宝座之后,对同样是科班出身的人就显得格外器重。嘉信公司的这一变革,使田俊宇对自己的前途重又树立起信心,从与宁总经理接触时他看待自己的眼神里,从宁总经理总是有意无意的当着下属的面褒扬自己的语气中,从宁总经理每次外出时总喜欢把自己带在身旁的行动上,田俊宇明显能够感受得到宁总经理对于自己的信任与欣赏。这种信任与欣赏是发自内心的,不像嘉信公司之前的两位高层那样,总是喜欢当着外人的面拿自己的学历说事,他们的话外之音傻子都听得出来:看看我们的嘉信公司是多么的人才济济,一个名校毕业的研究生,在我的公司里,在我的手下,也只能做个小小的主办。他们名义上是在夸赞自己的高学历,实质上是为了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不过是为了往他们自己和公司的脸上贴金而已。
刚进机关办公室那会儿,听陈总经理和肖书记向外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一提到自己的研究生学历,田俊宇的内心确实是有一种自豪感的,认为嘉信公司的领导真的很注重人才。后来时间长了,田俊宇渴求升迁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再听到两位高层提及自己的学历时,他的心里便有些反感,认为公司领导口不应心,认为公司领导太爱作秀,认为公司领导很不是东西。在平时,他们是满嘴的人才理念,什么以人为本,什么人才强企战略,什么二十一世纪的竞争是人才的竞争,原来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幌子,一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高谈阔论的需要。他们徒有好才之名,佥无用才之实,只是喜好在口头上赏识自己,确切地说是赏识自己的研究生学历,从不在具体的事情上委以重任。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果真是这样的么?世上从来就不缺少千里马,更不曾缺少伯乐,世上所缺少的只是伯乐那样的正直的胸襟而已。回想起自己的境况,田俊宇时常会联想到孔老夫子的遭遇,他老人家是满腹才华,周游列国却不能谋得一个足以糊口的职位,除了感叹“天丧斯文”,对弟子们抱怨“我不是瓠瓜,安能系而不食”之外,就剩下穷困潦倒的份儿了。
有了机关办公室原主任杨广志的谆谆教诲,有了机关办公室现主任金正浩的率身垂范,田俊宇觉得要想在嘉信公司谋求好的发展,单单靠干好本职工作肯定是不行的,有必要调整自己的工作思路,必须要拿出大部分的精力来,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领导的私人生活当中去。
时机是难得而易失的。机会来了如果不能够及时的把握住的话,错过了一时,很可能就错过了一生。以前是自己想接近公司的高层,可是两位高层除了跟你谈工作上的事情之外,绝对不跟你建立任何私交,既然人家领导想树立自己崇高的威信,你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到头来只能是自找难看。现在,宁总经理在工作上对自己是另眼相看,虽然不曾许诺过什么,但看得出他对自己还是充满好感的,一个公司的最高领导对下属怀有好感,不正是自己讨好巴结谋求升迁的大好时机么?所以说,一定得好好地规划一下才行。
宁总经理的家里现在是不需要雇保姆的,因为他的儿子已经大了,不像陈总经理的孙子还小,处处都得依赖人。宁总经理家虽然不需要雇保姆,并不代表他们家就没有难处,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事实上,宁总经理夫妇为着儿子的事情,也是时常犯着惆怅的。
宁总经理夫妇不是H市人,由于当初两个人在学校时学的都是盐化工专业,所以毕业以后才选择到专业对口的嘉信公司来上班。进了嘉信公司以后,两个人才结的婚,两个人的世界好过,一旦有了孩子,麻烦事就来了,因为两头老人都不在身旁,没人帮忙照看孩子,而租住的房子是在市郊,离公司也比较远,按照公司的规定,又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上班,宁向前是迫不得已,只得把孩子送回老家给爷爷奶奶照看。到了该上一年级的时候,明摆着是不能把孩子放在乡下就读的,因为乡下的教学质量与城里相比要差上一大截,那样做的话,很可能就坑了孩子一辈子。面对新的困难,夫妻两个商量了许久,认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还是决定把孩子接到城里来就读。在安排好孩子的学校之后,孩子的接送和午饭问题又成了心思。因为在小学阶段不提供食宿,怎么办?好在自己租住的房子离公司的职工宿舍不远,大院里有不少倒三班的同事,夫妻两个少不得每天是求张三,拜李四,请谁帮忙接送孩子,中午就在那个人的家里搭一顿伙。尽管逢年过节时,宁向前夫妇也会给这些接送孩子的人买些礼物,以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是还是觉得欠了单位里的同事不少的人情。
这种窘况一直持续到孩子上三年级,等到宁向前做了制盐分公司的经理的时候,夫妻两个才不为孩子的事情去求人。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不做官时是你求人,做了官了,就有人想巴结你了。每天都会有人自告奋勇地要帮他去接孩子,甚至有的人到学校的门口晚了一步,听说宁经理的孩子被人接走了,还在背地里相互抱怨,大骂对方是马屁精。去年,宁总的孩子上了初中,上的是H市两所顶级中学当中的一所,学校里可以代伙了,儿子主动跟宁向前提出以后不用再请叔叔阿姨来接送他了,自己中午就在学校里吃一顿饭,早晚自己骑自行车上学和回家。宁向前夫妇听了,尽管有些不太放心,但是还是决定让儿子锻炼锻炼,觉得这样做能够提高儿子的独立能力,也就同意了。
按理说,儿子的吃喝和接送问题解决了,宁向前夫妇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烦了,事实并非如此。儿子在上小学时,成绩在班里就不是拔尖的那种,总是在中游上晃悠,这次能够上这所顶级的初中,完全是因为钱的功劳。小升初的成绩出来以后,儿子的分数与顶级初中的要求差了那么几分,宁向前又是找人,又是花钱,据说捐给学校的那笔赞助费很是不菲,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硬塞了进去。原指望儿子上了好的学校之后,成绩能更上一层楼的,谁知儿子的成绩不但没有提高,反而是泥瓦匠吃晚饭——直朝下滑,在班级里逐渐成了垫底。一个学生在学校里成绩若是不好,难免遭到同学的歧视和老师的白眼,儿子学习的情绪变得日益低落,整天在家里嚷嚷着要转学,说是一天都不愿意呆在这所烂学校呆里,吵得宁向前夫妇的头都大了。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城市,人们不比谁的钱多,也不比谁的官大,没事就爱比谁的孩子学习成绩好。儿子想要转学,宁向前夫妇肯定不能同意,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弄进去的,怎么能够再往外转呢?若是转出去的话,丢人现眼不说,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呢!只听说有人从孬学校往好学校里挤的,还从未听说有人要从好的学校往不好的学校里调的。宁向前夫妇在家里认真分析了儿子学习不好的原因,一致认为儿子的脑子并不笨,儿子成绩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两个大人的工作太忙,对儿子疏于管教所致。既然儿子在学校里知识掌握的不太牢固,那么就找一个校外辅导班巩固一下,兴许能有起色。应付的招数想好了,辅导班也找了,钱也交了,半年下来儿子的成绩也没见有什么长进。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精神胜利法在国人的精神世界里永远都不会过时,俺的事业不如你,但俺家孩子的成绩比你家孩子的成绩好,这就是值得炫耀和安慰的资本。宁总经理的儿子学习成绩不太好,几乎是嘉信公司里人人皆知的事。在嘉信公司里,从来不会有人在宁总经理面前提孩子的学习问题,宁总经理也很少跟人提及自家孩子的成绩。
田俊宇思前想后,觉得宁总经理这个人看上去书生气很重,要是给他送钱送物的话,似乎显得过于俗气。况且,如果自己第一次给他送礼就遭到拒绝的话,反而会抹杀自己在宁总经理心目中现有的印象,到头来,一切的努力恰恰是适得其反。既然宁总经理没有其他的缺憾,只有儿子的学习成绩是他的心病,何不就从这儿下手呢?假如自己能够有办法把宁总经理儿子的学习成绩提高上去,宁总经理一家人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目前看来这也是自己求得升迁的唯一的突破口,不过这个选择也是有着一定的风险的,如果自己主动请缨,如果宁总经理的儿子就是头脑太笨那种,如果自己下了一番功夫后孩子的成绩依旧上不去,自己可就不是丢人的问题了,宁总经理会怎么看待自己?没有付出,就不会有回报。有些事情,你努力了,也许你不一定会成功;假如你不努力,你将肯定不会成功,这件事情还是要试一试,才能知道结果的呀!
于是,在一个闲暇无人的午后,田俊宇和宁总经理在办公室里闲扯时,田俊宇主动跟宁总经理提到宁杰的事情来,宁杰就是宁总经理的儿子。
“宁总,宁杰快要放假了,这个暑假里有什么安排么?”田俊宇随意的问道。
“本来打算把他送到乡下,跟他爷爷奶奶过的,唉!看他这几次考出来的烂成绩,想着还是要把他留下来送补习班。”提到自己的儿子,宁总经理的情绪就不太高。
“是啊!初二是承上启下的一年,在初中阶段是最关键的。初二的学习要是跟不上,到了初三想要赶上去就难了。”田俊宇说。
“谁说不是呢!哎,小田,你可曾听说过H市哪家的补习班办得最好?”想起补习班的事,宁向前咨询田俊宇。
“这还真没听说过!”田俊宇答道:“我听说现在的这些补习班,只知道漫天要价,至于补课的质量,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你说的我很有同感。我的儿子就是一个活例子,冤枉钱是花了不少,成绩就是上不去。你说他是笨吧?也不是!新买的手机和电脑,到了他的手里不到三分钟就玩熟了,这像是一个笨孩子么?我估摸着就是你说的,还是辅导老师的辅导方法有些问题。”田俊宇的话引起了宁向前的共鸣。
“岂止是辅导方法有问题,辅导人员的素质也良莠不齐。我有几个初中时的同学,上学时的成绩是烂得一塌糊涂,后来连个大专都没有考上,现在不也正挂着研究生的招牌,扯着大旗在家里办着补习班么!这年头个个都看中了补课这个行当,它可比正儿八经的工作来钱快着呢!”
“这也难怪我的儿子为什么越补越烂了!什么一对一辅导,什么因材施教,整个一个误人子弟嘛!当老师的素质差,就如同医院里的那些拙劣的庸医,瞧病瞧不到病根上,怎么能够医得好病人的病呢?”听了田俊宇的话,宁向前是大发感慨。
“宁总,您和我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对学习方面的事情应该多少了解一些。事实上每个学生在学习时,都会有自己的强项和弱项,有自己感兴趣学的和不感兴趣学的。强项和感兴趣学的,你不去点拨他也会;那些弱项和不感兴趣学的,就如同阴天的稻草,是越拖越重,待到拖不动的那一天,成绩基本上就塌的不像样了。因此,要想提高孩子的成绩,必须要找出孩子身上的那些弱项和他不感兴趣的东西,然后有的放矢,对症下药,举一反三,融会贯通,这样做才能达到补课的目的和效果。补课是一个系统的工程,既要求补课者有足够的耐心,也要求补课者对教材烂熟于心;既要求补课者能够分清科目的主次,又要求补课者能够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便于孩子消化记忆。补课者能够达到这样的素质,相信孩子只要不是太笨,一般补课的效果都不会太差。如果眉毛胡子一把抓,找不到孩子身上的弱项,补课的结果只能是老师挠头,孩子抓头,家长垂头,到头来只能是一场空忙。”
“小田,你说的真是太精彩了!只是这样的补课老师,我到哪里才能找得着呢?”宁向前皱着眉头问田俊宇。
“如果宁总经理放心的话,这个暑假您可以把宁杰交给我,让我用我的方法辅导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提高您儿子的成绩。”田俊宇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要说的话。
“把儿子交给你这样的高材生,我会有什么不放心的!小田,这样做的话,可就要辛苦你了!”听了田俊宇的话,宁向前是喜形于色。
“宁总,能够为您分忧,可是我田俊宇求之不得的事呢!”田俊宇诚心诚意地答道。
肩上添了一副担子,就意味着身上多了一份责任。这份责任事关宁公子的学业,承载着宁总经理全家的希望,算起来这份担子还是不轻的。从宁总经理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田俊宇便开始盘算这件事情该如何下手,他要事先构思好暑假的补课计划,那样只要宁杰一放暑假,他便可以有条不紊的实施自己的家教步骤了。
初中的知识不是很多,数学只要抓住公式的灵活运用,英语则是在理解语法的基础上下功夫死背,便可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语文成绩想要一下子提高可能要难一些,因为语文知识太灵活,又太分散,田俊宇决定平时带着复习古诗古文,没事多从网上多搜一些文章供宁杰分析,他想着分析文章不仅可以提高宁杰对文章的分析技巧,还可以为宁杰日后的写作积累素材,提高其作文水平。田俊宇自己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效果还不错。
有了新的任务,田俊宇每天晚上下班回来的时间比以前更延迟了。女人对他是一肚子的意见,有一次他又回来的晚了,女人问他:“你在公司混到现在,什么官也没混上,总是熬这么晚才回来,夜班费一定攒了不少吧?”
田俊宇知道女人是在揶揄他,忙笑着跟女人解释:“最近不是一直忙着找资料和复印资料嘛,所以回来的就晚了。”
女人问他:“能有什么资料上班八个小时还查不完复印不了的?天天晚上熬到八点多钟才回来,你不吃晚饭,也要家里人陪着你挨饿!”
田俊宇便把自己准备在暑假里要给宁总经理的儿子宁杰补课的事情说了一遍,在阐述了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日后升迁的重要性后,他又解释道:“这件事是私事,上班时间人多嘴杂,肯定是不能上网查学习方面的资料的,更不要说是复印资料了,要是让人知道自己上班时间干私活,影响多不好呀!所以我只能等着大家下班回家了,才好动手做这件事情。”
女人白了他一眼,用抱怨的口吻说道:“公司里的人都说你是官迷,我看你也差不多!什么时候你也把自己的儿子学习成绩抓一抓,别光顾着领导的儿子。”
田俊宇听了,知道老婆对补课的事情不持反对态度,便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们的儿子学习归你抓,宁总的儿子学习归我抓,这个暑假咱们来个友谊比赛,看谁教的儿子出成绩,如何?”
女人说:“谁要跟你比!儿子是你姓田的种,学习不好也是替你老田家丢脸,关我什么事情!”说完话,就撇下田俊宇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凭良心说,那个暑假里田俊宇确实忙得够呛。宁总经理夫妇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孩子基本上是吃住都在田俊宇的家里。家人知道他是宁总的孩子,跟他说话时从来不用大嗓门,吃喝洗漱的事情由女人一手包,每天买菜她都会征询孩子的意见,以他的口味为全家的口味。碰到星期六或者星期天休息,女人也能带着宁杰上街转悠,给孩子买名牌的衣服和鞋子。田俊宇主要负责孩子的学习,每天一早,他会给孩子布置好白天要背要做的作业,晚上回来就检查批改,遇到不会的题目,便反复地给孩子讲,直到孩子自己会讲,能举一反三才肯罢休。
一个暑假很快就过去了,田俊宇看上去明显的瘦了一圈。新学期开学,学校里组织了几次摸底考试,宁杰每门的分数都挤进了前十,这让田俊宇很是欣慰,证明自己两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宁杰自己不仅找回了学习的信心,连宁总和他的夫人也从自己的儿子身上看到了希望,以后每逢星期天或者节假日,都会让宁杰到田俊宇的家里去学习。
儿子的学习搞好了,辅导老师的付出是功不可没的。宁向前是个有心人,他也一直在考虑着要给田俊宇安排个适当的职位,这个职位还不能太忙,否则儿子的学习以后就没有人来管了。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太忙给忙忘了,还是没有想到满意的位置,过了一年多,田俊宇的位置也没挪窝。
田俊宇心里是干着急,但是没有用。饭碗掌控在领导的手里,人家愿意给你才能给你,总不能张口去要官吧?
二零一一年的春节,宁向前在单位里给坚持上班的工人拜完年后,自己开着车子回家,顺道捎上了田俊宇。
路上他问田俊宇,小田,你在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
田俊宇实在鼓不住了,便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说,宁总,您看与我同龄相仿的人都进步了,只有我还一直在原地踏足踏,想到这个,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其实做多大的官、拿多少的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在背后说你不求上进,那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宁总经理一听就笑了,连连的给田俊宇道歉,说小田你别着急,其实我早就有提拔你的想法,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一忙就给忙忘了。你耐心的等待,这次我一定会利用“三定”的机会给你谋个职位的。
这句话说了没几天,宁总经理就给田俊宇明确的答复了。宁总经理问田俊宇,对办公室副主任的这个位置有没有意见,田俊宇说没有意见,宁总经理说没有意见你就回去准备好好准备参加竞聘吧!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庄来福副总经理也在宁总的办公室,宁总的话与其说是说给田俊宇听的,不如说是给庄副经理下达的指示,因为庄副经理是“三定”工作的主要经办者,负责这次公司里的大大小小的竞聘。得到宁总经理的承诺,田俊宇兴奋得一晚都没睡着觉,当天晚上便打电话给他的那些同学,告诉他们自己快要升迁的消息,说自己一旦做了办公室副主任,第一顿饭便是邀请他们下馆子啜一嘴。
田俊宇根据几年来的竞聘经验,知道竞聘只是走个形式,掩人耳目,所以也没把它太当一回事。宁总让他回来准备准备,他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竞聘最主要的就是准备演讲时的台词,只要把以前演讲过的稿子修改修改就行了。笔试、面试田俊宇都顺利过了关,到了测评那一关时需要等待个三四天。就在田俊宇抓耳挠腮夜不能寐期盼着测评的结果早些出来时,测评的最终结果出来了,公布上墙的办公室副主任的名字不是他田俊宇,而是孙树安!
田俊宇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墙报栏前流连了很久,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后,便决定上楼去找宁向前。上楼的路上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办公室副主任这个位置分明是宁总经理为自己设的,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庄副经理的胆子也忒大了,连宁总经理的指示都敢违抗,纵使我田俊宇不要脸面,宁总经理的颜面往哪里放呢?
敲开宁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宁总经理正低着头翻着报纸,看见田俊宇进来了,他也没吭声。宁总经理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太好,像是一宿没睡好的样子,明显有些颓唐。
“宁总,竞聘结果出来了,办公室副主任是孙树安。”田俊宇小声地说道。
“我知道。”宁总经理头也没抬,语气里有些无奈,继续说道:“小田啊,回去好好干工作,只要我还在台上,以后会有好的位置给你的。”
“可是”田俊宇还想要问个明白,看见宁总经理冲他摆了摆手,又挥了挥手,他便咽回了想要说的话。
从宁总经理的办公室里出来,田俊宇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一路上是踉踉跄跄。他想不通,一个掌管数十亿资产的国有企业老总,说出来的话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这个孙树安到底给公司高层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在最后的时刻改弦易辙了呢?难道真像公司里的人传说的那样,孙树安这次当选办公室副主任,是与去年发生的“吴有为事件”有关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