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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峻也不怵,虽然是第一次见蔡厂长,但他站得笔直笔直的,响亮的、详细的回答问题,譬如哪儿捡到的,啥时候捡到的,怎么弄到这边儿来的。
反正他没做亏心事,也不虚。
“行啊小子,你哪家的?”蔡厂长拍着他稚嫩的肩膀问。
“我爸爸叫胡雪峰。”
“小胡家儿子啊,不错不错,果然虎父无犬子。”胡雪峰现在可是厂办的大红人,因为他本身就是大学讲师,有文化底子在,写得一手好文章,又会来事儿,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很得领导看重。
难怪儿子也这么不卑不亢,不难看出,以后也将是个人才。
“你怎么发现的?”
胡峻刚想说是幺妹看见,提醒他的。因为他坚信,幺妹一定是眼神好,能发现比较细微的普通人看不见的小细节。
谁知幺妹却在蔡厂长看不见的地方眨巴眨巴眼,他只好改口:“捡垃圾发现的。”
厂长叫来了生产车间主管设备的人,几个组辨认过说是五组的设备,而五组车间主任中午刚给设备报修呢。
轮子都跑垃圾堆去了,能不报吗?
可问题是,修了有用吗?
应该报失才对!
而最关键的,轮子不可能自个儿滚吧滚吧滚到垃圾堆去,是谁搞的鬼?
无论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都是了不得的大问题,不是几个孩子能听的,蔡厂长记下他们名字,主要是胡峻,就让他们赶紧回家吃饭了。
直到走到他们听不见的地方,胡峻才问幺妹:“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呀?”
幺妹狡黠的笑笑,要是厂长伯伯知道了那是不是要说她把食堂的奖励给领光了呀?
她不说,胡峻也不深究,“走,咱们买冰棍儿!”
财大气粗,腰缠万贯的三人,来到卖冰棍的窗口前,“阿姨,要三支奶油冰棍。”
被赵书记狠狠批评教育过几次,又开展过几次“大会”后,售货员的态度明显好转不少,没有因为他们是孩子就翻白眼,伸手进箱子里掏出三支。
“九分钱。”
胡峻递过去一张大团结,售货员顿了顿,也不找补,晃着钱问:“你们是不偷大人钱了?”
毕竟,这可是大人半个月的工资,哪能随便给他们买冰棍儿吃?给两毛钱已经顶破天了!
闻见奶香香的味儿,幺妹早迫不及待的舔开了。她发现三支冰棍里两只还冻得硬邦邦的,能吃好久好久,而有一支已经软了,碰一下就会掉冰渣子。
“没有。”胡峻主动把软的留给自己,也忍不住先舔了一口。
啧,真甜!真凉!
天气热得冒烟,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舔一口冰棍儿,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舒服透了。
售货员看着他们跟八辈子没吃过冰棍似的,倒也不生气,这年代谁家孩子都这幅模样,不赖他们。但钱她是不敢收的,万一家长发现了给闹到供销社怎么办?她到时候不退钱要挨家长骂,退钱要挨领导骂。
“这样,你们给我零钱吧,我这儿破不开。”
幺妹不疑有他,接过钱就要跑别的地方去破,忽然听见一声“崔绿真”。
“小绿真你怎么在这儿?”
舔着冰棍的幺妹抬头,“红梅阿姨。”
赵红梅有时也回去学校找黄柔聊天,她还记得,甜甜的叫了一声。“我来买冰棍儿,要去破钱。”她晃了晃手里的大钞,小舌头不断的小口小口的舔着,好甜好好吃呀!
停不下来呀!
“我给你破吧,你别跑远了。”一个小孩,不买东西,拿着大钞去破钱,别人不怀疑都不行。搞不好万一路上被人骗了抢了怎么办?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零钞,数了十块的给她,“听说你要上学了?”
“对呀,我今天上学前班啦。”她转过身来,露出小小的圆溜溜的兔子书包。
赵红梅看她粉粉嫩嫩的小模样,像个肥嘟嘟圆润润的水蜜桃,就跟看见三年后的闺女一样,喜欢得不得了,“这么热的天儿,赶紧回家去吧,担心中暑。”
“好哒,阿姨再见。”走了两步,她又把脑袋缩回来,“阿姨那是什么呀?”
赵红梅回头一看,哟,这孩子眼睛真尖,指着一排排绿色的大玻璃棒子。
“刚从东北来的大白梨汽水儿,早上刚到的货。”听说现在县供销社来了个年轻能干的副主任,提出要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得从食品多样性开始,给省里建议统一调的货,市里昨天刚分配下来,她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呢,就让她看见了。
作为一只聪明的小地精,幺妹肯定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吃的东西哒,“汽水儿能喝吗阿姨?”
“能啊,可刺激了这汽水儿,听说有股梨子味儿,还辣舌头。”
胡峻和胡菲也过来了,反正钱是大家共有的吃喝玩乐基金,大手一挥:“阿姨给我们三瓶吧!”
“得嘞,你们仨这是提前收压岁钱啦?可真阔。”赵红梅本来想直接送他们喝的,但同事盯着呢,她也怕下班盘账的时候扯皮,也就没说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单独请她喝。
“你们有汽水票没?没有的话五毛钱一瓶,一共一块五。”
五毛?这也太太太奢侈了吧?胡菲和幺妹没概念,胡峻咽了口口水,“阿姨,要两瓶就行了,我不喜欢喝汽水儿。”
赵红梅也倒是善解人意,“行,下次要喝再来啊。”
两个小姑娘接过大瓶子,笨拙的抱怀里,走得踉踉跄跄,额头上的汗,混着兴奋的口水,冰棍儿化的水,下巴立马开始滴落不明液体。胡峻拎着三斤橘子味水果糖,还有三个橘子罐头,嫌她们慢吞吞的。
赵红梅好人做到底,跑出来帮她们把汽水打开,“看见这么多小气泡没?这就是放出来的二氧化碳,你们不能跑啊,会爆炸的。”
幺妹耳朵里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满心满眼只有“喝它喝它喝它”!
“呲溜——”她先小心的舔了一口瓶口,眼睛立马就亮了:“甜!”
随即,那一个个小气泡进了嘴巴,“滋滋滋”的炸开,炸得她舌头麻麻的,辣辣的,这么大的太阳下简直爽翻天了!
当然,虽然喝起来梨子味儿没有闻起来那么浓,毕竟香精勾兑出来的,可她觉着,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大白梨”好喝的水啦!
两小只你一口我一口的轻啜着,含进嘴里让气泡“滋滋滋”的炸开,仿佛受虐般,直等到舌头疼疼的,才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咽下去,完了还得回味一下,“好喝!”
就是铁打的机器人也经不住她们这么滋滋有声的“诱惑”啊,胡峻回头,皱着眉头道:“你俩能不能走快点儿,肚子都饿死啦。”
嘴上抱怨,脚下却渐渐慢下来,特意等着她们。
“哥哥你喝汽水儿吧,喝了就不饿啦,肚肚会胀胀哒。”幺妹一点儿也不小气,把自己的汽水儿递过去。
她不嫌弃胡峻可胡峻嫌弃她啊,“切,谁要吃你个小丫头片子嘴巴子。”
假装不经意,他又咽了口口水,这玩意儿他也是第一次见,不想吃才怪。
“哥哥喝我的吧。”胡菲递过来,他就不客气啦,使劲抹了两把她喝过的瓶口,“咕噜咕噜”大大的喝了两口,又擦了擦瓶口,递还给她。
喝了汽水,整个人都好像充满了电,他一马当先跑到楼底下,恨不得一边胳肢窝下各夹一个妹妹,他好往楼上跑,要是爸爸回来看见他没做饭……
三人气喘吁吁爬到四楼,402的门开着,从里头飘出一股鸡蛋味,他们那早就饿扁的小肚子,立马“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
“妈妈,我回来啦!”
黄柔正在炒菜,怕闺女回来她听不见敲门声,就把门给她留着。“去哪儿玩啦?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手里迅速的翻炒着锅铲,锅里是金黄色的鸡蛋炒西葫芦,灶台上还有一碗小小的青菜汤,已经烧好了。米饭来不及煮了,她直接去食堂打了半斤,她吃三两,丫头能吃二两。
“胡峻哥哥带我们买冰棍儿,买汽水儿。”她想起来,赶紧把汽水瓶子往上顶,“妈妈你快喝呀,超好喝哒!”
“行行行,赶紧吃饭,吃了饭还得睡午觉呢。”她回身一看,胡家兄妹俩估摸着知道是饭点儿,不好意思进门,早早的跑回去了。
她也没多余的菜,母女俩的伙食挺简单的,一个西葫芦炒一个鸡蛋,青菜汤也只有一碗,干脆也就不客气了,心想他们大人在家不会饿着他们。
幺妹一路追着妈妈,从厨房到客厅,妈妈都不喝她的汽水儿,她不开心了,嘟着嘴。
“洗手没?吃饭啦。”
“洗啦。”
可吃饭的时候,她还是不开心,为什么妈妈和胡峻哥哥都不吃她嘴巴子?是不喜欢她了吗?她嘴巴子不臭的呀。
黄柔要知道闺女的心事,估计得吐血!傻闺女哟,哪个男孩子敢吃你嘴巴子哟?看我不揍死他!
三人说好,今天的事是他们共同的秘密,不能跟大人说,所以无论黄柔怎么问,幺妹也不说钱的来源,只说是捡垃圾卖钱,饭没吃完人就睡着了。
下午的课别提多困,三节课有两节半都在打瞌睡,反正卫老师也不怎么管,一会儿回家发煤炉,一会儿回家炖鸡,一会儿她老娘从乡下来了她得去接……
可孩子就是这么奇怪,上课的时候困得要死,恨不能立马倒头就睡,可下课铃一响又原地满血复活,背起书包就往门口跑。小地精认路,牵着胡菲的手,去垃圾堆溜达了一圈。
“姐姐,我们明天再来吧。”
“为啥?捡垃圾的人好多呀,我也想捡……”
幺妹摇摇头,“今天已经没啥好东西啦。”
“真的?”
“真的,我们回去扮公主叭!”
学前班的日子痛并快乐着,痛是睡眠不够,每天班上都睡倒一片,快乐是放学后的时间太快乐啦!经过一个月,崔绿真已经交到一票小朋友,除了胡菲,还有杨老师家的杨丽芝,杨美芝姐妹俩。
每天,她们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捡垃圾,一起拿去卖钱,攒几天也能买支冰棍儿甜甜嘴。
小日子别提多悠哉了!
“菲菲姐,哥哥呢?”小地精伸着脑袋往胡菲身后看,她都好久好久没见过胡峻哥哥啦。
“我也不知道,我哥最近好忙。”每天中午她除了能吃上哥哥做的饭,其他时候都见不着人。
胡峻现在正在忙的事,肯定不可能跟她俩丫头片子说的。那大铁轮子的案破了,是五组生产车间监守自盗干的。
为啥?
因为苏联专家撤走后,大家活少干了,工资还涨了,尤其跟着老厂长的一票人马那是吃香喝辣好不自在。谁知蔡厂长上任,给他们调来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说,现在还跟德国人买了设备!眼瞅着,活计越来越多,但工资却还是那么点。
反正干多干少都是一样的收入,过惯了大爷日子的五组谁还愿意干活?
可设备全是德语,为了培训他们对设备的熟练掌握和使用,蔡厂长往部委申请了一个去西德进修的机会。这是市里上报,部委点头的事儿,风光不说,还实惠。不说三年以后回来是厂里技术大牛,升迁指日可待,就是那补贴也让人眼红!
听说去了西德,厂里和部委给的津贴和生活补助,那都是照着当地资本主义生活水平来的,一天的补贴就够一个月工资!
谁不想去?
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上挤呢!
五车间有个怪事儿,职务和职称最高的是组长,可技术最好学历最高的却是手下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后台硬,人家岳父是总厂副厂长呢,来三分厂不过是给他个下基层的经历罢了。
组长自知争不过来镀金的年轻人,可又气他往日里仗着技术好后台硬而不给他面子,心道:我去不了,我还不能让你也去不了?
反正只要机器一坏,这事就得搁浅,机器是不可能运回德国去的,只能专家过来。要是请了德国专家来常驻,厂子里就谁也不用妄想出国了,完美!
五组长当年造反派上位,心眼子是又多又坏,这不,就闹了这么一出。
之所以专门挑的小孩放学前去扔“垃圾”,到时候孩子捡到才不管它是个啥,只要是铁的就卖,一卖那可就再也找不着啦!本来以为机轮不见了,这事就得黄,他顶多因为看守不严被批评几句。
要春晖在场的话,她就会知道,为什么上一世好好的纺织厂越来越不行效益越来越差,直到最后走向破产,大概,就是被这群蛀虫和内耗给搞垮的!
他计划得好好的,可谁知道让胡峻给捡到了。
谁知道胡峻听过黄老师的讲课,不仅不贪财,还晓得其中厉害。
谁知道那崔建军居然敢报蔡厂长!
因为个人私欲破坏国家财产,这么恶劣的性质,厂里上下被搅得天翻地覆,不仅把几个车间组好好的整顿了一番,该撤职的撤职,该处分的处分,还把进修的事也公开了。
原本确定人选的方式是走组织内部推荐,现在改成面向全厂公开招考。而为了保证人才选拔的公开透明公正,采取统一考试的方式,考核内容包括基本的生产原理、机械原理、外语水平等……反正部委都在重视的事,谁也走不了后门了!
胡峻跟两个妹妹说好,六十块钱借他半年,他有用。
可至于怎么用,用在哪儿,他又严格保密。反正胡菲和崔绿真只知道他每天背着个书包早出晚归,除了准时回家做饭写作业,谁也不知道他忙些啥。
黄柔作为他的语文老师,也留意过,发现他学习成绩依然保持在前三名,上课也没分心,对他的神出鬼没也就没放心上。她最近在忙另一件事儿。
自从听顾三说过双肩包的事后,她这心里就痒痒的。
一个包至少一块二的毛利,她不上心都不行!
“怎么样?刘向前给你回信没?”
陈静坐沙发上,嘴里“嘎嘣嘎嘣”吃着五香味的炒黄豆,“回了,说周五中午过来,你找他到底啥事儿这么急?”
黄柔给她倒了杯水,“买布的事呗,我三个嫂子针线活好,想帮她们接点散活,给几个侄女挣点零花钱。”
陈静了解的点点头,“看小绿真的书包就知道,是挺好的,而且吧,这黄豆也炒得好,贼香!”
“豆豆是我妈妈炒的哟。”崔绿真抬起头来,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夸她妈妈。
“哟,你在听我们说话呀,作业写完没?”
今儿的作业是写一整页从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字头妈妈已经帮她排好了,她只用一列的照着写过去就行。
“写完啦,黄老师快帮我检查检查叭。”
两个大人拿过来一看,哟,别看她小胖手捏笔生涩,可那笔画圆润有力,几个阿拉伯数字写得整整齐齐,大小一致,跟排头那十个一模一样,就像打印出来的!
“这真是我干闺女写的?”陈静拎起作业本,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看。
“对呀,我还能写跟阿姨一样哒!”
“我的?”陈静指指自己鼻子,不信这个邪,她妈妈那是因为她从小看到大,能模仿她相信,可她的字迹小绿真还从未见过,不可能模仿得了!
她撕下一页草稿纸,写了几个数字,“写这几个我看看。”
因为个人习惯,她的“9”不像黄柔的跟印刷体似的,而是很像一个小勺子,圆圆的勺体,笔直的长长的勺柄,“7”也比黄柔的圆润很多……反正是很有个人特色的笔迹,至今还没见过跟她一模一样的。
谁知幺妹拿过去,捏起铅笔,“唰唰唰”开始写,还坏心眼的把纸张凌空挥舞几下,“阿姨你猜猜哪个是你写的,哪个是我写的。”
陈静接过纸,张口结舌。
横看竖看,换着不同方向看,那也是两排一模一样的数字啊,每一个勾每一个尾巴甚至连小“勺子”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唉阿柔你来看看,哪个是绿真写的?”
黄柔无奈的笑笑,揉了揉闺女脑袋,“又逗阿姨呢?”
其实,她也分不清。
别说陈静的她分不清,就是她自个儿写的,跟幺妹的“临摹品”放一起,她也分不清。这孩子这项特长,她也是最近她会写字后才发现的。
她帮她作业本上写“崔绿真”,她就在草稿纸上写几十个“崔绿真”,跟复印出来的一样!一问才知道,她觉着妈妈的字好看,想学,就学会了。
“就……就,这么学会了”陈静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幺妹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从小就看着一墙的报纸长大,不知不觉在心里临摹描绘了无数遍,以至于对每一个笔画的横平竖直弯钩她都了然于胸。只要看见别人的字迹,脑袋里就能自动分析出对方横折弯钩与报纸印刷体的区别,找准特别的地方,有意模仿,她就能写出一模一样的来!
“不行,你写几个汉字我看看。”陈静写了一句诗——落霞与孤鹜齐飞。
黄柔一看,也是笑了:“这么多笔画和她不认识的字,你还跟孩子较上劲儿了。”
“不是阿柔,我不是较劲儿,我就是不信,乖乖你倒是快写啊。”
幺妹皱着眉头,“阿姨的字没我妈妈的漂亮。”关键是还潦草连笔带笔不少,她看了好久才知道是什么字。
当然,她可是聪明的小地精,认识也不能念出来的,埋头一会儿,“喏,阿姨,像不像?”
这回,连黄柔也傻眼了!
一晃眼的工夫,她也没看出来哪一句是陈静写的。
“呀呀呀黄柔啊,你这闺女了不得,笔迹模仿出神入化了啊?”陈静几乎是在尖叫。
黄柔终究是教语文的,对字迹比较敏感,拿起来仔细看了半晌,长长的舒口气,“能告诉妈妈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吗?”
幺妹摇头,又点头,“照着写。”
“这不废话嘛,问题是你怎么能照得这么……就是拿纸蒙在上头一笔一划的临摹,也不可能……”
两个大人这回,是彻底被小地精给震惊了。
黄柔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她能写,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也能辨?两份高度一致的笔迹放一处,她是不是也能迅速的辨认出来?
她回房找出两张欠条来,都是刘向前打的,一份是买瓷砖的,一份是拿他布的,按理来说应该都销毁的,可她给忘了。
“正好,幺妹来看看,这两份字迹你能看出啥?”
陈静反正是看不出来的,“不就同一个人嘛,名字这儿写着呢,刘向前。”
幺妹接过来,迅速的瞟了一眼,“这张买瓷砖的很开心,做书包的有点担心,怕妈妈拿了布跑路。”
“啥”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幺妹指指几个字,“这儿不是他的书写习惯,应该是比较开心的时候,这儿应该是担心……”
反正两个大人是看不出来哪儿不符合刘向前的书写习惯,可黄柔记得当时情景,第一次确实是藏不住的兴奋,为即将成交的大单。第二次虽然脸上不显,可他确实是有过犹豫的。
她闺女居然能通过字迹看出写字人的心情
晚上,她悄悄问:“这也是你们地精一族的特长吗?”
幺妹紧紧搂住她,“我不知道呀妈妈,我没有地精妈妈,我只有你一个妈妈呀!”
黄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