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透着蹊跷。”
云帝坦然说着,他看懂了苏启的震惊,“当年的我没能调查出全部的真相,我后来也查过了昭南王府的那两名供奉,他们都只是普通的修行者,既没有天赋,也没有足够的机缘,空明境已经是他们修行之路的尽头,宋志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修行秘术。”
“但宋志身负诡异功法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他在短短两百年间崛起,从一个凡人变成半帝,这个速度太过惊人,连我也甘拜下风,”云帝摇了摇头,似在自嘲,“他孤身一人,将整个大晋都作为了报复对象,无论是大晋的城池、军队、官员亦或是普通的百姓,都是他的目标,他亲手造下的杀戮远比司空迩更多,他违背了修行者圣盟的律条,擅自对凡人出手,但负责追捕他的圣盟修士却屡屡失手,一直没能捉到他,这件事对摇摇欲坠的圣盟也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那之后,越来越多的修士和宗门开始插手凡间事务,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人间数万年的格局走向了崩溃。”
苏启瞪大了眼,在他所经历的幻境中,宋志是一个看上去豪放,但却颇为细心的大汉,他和司空卓的关系很好,他很难想像,那样一个开朗的人最终会成为一个刽子手般的人物。
云帝的声音飘忽,“我在调查了很久后才发现,宋志的功法最有可能来自于我父皇的昭南王府,当年他在王府中呆了半年后突然不告而别,仅仅一个月后,大晋就有一座边疆小城被袭,城内的三千居民和一千兵丁全部失踪。”
“失踪?”苏启挑了挑眉头,一个初入修途的修士要想杀光四千人,在充分准备后或许也是可能的,但让这四千人突然消失可就太困难了。
“嗯。”
云帝敲了敲桌面,棋盘忽的消失,苏启遗憾地看了一眼,连下数场,苏启皆输,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云帝这道化身的棋术远比那道牌匾后的印记更高,若是有机会,他很想再下一局。
“他们是被宋志吞掉了,”云帝继续说道,“宋志掌控了一种奇怪的功法,可以通过吞噬他人的和血液来补足自己,纯化血液,提升天赋,这是他能在二百年内成为半帝的原因,这本功法只可能来自昭南王府,但令人奇怪的是,我翻遍了昭南王府的书库,却并未找到曾有过这样一本书的记载。”
“或许是宋志动了手脚?”苏启猜测道。
云帝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但还有一点,若是有这样一本不凡的功法,我父皇是不可能将其束之高阁,又让宋志看到的,他肯定早就将其上交朝廷了,事实上,我认为这本书是某个人暗中送给他的。”
苏启蹙起眉头,“送给他?这是为何?”
“有人想借宋志的手,斩大晋一刀。”云帝食指按在桌面上,桌子立即荡起水一样的波纹,片刻后迅速变成了十六个团案,有高山,有刀剑,也有星辰,苏启甚至在其中见到了一张鬼脸。
“这些图案代表着圣盟十六家,你也可以称其为纹章,”云帝轻轻一拂,十六个图案迅速分成了六组,“大帝毫无疑问是人族的掌控者,但实际上大帝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绝大多数事务都是由圣盟处理的,而这不断更替的十六家就是圣盟的掌控者,在我那个时代,这十六家大致可以分成六个派系。”
云帝点着第一组图案,上面只有两个,“第一个派系就是站在大晋身后的宗门,乾天门和星象宗,同盟的弱一级势力有尺山司空,姚氏家族以及万森殿,他们是大晋南下的推手。”
“第二组是大容王朝的支持者,也有两家,以煌龙宗为首,这两家最后都在千年战争中覆灭了。”
“第三个派系,也被称为维稳派,他们不希望圣盟破裂,也不想要人间大乱,战火纷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宗门是圣盟真正的中坚,只不过他们最后也没能力真正阻止圣盟的垮塌,这一派系共有四家宗门,其中的代表者是九极宫。”
云帝的手指移到了第四组图案,“第四个派系有三家,他们是朝云帝国背后的宗门,换句话说,这三家其实是我的支持者,当年我的修行就是受到了他们的照顾,这三家其实对人间的事漠不关心,他们唯一重视的事就是修行,他们支持朝云帝国最大的原因,也是为了更方便地从朝云帝国的臣民中寻找修行苗子,在那场战争里,这三家也是最后才参战的。”
“第五个派系有四家,”云帝笑了笑,“他们认为圣盟已经腐朽,而且是限制修行者统治人族的最大阻碍,即使是大帝在时,他们也丝毫不掩饰这种观点,而当大帝们消失在界路深处后,这三家的野心更是迅速膨胀,不过他们对凡人的战争似乎并不感兴趣,在大晋和大容打的如火如荼时,他们正在修行者间迅速扩充着势力,拉拢宗门、招收山野杂修,打压敌对宗门,当圣盟破裂后,这一派系更是四处征战,大有着一统天下的气势,而司空迩,后来成为了这个派系的主宰者。”
“最后一个派系很特殊,只有一家,它的名字叫帝神宫,是人族宗门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它的创建和人族第一位大帝关系匪浅,它从不参与其他宗门的争斗,他们极为神秘。”
云帝的声音冷淡,带着些许疑虑,苏启惊讶地发现,他的眼里甚至有着一丝深深的忌惮,这让苏启对帝神宫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宗门,会让一位大帝都感到戒备?
“事实上,你已经窥见过这家宗门的一角了,”云帝突然抬起头,盯着苏启的眼睛,“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了,你到过葬世之蝶的祭庙,事实上那就是帝神宫的东西。”
苏启瞪大了眼,惊呼出声,“怎么可能?那不是诸帝修建的吗?”
“最初是,后来是,”云帝微微闭上了眼,“但中间有一段时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