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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飞行家》的首映日,张然他们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早上七点的时候,房间的闹钟就铃声大作,催他们起床。
昨天看完《咖啡时光》,又跟贾樟柯聊了一阵,两点半才睡。张然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见张婧初还在睡,拿她的头发挠她的鼻子:“懒猪,起来了!”
“睡眠不足,我再躺五分钟,好不好?”张婧初打了一下张然的手,对张然这种恶作剧的做法很不满意。
“行啊。你躺吧,我去洗澡了!”
张然洗完澡出来,见张婧初还躺着,嘿嘿一笑,伸手将张婧初身上的被子掀开:“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来!”
张婧初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拿着枕头让张然头上砸:“讨厌!”
电影宫二楼的俱乐部是专业给竞赛单元化妆和做造型的地方,张然和张婧初换好衣服来到俱乐部的时候,黄垒,还有造型师唐毅已经在里面忙着了。唐毅是巴黎欧莱雅签约的彩妆大师,是国内最顶尖的造型师,也是章子怡后来的御用造型师。不过现在他还没搭上章子怡的线,被张然捷足先登了。
张然一直觉得张婧初适合披肩长发,不过唐毅在看到张婧初的礼服后,建议头发扎起来,这样显得脖子修长,还可以突出珠宝。张然没有反对,他觉得还是听专业人士的好。
按照惯例,有电影入围戛纳官方评选的片方,都会请一家公关公司打理采访、宣传等事项。张然他们也不意外,他们请的就是今年在戛纳负责《时空战士》相关事项的公司。这次的负责人叫理查德,上午的采访他安排电影频道的记者先采访,之后才是意大利电视台和法国电视台,毕竟《飞行家》是中国电影。
化好妆,张然他们三个开始接受电影频道的采访,主持人居文佩是老熟人,整个采访毕竟轻松,介绍电影,谈自己的各种感想。
等居文佩离开之后,意大利电视台的人走了过来,紧接着是法国电视台的人,展开车轮式的采访。
整个上午有二十多家媒体要采访,他们的采访时间是有规定的,一般是十到十五分钟,整个采访的节奏非常快,基本上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张然是记者采访的重点,大不多问题都是冲着他来的,他只能利用记者采访黄垒和张婧初的时候喘口气,喝点水润润喉咙。
整个采访从九点进行到了十一点半才宣告结束,还有几个记者没采访上。但没办法,电影节官方的摄影师要给张然他们拍照,这些照片拍完后,将很快挂在电影宫大厅的墙壁上。这是电影节的惯例,主竞赛单元的电影首映的时候,电影宫大厅的墙上会挂主演和导演的照片。
一直忙到十二点,张然他们才有时间喘口气。黄垒像软泥似的,躺在沙发上:“这也太夸张,简直跟打仗似的。当初我参加戛纳电影节的时候没这么夸张啊!”
张婧初笑道:“因为这次你是跟张然来的!”
黄垒笑道:“哎哟,这是变着方夸你们家张然啊!”
张婧初道:“你要不服,让你们家孙利夸你就是了!”
黄垒道:“我们家孙利没你这么肉麻!”
张婧初反驳道:“我肉麻怎么了?张然就喜欢我肉麻!”
张然在一边帮腔:“对啊,我就喜欢她肉麻。媳妇,来,嘴一个!”
啵——
二对一黄垒自然不是对手,跳了起立:“受不了你们两个了!你们继续亲,我吃饭去了!”
下午两点是《飞行家》的媒体场,媒体场就是专门给媒体记者安排的场次。记者们看完电影,就可以发文章,对电影进行宣传。
正常情况下电影节的媒体场和首映往往不是在一天,就拿《飞行家》来说,媒体场安排在今天,那么首映会放在第二天。这样前一天看完媒体场的记者能够把文章发出来,观众再看到影评才会去买票看首映礼。
不过这届威尼斯电影节比较混乱,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约翰尼德普的红毯都能安排到了午夜,《飞行家》的媒体场和首映场安排在一天也就不奇怪了。
《飞行家》媒体场的放映受到了记者们的追捧,媒体记者对张然的新片充满了兴趣。在电影开始之前十五分钟将近两百人的放映厅就座无虚席,挤满了观众,甚至还不断还有人往里面走,找不到座位的就站着。
张然向后面扫了一眼,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杜特龙、索尼经典的巴克尔,就连米拉麦克斯的哈维也在。媒体场片商是可以入场的,毕竟参加电影节最重要的是卖片。有这么多片商到场,说明大家很看好这部电影。
到场的记者都认为《飞行家》应该是跟《爆裂鼓手》类似的电影,但电影的开篇就给了大家一个惊喜,整个放映厅里响起了一阵惊叹声。没有人想到这电影会是这种风格,没人想到张然会这么拍。
让张然意外的是电影开场不到五分钟,后面突然传来咣当两声。张然的心一沉,知道有观众退场了。
电影宫放映厅的椅子有坚硬的弹簧,观众离开时,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观众对电影不满意,就可以咣地一声站起,任由椅子大声抗议。这电影节一种独特的文化!
张然向后看了一眼,是哈维兄弟,两人都是大失所望的模样,转身走出了放映厅。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两个混蛋是故意的!
不过张然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随着电影的进行不时有咣当声响起,不断有记者退场。直到电影进行到一半,这种让人心悸的声音才停止。
张然的心坠到了谷底,有将近五分之一的记者退场,这些人都不喜欢这部电影!
好在剩下的记者给了张然一些信心,他们看得非常投入,情绪随着乔正飞的命运起伏,时而鼓掌欢笑,时而摇头叹息。
当电影进行到最后,乔正飞驾着飞机冲天飞起,影片戛然而止,接下来是潮水般的掌声。
灯光亮起,放映厅里是一张张泪流满面的脸。
在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看完了整部电影的媒体记者们表现得特别踊跃,不断抛出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记者们关注的重点在张然身上,几乎所有问题都是冲着张然来的。以至于发布会的主持汉学家艾琳娜,不得不提醒记者们,向另外两位演员提问。
有记者问道:“这是一部非常美妙的电影,简直难以想象。这部电影跟你之前的作品完全不同,是一次完完全全的颠覆。真没想到你会拍。你为什么会拍这个故事?”
张然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特别想表达的时候,都有想抒情的时候。《飞行家》就是一次自我阐述与表达,是我内心情感的一次抒发,因此在风格上就比较自我一些。”
有记者问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部电影,4:3的画幅,大量的横移镜头、过曝镜头、长焦镜头,这任何一种在一部电影中大量出现,就很另类了。但现在这些大量集中出现在《飞行家》中,真的太疯狂了。为什么要这么拍?”
张然解释道:“这部电影是反应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冲突,通过压缩画面的空间,能够体现出现实对梦想的挤压,现实对梦想的束缚,这种感觉我希望通过镜头来传达。”
说到这里张然笑了起来:“其实用过曝镜头和长焦镜头都是巧合。就拿长焦镜头来说,开始我们并没有打算用长焦,不过演刘娇的小姑娘,有点怕生。为了让她更好的表演,我们将摄影机摆得很远,采用长焦拍摄。长焦镜头会压缩画面空间,导致画面有轻微的失真。而这轻微的失真让画面有一种梦幻感,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因为整个故事是刘娇的回忆,回忆肯定会有失真的地方。于是,我们就大量运用了长焦镜头。”
一位台弯记者读出了一些别的意味,问道:“电影中78年改革开放、92年南巡、97年香江回归,都是重大的政治事件,让我感到导演在描述某种政治关系,是不是有某些隐喻?”
在三大电影节,很多记者,尤其是欧美的记者特别喜欢问内地导演导演政治方面的问题,什么啦,审查啦,反正就像听到导演抨击政府。
张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会犯傻:“这就是关于梦想的故事,讲梦想与现实的冲突,没有想别的事情。我对隐喻不感兴趣,对政治也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人。这个故事就是讲人在现实中的困境,这个故事放在美国可以、放在法国可以,放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因为任何国家都有这样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理想主义者!”
有记者问道:“你之前的电影票房都非常成功,但《飞行家》风格太怪,太另类,刚才就有很多人退场,你觉得《飞行家》能够延续你以往的成功吗?”
这个问题非常实际,张然的电影在东亚特别受欢迎,不管是《爆裂鼓手》,还是《时空战士》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飞行家》个人风格太强,具有强烈的表现主义倾向,观众能不能接受是个大问题。
刚才放映的时候就有很多人退场,因此在很多记者看来这很悬!
张然没有把握,但还是风轻云淡地道:“我们每个人都拥有过梦想,也都曾经为梦想努力过,尽管现实抹去大多数人的棱角,但内心依然埋藏着希望!我相信大家会喜欢这部电影,我觉得《飞行家》会比《爆裂鼓手》更加成功!”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张然还真有自信啊!
提问结束后,张然他们被请到海报前,轮番让记者们记者拍照。张然像武侠片中的大侠一样,双手抱拳,向大家致意,人群中顿时发出尖叫声,气氛更加地热烈。
闪光灯刚刚熄灭,公关理查德就了跑过来,让张婧初去换礼服,准备晚上八点的首映。
张然冲张婧初摆手:“婧初,你去换衣服,我和黄垒去吃饭!”
换礼服得换发型,而做头发很费时间。现在已经六点,距离首映只有两个小时,张婧初自然跟晚餐无缘,噘着嘴冲张然喊道:“我恨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