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qg34
宋刚等丁俊军寒暄之后,接着说:“王院长,我和丁主任都是江城出去的,想为家乡做点事,您老人家是我的大恩人,所以呢,我在你当院长期间啊,准备给你争取一笔资金,把中医院的面貌彻底改变一下,北京那里的关系我基本上走通了,由于时间紧,可行性分析报告你们是来不及做了,就请丁主任帮你们请专家加班加点做吧,当然,请专家的费用那就只能由你们出罗,好在丁主任对你们医院情况熟悉,所以也减轻了你们的工作程序。”
这时,王院长才知道不是在演戏,是真家伙,高兴得只想哭,忙说:“谢谢,谢谢,真是太好了。”
“谢我?我应该谢您呢,我的大恩人啊。王院长,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说,就是天大的事呀,我宋刚自信没有办不了的。王院长,在江城没有人欺负你吧?谁欺负你,打个电话,我就是在国外也立马赶过来,看看谁敢动你一根毫毛?就是宋春辉、汪少华,他们也不能说你半个不字。”宋刚对王院长说完,转过头看着苏杰,说:“苏检,应该没人欺负过王院长吧?你们老大马检长这龟儿子的,好像就敲诈过中医院一笔钱,我看他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欺负到我的恩人头上来了。你回去跟马龟崽子说一声,别看我只是个巡视员,可是,在临江,你们问问,谁敢对我宋刚有半点不敬?”宋刚对流氓就用流氓的口吻说,这样,更容易让对方理解与接受。就如你对狗儿、猫儿说话,你用人话跟它们说吧,它们是没法听懂的,你得跟它们说狗话、猫话。
宋刚用这大话一说,还需要问?谁不知宋刚的大名?苏杰心里暗暗叫苦,马检长对宋刚本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要是让他知道我整治中医院的真相,那还得了?马检长本就对我不怎么的,因此,苏杰早就是汗津津的了,空调风一吹,冷飕飕的。
上次敲得的那笔钱和这次打牌输的钱,这回真像城边的江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刚才还想从中医院找回来的赌资,这辈子也是没得希望了。
苏杰机械地应着:“王院长为人正直,没人敢欺负,马检长那里我去说说,上次的那钱是收错了,冤案,冤案。”苏杰专业搞久了,这“冤案”竟然用到了这事上,这本就不是一件案件,案都没立,哪来的冤案?
宋刚笑了笑,看着仍然在发呆的王院长以及财务科长,估计他们是被这一千五百万元资金惊呆了。王院长他哪里知道,刚好有笔医院建设资金投放下来,宋刚一个电话给黄庭宏,立马就已经定了下来。
黄庭宏现在遇到了难题,这策划书的事,只怕自己的职位还镇不住,他不得不把宋刚作为一支预备军雪藏起来,必要的时候把宋刚当成杀手锏使出来。宋刚既然是自己的爱将,他的话没有不听的。再说,这笔资金投哪里也是投,顺水人情还有不做的?
对于宋刚来讲,现在被雪藏也是自己的愿望,但黄庭宏对他言听计从倒是让他隐隐约约感到未来的艰难,他的对手,将是来自更高的人物,自己能有这份力量和能力吗?这是他的忧虑与担心。
宋春辉要对上次的会议补补火,宋刚理解做下属的难处,由于自己将来的对手是来自于高层,稳住临江的局面也是他的期望,所以,他在“补火”会上又只好大作了一番秀,彻头彻尾地树了一番汪少华的威信。自然,会议结束后,汪少华也已经得到了“汇报”,他的眼线就跟在宋刚的屁股后面。汪少华高兴了,对宋刚满意了,对宋春辉也满意了,只是,他暗暗地记住了两个人,刘坤与刘清武,他的内心打算是,迟早要让他们知道我汪少华的厉害。
梅县,是宋刚的第二站,这里也是宋刚曾经施展过才华的地方,所以,有种特别的亲近感。宋刚快进梅县的境内时,他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杨莹。第一次相见,杨莹喝多了几杯酒,但是,那次杨莹对他的深情表露得一览无余,后来,在杨莹的姑妈家,他们规矩地同床共寝,再后来,在临江……。
“她真的准备嫁人了?她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会忘记自己吗?不会,当然不会。”宋刚想着。想着想着,就进了梅县境内,进梅县才一公里多,宋刚看见公路上有一大群人在那里,几部小车,还有一部警车。宋刚笑了,心想,他们也很智慧,级别不到不能到边界上来接的规矩没有破,他们就退一步等候在离边界一公里之处。既受了规矩,又尊重了宋刚。亏他们想得出。
梅县的书记是杨兆国,认识,交道不多,圆滚滚的,也是一副弥勒佛像,满脸的笑容不知有没有不笑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是县长程光辉,刚好与书记杨兆国相反,瘦长的他,不苟言笑,这人与宋刚见面的次数多点,他是市委办下去的。其他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一大群,应该是四大家的领导都差不多到齐了。
在这里,宋刚没有打破常规,规矩地按程序走,汇报会、看资料、参加宴请、晚上还搞了搞活动。
宋刚接触他们一天,感触又是两个正职之间的不和。这不奇怪,一山不容二虎,这现象大平常了。这杨兆国别看他一脸的笑容,发起火来那是地动山摇,因此,下属们受过他呵斥的人着实不少。人就是爱着这张脸,杨兆国有时脾气一来,当着别人训斥部下,那是没一点情面可讲,所以,被训斥的人觉得丢了脸。这人一丢了脸,表面上不敢怎么的,你是书记,骂人是你的特权,忍着,可背后难免就容易生怨言了。人一声怨言,那话就很容易像放飞的麻雀,到处去了,因此呢,梅县似乎麻雀成群,对杨兆国有意见的人不能再说是少数了。程光辉这人不苟笑语,凡事都经过深思熟虑,言语极其谨慎,说起话来往往滴水不漏。所以,众人说他城府很深,那也是有理由的。他有个特点,遇到下属们惹怒了他时,他不会轻易发火,也不会故意做作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到为止,等过后,单独叫到办公室,不愠不火地指出别人的“不足”,他很少说别人有“错误”,所以,天长日久,程光辉在梅县的威信和亲和力显然要高于杨兆国。
祸根就这样种下了。
其实,杨兆国与程光辉人品、能力什么的也都称得是不错的好干部,但是,功高盖主那是行政中的一大忌讳,渐渐,杨兆国与程光辉之间就多少有了些矛盾。这矛盾,按理说,只要两人人品不怎么坏,那还是有调和的余地与机会的,合作是永恒的主题嘛,既然平日里需要合作,互相退一步那是很自然的事。可是,官场上的一大风气那就是下属们往往睁大眼睛看着两巨头,一有了缝隙就会拿着撬棍使劲地帮着撬,使缝隙越撬越大。为什么下属们喜欢干这事呢?就是“站队”的后果,这在哪里都是这样。有站队,就有急先锋,急先锋为了立功,为了表现忠诚,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打听对手的言行,添油加醋、夸张捏造、推测想象,都是他们汇报的基本脉络。这就是杨兆国与程光辉矛盾越来越大的根源所在。
宋刚知道,梅县一行不会很轻松,他会无形地被拖进这场官场斗争中来。可是,宋刚这次不是来做包青天的,更不是康微服私访来的,他既没人事权,也没有财权,只相当于过去候补的州官员外郎。宋刚此次的目的是韬光的、养晦的,等候省里的风起云涌。所以,黄庭宏问宋刚“巡视了什么”就是这个意思:你走远点吧,最好是学学徐霞客,到处去游山玩水,甚至是学学道、修修仙,都行,当然,该用你的时候一声召唤,宋刚你就是我黄庭宏的杀手锏,撒出去就必须是必胜的一招。
宋刚不想做包青天,可是,要求他做包青天的人络绎不绝,看来要回避那也得费一番脑筋。
这时,恰恰遇到了一桩公案,使得杨兆国与程光辉斗起了气。而这桩公案呢,却正好是非常棘手的事,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很坏,甚至还会收不得场。
是一件什么事呢?话还得从头说起。
原来,副县长绍光文的小舅子与政法委杨青山书记的表弟为了争拍一块地干了一场,人伤了,梅县对此议论纷纷。
这场官司本来是城区派出所处理的事,可是,所长一看,这事没法处理,因为,原告、被告的背后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就报告了公安局长。公安局长一看,心里叫着,我的妈呀,都是我的顶头上司,一个政法委书记,一个分管政法的副县长,惹不起,于是报告了县里的两个头。两个头一看这小事也惹到了他们的头上,杨兆国呢还是本性难改,对公安局长说:“秉公处理不就得了?还用得着把这小事往上交?你们这不是交麻烦吗?”程光辉想得复杂一些,这事只怕很难说清楚谁对说错,弄不好会引起班子之间的不团结。他就说,糊稀泥巴算了,既然都是为了一块地,那就再让出一块地出来吧,搞个平衡,和了算了。杨兆国一听,这哪能这么处理?土地都是挂怕拍卖的,这样做不是弄虚作假吗?再说,领导的亲戚是这样处理,那要是遇到老百姓与他们争执,这不明摆着是腐败行为吗?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程光辉大发雷霆,说:“过去都是县老爷自己秉公办案,要是你是在过去当县老爷,也这么糊稀泥巴,你这县老爷是怎么当的?你可要记得头上还有块‘正大光明’的牌子呢。这样搞,那不是糊涂官吗?”程光辉被杨兆国这么一吼,也来气了,说:“我不也是为了班子的团结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绍光文与杨青山本就不和,这事本就难得说个谁对谁错,要公安局处理,不是给他们出难题吗?他们俩都是管公安的呢。”
一个坚持秉公办理,一个坚持糊稀泥巴,最后,这桩公案就到了宋刚这里。
宋刚一听是这么回事,又好笑又好气,他们谁错了?杨兆国秉公行事自然是对的,杨青山维护班子团结也错不到哪里去。但是,摆在桌面上,自然还是杨兆国更站得脚住。
可是,事情就真的这么简单吗?平日里,绍光文与杨青山都是程光辉的爱将,对杨兆国的话往往打上三分的水漂,对程光辉的话倒是不折不扣的执行,难道中间就没有杨兆国的故意出出难题的私心?这程光辉这次也着实为难了,绍光文与杨青山都是本地人,老资格了,都是常委,也很强势,谁也得罪不起。所以说,程光辉的思路也是一种变通的办法之一,说不上是个糊涂官。
宋刚看着他们两位,笑了笑,说:“看来,这事是告到了州府一级了?我惊堂木一拍:‘发回去再审。’怎么样?兆国、光辉,我说个故事吧。有个愚人说:我要有100亩田就好了。邻居说:你若有100亩田,我就养1万只鸭,吃光你田里的稻谷。两人争吵起来,一同去官府评理。经过学宫时,见那红高墙,大门楼,以为就是官府了,便拉扯着进去了。一个秀才迎了出来,他们以为是官老爷,便抢着各说各的理,秀才笑着说:你们一个去买田,一个先去养鸭吧,等我做了官,再来审理这件案子!”
杨兆国与程光辉一听,知道宋刚不想管这事。程光辉说:“我们也知道,这小事不应该麻烦您领导,可是,……唉,不好意思,还是我们来自己处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