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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刚回到房间,县里的几位领导还是来坐了一会,恭维话是对上司的基本用词,所以,宋刚又听了一耳朵的颂词。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从几位的闲聊中感觉到,梅县的领导班子还算是比较实在的,胡书记稳重,虽没有脱离官场的气息,到底还是个不错的干部;县长朱齐,话不多,是个做实事的人。其他几位县级领导虽不是十个手指整整齐齐的,但比江城的要团结。
送走这群人以后,他觉得有些悲哀,半个月后,这里面就会有不少的人背着黑锅倒霉回家。但是,人不可貌相,这些领导班子里有没有与草尾乡黑煤窑有瓜葛的很难说。
今晚,酒有些过量,他准备洗个澡,清醒一下头脑,等会康健还会来汇报。想到这,正准备起身,门铃响了。宋刚从猫眼里往外张望,见是杨莹,忙把门打开。
“不好意思,市长,又来打扰您了。”杨莹脸色有些红,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见到宋刚有些不自在,“方便吗?”
宋刚说:“杨莹讲客气了,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坐,坐,我给你倒杯开水。”杨莹没等宋刚动手,自己去倒开水了,她先给宋刚冲了杯浓浓的茶,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宋刚说:“我正想问问你,杨莹,你觉得你们县的班子怎么样?”
杨莹说:“我觉得呀,这几届班子就算这届班子比较团结,都是实在人。可是,要讲开拓精神,那可能就差了一点。就说上次汪少华来视察吧,接待上我们最老实,所以,印象最不好,这就是吃了老实的亏。”
宋刚说:“这要看领导的喜好了,要是我呀,哪里最朴实我就喜欢往那里走。我真怕那些排场,不过,大部分官员们把这排场当成了是自己的面子,受冷落了就觉得失了面子。我这次带来的人都是和我的性格类似的,都不喜欢讲排场。杨莹,我们不讲这些了,你来是看看我呢还是有什么事?”
杨莹顿了一下,说:“就是来看看您,没什么别的事。不是您还有什么事吧?不方便吗?”
宋刚说:“那到不是,我只是随意问问。”
“我还以为你要赶我走呢?那我就会失落好多天的。”杨莹调皮地说。
宋刚笑了笑,说:“杨莹,我这里熟悉的人不多,能信任的人就更少了,我们曾经在一起也呆过一段时期,我正想问你一些事。你梅县哪些乡镇最穷最苦呢?”杨莹如数家珍一般,连说了七八个乡镇,偏偏就没有草尾乡,他觉得奇怪,怎么山高路远的草尾乡倒没被她列入最穷的乡镇?他又问:“我是说村民们最苦的乡镇是哪些,不是说乡政府。”
杨莹有数了几个乡镇,这一次有草尾乡。宋刚说:“草尾乡怎么乡政府不穷呢?这倒有点奇怪。”
杨莹说:“草尾乡政府可不穷呢,他们有煤矿,虽然数量不多,但乡政府富得流油。要当乡干部,宁愿到那山沟沟里,也不愿意到城区附近的乡镇,这是我们都明白的一件事。要是谁想到那里弄个书记、乡长当当,还得和县里主要领导有点瓜葛才行。现在的傅乡长就在那里干过了十多年了,宁愿不升书记也愿意在那里干。草尾乡的书记还是欧阳志勇的秘书,现在也干了两年多了,还没有想上来的迹象。”
宋刚“哦”了一声,又问,“那边还有煤矿呀?怎么市里面不知道呀?”
杨莹说:“那里的煤产量并不很多,比江城那边少多了,只是煤质比较好。再说,这煤不是经过这边的国道运出去的,是从水路直接运往了外省。听说,现在是外地人承包了,很少有什么麻烦事,路又远,去一趟不容易,所以,县里头管得也比较少。”
“那边很少有麻烦事?”宋刚问,“例如矿难什么的,很少发生?”
杨莹说:“过去有一些,这几年外地人承包了,没有听说过出什么事。县里就安排乡上管一管,每年交足了税就可以了。”
宋刚说:“你对那边熟悉吗?”
杨莹说:“不是很熟悉,去过一两次,我姑妈在那边。她家后山就有一个煤矿,她们家祖祖辈辈就是靠拣拣废矿里的煤块过日子,日子也还安逸。”
正说着,康健来了。杨莹看见有人来了就起身告辞,说:“市长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忙吧。”
宋刚说:“杨莹,我这几天可能还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莫关手机,我可能随时打你的电话。好吗?”杨莹脸色绯红,忙说:“好的,你随时打都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再说,我现在……也是一个人过。”
杨莹说这话,心里肯定怦怦直跳,就连宋刚也有种异样的感觉。杨莹走后,宋刚忙问:“现在了解的情况怎么样了?”
康健说:“基本还顺利。那几个老板倒是大部分被我们盯上了,总共是五个人,他们平均每人有三个矿左右。现在已经暗中盯上的老板有四个,随时可以控制住,还有一个最近没有线索。问题还不在这里,现在,县里的这个关系网络一时难得摸清,与煤矿有关系的人,有四个人可以肯定,草尾乡的乡长、书记,他们直接就有股份,安监局长和国土局的一位副局长也可以肯定。其他的可疑对象还需要一段时期才能确定。另外,那些矿井里,每个矿都有十来个护矿人员,他们当中有部分人还有枪支,我估计总共有二三十支枪吧,几乎每个矿上都有一两支自动步枪。这比较麻烦。”
宋刚听完,皱了皱眉头,这次是与全副武装的家伙干了,那问题还比较严重。一旦交火,他们很可能会把矿工当成人质,点多面广,行动起来会很麻烦。
宋刚沉思了一会,一时也没有好的主意,他对康健说:“这样吧,先把情况摸透了再说,我这里还有时间,就看你那里的调查工作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完成,十天左右怎么样?”
康健想了想,说:“只能尽力了。我顾虑最大的问题是行动开始后的那一刻,可控因素太少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是要考虑部队参加,这可是军事行动了。”
宋刚笑了笑,“你先别考虑这一块,你先把你的事做好,这块的事我来考虑吧。”宋刚说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只是有些冒险。
康健不久就走了,宋刚再琢磨了一阵,拿起手机拨通了杨莹的电话。杨莹刚到家洗完澡,一看是宋刚打来的,心里怦怦直跳。宋刚在电话里说:“杨莹,睡了吗?您能不能再过来一下?”
杨莹忙说:“好,我就来。”
等杨莹过来,宋刚刚好把澡也洗完了。杨莹走得很急,微微出了些细汗,脸上红扑扑的,衬托出她那张粉脸显得格外姣美,她看着宋刚的眼睛说:“您还想了解一些情况呀?不是已经很晚了吗?”
宋刚笑了笑,说:“我是夜猫子,平常也睡得很晚。今晚还不是很晚呢。”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了和杨莹相识的那一晚。那晚,由于杨莹多喝了几杯酒,很晚了都不愿意离开,要是换个别人,只怕两人早就成了好事。那晚,宋刚千方百计地想杨莹早点走,可喝了几杯酒的杨莹一心爱恋着宋刚,最后,由于他与韩斌一起食物中毒,杨莹真个陪了他一晚。
杨莹似乎也想起了那晚的失态,脸上羞臊得更加红了,眼睛也不敢多往宋刚身上瞟了,羞涩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宋刚轻轻地对杨莹说:“有件事,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我想去你姑妈家一次,你能陪我去吗?”
杨莹一怔,疑惑地说:“到我姑妈家?干嘛呢?”
宋刚说:“这事我还没完全想好,但是,今晚我跟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你都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黄涛,就只我俩知道。我想到那些煤窑上去走一走。”
“啊?”杨莹吃惊地惊呼,“那里一般人去不了的。他们的护矿队对陌生人是禁止接近的,凶得很。”
宋刚故意说:“为什么?”
杨莹说:“他们在签合同时就有明确的要求,说是为了避免别的投资商探听他们的商业情报,怕县里和乡上朝秦暮楚,等他们找到了好矿脉又会高价转手给别人。他们说,他们不相信政府,所以有这么一条规定。”
宋刚“哦”了一声,“我们装作是去买煤的总可以吧?”
杨莹仍然是疑虑重重,说:“你去那里干什么呢?我听姑妈说那里的护矿队六亲不认,凶残得很,动不动就动刀子的。……当然,我也只是听说,县里的领导说没这事,不知是不是真假,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没人带路是进不去的。”
宋刚说:“我去是肯定要去的,我只要你带我住在你姑妈家就行了。你也在那里陪我几天,行不行?”
杨莹想了想说:“还有谁?”
宋刚说:“就我们两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