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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际驱驰
收复东路是没问题,只是收复的步骤很考究。“这个东路,暂时不能急着收复。”风染道:“先把东路困了,战局越拖越有好处。”
一般不都是越快结束战役才越好吗?怎么还有战局越拖越有好处的说法?贺月奇道:“还要拖得越久越好?这怎么说?”
“其一,咱们凤军之所以没有趁着雾黑蛮军大撤退,一鼓作气打到北路去,是因为被斗河所阻。渡水作战,损失太大。就像当初咱们中路三国以涫水和赤麟江为天险,阻挡雾黑蛮军的进攻一样。如果雾黑蛮军龟缩在北路,中间挡着斗河,他们打不过来,咱们也打不过去……本来他们在河上架过浮桥,我们一打过去,他们就把桥毁了。咱们也不是打不过去,就是会损失很大。”再说,撤退回北路的雾黑蛮军还有一百多万,再加上东路的五六十万,总兵力跟凤军旗鼓相当,足可一战。凤军也不能冒险渡江作战,把雾黑蛮军逼急了。
贺月道:“那你不会从斗河上游绕个道,从白雪山北麓那边进入凤梦北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可以绕道上游打进北路去。”可是,对手还有一百多万的兵卒,自己这方长途跋涉绕道过去,人困马乏,这一仗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风染接着道:“不过现在不是绕道过去打他们的时候,关键是要怎么消耗掉他们的兵力。”
贺月问:“怎么消耗?”
风染抬起手,枕在自己头下,说道:“用困在东路的蛮军来消耗。我就把东路蛮军困而不杀,看他们北路蛮军来不来救?困陷于东路的蛮军有五六十万,粮草暂时可以在东路就地解决,但军需补及断绝,北军蛮军必须来相救接应,他们如果要出兵相救,就必须渡江南下,我就等着击其中游。只要东路蛮军不死,北路蛮军就会一次一次企图渡江,南下相救。到时,咱们守住南岸,可以用较少兵力消耗掉他们的兵力。因此,要暂时留着东路蛮军,当这个诱饵,引北路蛮军渡江去救。”
消耗,绝对不是一对一的消耗,是要用较少代价,消耗掉对方更多的兵力。
贺月知道自己兵法只学了个皮毛,讲打仗肯定比不过风染,不同风染辩,又道:“其二呢?”
“其二吧,被困在东路的雾黑蛮军毕竟有五六十万人,直接掩杀过去,怕他们临死反击,狗急跳墙,令我军多有损伤。反正已经把他们围了起来,我们不用着急,一边用他们当饵,一边也要消耗他们的军需物资,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再等恰当的时候歼灭他们,我们就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
“还有其三么?”
风染道:“其三,不能让简国捡了便宜。想复国,得让他们自己去打。哪能咱们拼死拼活,死了人,把东路收复了,又让简国蹦出来接收胜利果实……咱凤国,不能老做冤大头。”上次被汀国蹦出来捡了个巨大的胜利果实,一直让凤国的许多官吏还愤愤不平。
当初,跟简国签定的协议,是凤国出物资出军备,简国出人出力助凤军攻打射凤堡。然后回头,凤军助简国收复故土复国。
然而,郑修年和风染以及郑家军都太高估简军的战斗力了,简国除了有几只巨大了海船,能在海上通行无阻外,简军在攻打射凤堡的战役中,状况百出,各种拖后腿,其战斗能力比冉响马的草台队伍都不如!
后来郑嘉和杨令超在写给风染的战报中,对简军在战斗中的情况有详尽汇报,言词间颇责怪风染的联合简军作战,是个败着。
其实也不能怪简军不会作战,只因简国基本上是个不打仗的国家。简国位于凤梦东路南端,东面南面都是鸿湾大洋,西面跟喆国隔赤麟江相邻,北面只跟乌国接壤。简国跟乌国是睦邻友好,跟喆国关系不是那么好,但两国国力都弱,都打不过赤麟江,大家隔江,相安无事。简军除了镇压一下国内的庶民暴动外,基本没打过仗。简国只跟乌国喆国相邻,乌国是友好邻国,不会打他们,喆国又打不过赤麟江,因此,几百年来,简国从来没有重视过军备军力,凤梦大陆其他国家打仗打得再热火朝天,都跟简天没关系。相应了,简国在剔除了跟别国打仗战争这个因素后,历代皇帝就只能在通商方面有点作为。因为简国国土东面南面两面临海,简国就大力发展海航海运,海上通商,简国虽然僻处凤梦大陆东南角,国土狭小,资源贫瘠却是相当富庶的一个国家。
这也是为什么一看雾黑蛮军杀过来,简国在相助乌国守城不成,立即就逃亡海上了——他们根本没能力独力守国。
同样的,简国也没能力独力复国。就算凤国把东路蛮军围困了起来,掐断了东路蛮军跟北路蛮军的联系和补给,可是,对简国来说,盘踞在东路的蛮军仍是一头可以伤人的困兽。
贺月问:“你准备怎么让简国复国?”他们的目标是不让简国复国,好不?
风染道:“一直耗下去。让简国在鸿湾大洋上陷断控制北路蛮军对东路蛮军的补给增援,就让简国看着东路上的蛮军渐渐衰弱下去,我们凤军不会轻易出兵直接收复东路,就看他们简国能忍到几时出兵。”
贺月有些担心:“若是简军真收东路收复了呢?”
“简国流亡海上,凭他们的海船规模,有什么海盗敢动他们?这十年,他们在海上漂泊,当初的兵卒都老了,新的一代更不成气候。”风染道:“我觉得,把简国跟雾黑蛮军对比,简国就相当于是个文弱书生,雾黑蛮军是个受了伤的武夫,并且因伤势恶化,体力还在不断下降。你说,书生跟武夫打架,谁会赢。”
贺月想了想:“武夫。打仗打架都是需要经验的。”
风染霍地转过身,看着贺月,眼睛里闪着亮光,赞道:“贺月,你跟了我这么久,总算懂得一点打仗的门道了!”
“哼哼。”
风染道:“我就等简国忍不住跟雾黑蛮军动手,等他们吃了败仗,我再出头跟他们谈判,助他们复国的前提,至少要让简国成为凤国的属国。”风染说的是属国,而不是藩属国。属国相当于国中国,但小国是包含在大国中的,并不是独立的。至于后面怎么把属国合并进凤国,那是贺月的事了。
风月同床共枕,两个人相距得那么近,风染侧躺着身子,脸正对着贺月,在昏暗的灯烛光掩映下,风染清晰地看见贺月鬓角边的几根白头发。自从发现贺月长了白发后,风染没敢拔,但那白头发还是抢先恐后地从贺月双鬓的鬓角边长了好几根出来,在那乌黑的青丝丛中,显得格外醒目刺心。每每替贺月梳头,风染总想用黑发掩住白发,仿佛看不见白发,他就可以忘记时间的快速流逝。风染看着白发出神,贺月已经在问:“东路先拖着,北路呢?”
“北路也只能拖着。”风染好半天才回神说道:“别看咱们收复了中路西路,又把东路蛮军围困了起来,北路才是雾黑王朝在我凤梦大陆立足的关键,他们随时可以通过百万大道向北路派遣援军……我想,他们一定会拼命守住北路。我们只能守住斗河南岸,跟他们隔河对峙,然后找机会,尽可能地消耗他们的兵卒。”风染说得很放松,因为他知道,他们并不是在正经地讨论国事战事,只是贺月最喜欢在入睡前,躺在床上,跟他说说话,吹吹枕头风。
“依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把雾黑完全赶出我们凤梦大陆?”
风染道:“至少在五年之内,我凤国对雾黑作战,没有压制性优势,轻易与之决战,将会是两败俱伤。”
“五年之后呢?”
“五年之后能不能完全驱逐雾黑蛮子,主要还得看你。”
贺月奇道:“看我?我又不会打仗。”
风染道:“决定一场战争的输赢,不光在战场上。如果你能让中路西路的发展,一直保持像这三四年的势头,多征兵练兵,加强军械锻造,提高镔铁冶练水平,全军推广新军械,五年之后,我军在军需军械和作战能力方面都会有整体提升,再对雾黑作战,当有胜算。”风染又道:“另外,雾黑王朝的国内局势,似乎并不稳定……不然苏拉尔大帝就不会忽然间匆匆赶回雾黑大陆,只留个大将坎里斯儿在凤梦大陆主持大局了。”老实说,雾黑蛮军被凤国逼退回北路,局处一地,实在是跟坎里斯儿草率地发布出撤退号令有莫大关系。这也说明,坎里斯儿虽然是大将,但其军事才干比苏拉尔大帝差远了。
说到这里,风染深思道:“贺月,我在想,咱们要不要派人前去雾黑大陆,打探打探他们雾黑大陆的内部情况……似乎,雾黑王朝内部并不稳定,在他们朝堂上,还存在着牵制苏拉尔大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