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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际驱驰
感受到贺月的气息,风染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也渐渐不稳了起来,觉得心跳得特别厉害,仿佛要发生什么意外之事似的。
贺月拍了拍风染刚坐的椅子:“椅子上又没别的东西,你怎么说着说着就站起来了?坐。”
风染看贺月一脸平静,神色如常,暗忖:是自己想多了,想歪了,想岔了?风染还是觉得贺月一个劲往自己身边凑的举动太暧昧了,便推托道:“圣驾之前,臣不敢落座。”
贺月再拍椅子道:“坐!”
虽然贺月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也不冷,带着些微央求之意,一个帝王用那种口气说话,总让人不忍拒绝,风染只得又侧着身子坐下来。风染一坐下来,贺月就熟门熟路地凑了上来,问:“这些计策,是你早就想好的?”
贺月的语气平静得云淡风轻,可是那热呼呼的气息仍旧喷到了风染的颈脖上,让风染忍不住的心烦意乱。风染暗暗吁了口气,强慑心神,回道:“臣闲暇时,曾跟表兄讨论过。”郑修年确实是郑家年轻一辈中的杰出人才,堪为大将,虽然不能总揽全局,但对局部的战争战役颇有制胜之法。只可惜他做了死卫,不能出仕为将。
“你们还讨论出什么主意?”
风染又忍不住往后侧歪过身子,心不在蔫地回道:“就这些了。”感觉到一股酥软,从贺月喷到他颈脖的地方渐渐蔓延开了,风染知道,这感觉就是被贺月撩动了情潮,只捏紧了手,奋力忍着,尽力不动声色,不想被贺月看出来。
贺月忽然抬起手来,手指在风染的唇上轻轻抚过。一股酥软,迅速从嘴唇传递到全身,传递到风染的心底里。贺月是想跟他“吃饭”么?来得这么直接!只要贺月开口,风染自己也有需求,没想拒绝,只是贺月来得太直接了,风染本能地一跃而起,站起来往后退出几大步方才站定。
风染的这个举动,好像把贺月吓了一下,瞪着风染,然后抬起手,手指作拈物状,淡然而平静地说道:“我看你嘴唇上有根发丝,就想替你拈掉。”
唇上沾了发丝,自己怎么会没有感觉?灯光下,风染一瞥眼之间,也看不清贺月手指上到底有没有发丝,正要凝神细看,贺月已经一拂手,似乎已经把手指上的“发丝”丢开了。风染自然不能为一根发丝跟皇帝较真,再看贺月,一脸正经平静,又肃然认真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拨撩他的意思。
风染不禁疑心:难道真是自己想歪了?想岔了?贺月把自己诓骗进都统帅府,真的只是想跟自己讨论军务军政?可是贺月的气息和轻抚,便如春水一般,一波泛起一波,荡漾进风染的身体里,一浪拍着一浪,掀起隐隐情潮,叫风染乱了思绪,粗了气息。
贺月再拍椅子,示意风染坐下,这一下,风染心头有了警觉,哪敢再坐,努力稳定了气息,说道:“夜已深了,陛下若是无事,臣先告退了。”不管贺月是不是有意要拨撩自己,可贺月似乎并没有“吃饭”的想法,若再被贺月拨撩几下,怕自己要失态,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贺月并没有挽留风染的意思,也站起身来,说道:“记着,以后空了,常来府里批阅公函。你以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是怎么做。批好的公函放在书案上,自会有府吏送去相关部门办理执行。你做不了主的公函……”贺月指了指书案一角,又道:“……放在这里,我会来处理。刚你说的那几个计策,便由你主持着办,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再跟我说。”
风染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打算什么时候犒军?”
“已经冬月中旬了,我已经叫户部去置办犒军之物,置办齐了,正好赶上新春,派个大臣去犒军,也有个由头。大家热闹一下,趁着过节,振作振作士气。”新春过节犒军本是定例,是朝堂上对驻守边境的守军们表示慰问之意,虽然是个肥差,但朝堂的大臣又不缺这点钱,大过节的,都愿意在家跟家人团聚,没几个愿意领这肥差。
“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
风染道:“我表兄如今成了亲,不比从前了,当家男子便该养家糊口,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他原本是大将之才,臣的许多治军策略和作战方案都得益于表兄指点。臣想恳求陛下,让他在犒军队伍里做个小校,到万青山犒军。”
“这个不难。他以前跟着你南征北战,也是有军功的,可以直接提拔他做个副统领,以他的才干,后面可以凭着军功一步步升上去。”
风染道:“臣的意思并不只是给他谋求个官职。臣想请陛下写道谕旨给他,明着犒军,实际上,派他去指挥第一场收降匪嘉兵卒的战役。我们想收降匪嘉兵卒,匪嘉和雾黑只怕会将计就计,派死士混入真降的兵卒中进行诈降,就算脱了上衣,扔了长槊,赤手空拳猝起发难,也可夺我方兵卒的兵刃,从我方内部杀出去,来个里应外合。招降之策,实施得好,于我方大益,若是实施中出了差池,就反受其害。让万青山的其他将领来指挥这场战役,我不放心。”风染若还是都统帅,自会亲自上阵指挥,如今他身边只有郑修年一个可靠又稳重,精擅兵法,又善治军的大将。风染顿了顿又道:“招降策暂且秘而不宣,只下个旨给郑修年,让他到了万青山见机行事,全面负责指挥收降之战。等战事稳定之后,再叫他回来。”
万青山防线现在统称北军,由陈丹丘出任北军统帅。这陈丹丘最是老奸巨滑,他心头有气,绝对不会当面发作,总是暗中使绊子,偏又抓不着他的把柄,在军中和朝中都有极高威信和声望,风染贬官之后,有多位朝堂大臣举荐他继任都统帅,风染在南枣撤军中跟陈丹丘打过交道,清楚陈丹丘阳奉阴违,暗中使绊的行事手段,怕郑修年被陈丹丘暗算阻挠。
贺月说道:“我不懂军中之事,这事便照你的意思办就是。”
风染又道:“郑修年虽有军功,像陛下说的,最多不过只能封个五品副统领,此去指挥北军,臣只怕他官职官阶太低,难以服众,臣恳请陛下特旨封他个兵马提督,才好行事。等他把收降匪嘉兵卒一仗打完,回朝交旨时,再按军功议定武职。”
“我没想通啊,为什么要叫你表兄跟着犒军的队伍去万青山,不现在就封了官前去指挥打仗?”
“臣刚说了,招降敌军,若是特意去做,容易让敌军将计就计有了防备,提前安排诈降。所以封官要密而不宣,谕旨要让郑修年带到万青山自己找适当时机再宣。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只要能够让匪嘉兵卒成功归降一次,就能够打击他们的军心,就止不住匪嘉兵卒以归降的方式逃来我方。”站在书房门边,跟贺月拉开了一段距离,风染身上隐泛的情潮又渐渐熄了,恢复了平静的心情,思绪也清晰起来,又可以侃侃而谈。
“你考虑得甚是周详,就照你说的办,官职回头便封他,我会叫兵部押下他的官封公文,暂不发布。谕旨,等临出发时再给他,”贺月走到风染身边,忽然一把握住了风染的手,风染本能地一挣,想要挣开,感觉到贺月手下也加了劲,风染赶紧松了力,不敢加力再挣,怕又像上次那样,两个人较起力来,谁也不落好。
贺月的手很温暖,从掌心到指尖都是暖的。不像风染,掌心运使内力维持着温暖,指尖却是冰凉的。贺月把风染的手轻轻合在自己双掌中,替他煨暖,歉然道:“把你骗来,我却忘了叫人先把地龙烧起来,瞧把你冷得的。以后我叫他们天天都把地龙烧起,备下火盆,你来了,随时是暖和的。”
风染大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应道:“嗯。”只觉得刚刚消退下去的情潮又隐隐要卷土重来。
贺月一边替风染暖手,一边说道:“以后,你来的时候须得多加小心,别叫人看见你时时进府,起疑心……要叫你偷偷溜进来办事,是委屈了你……你且先忍耐着。进了府,你就当一切跟以前一样……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别在府里弄得跟做贼似的……我都传旨下去,没人敢把府里的事泄漏出去,你尽管放心……这是我赐你的府邸,是我给你的家。”
贺月像个话唠一样,婆婆妈妈地吩咐叮嘱着风染,一句一句,都觉得暖心,尤其“家”这个字,更加温暖了风染。北面容苑那个家虽然温暖,可风染总觉得那个家更像是郑修年跟纪紫烟的家,自己却像是个多余的外人。其实,远房表哥跟表弟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很少吧?这里才是自己的家吧?是贺月付出了极大努力才给他安的家。在过去四个月里,贺月隔三岔五到他家里替他料理管掌家务,盼着他回去。
贺月说着话,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替风染暖手。把风染一只手捂得微微暖和了些,便放开了,摊开手掌,道:“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