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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廷枢真的有些震动了,自己刚刚才到了山东,郭烨甚至对自己还不了解,竟然就敢直接将登州府的日常事务全部交给自己去办,单单是这份信任,也是自己一辈子从来没有遇到的!
单单是郭烨这个人的气魄,也绝对是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是这样的吧?
唐廷枢站立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低声道:“抚台大人,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承蒙大人看得起学生,哪怕学生呕心沥血,也绝对要把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好!”
郭烨笑道:“呕心沥血?可别!建时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举重若轻,如果事无巨细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您真的要呕心沥血了,只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人才有价值,一旦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了,想要多做出点成绩,那就要张弛有度,把自己照顾好了,哈哈……”
“对对对……”
唐廷枢连连点头,现在唐廷枢心头满是得遇明主的感觉,郭烨说的话,他怎么听着都是有道理的。
一旁的容闳毕竟有些年轻,看到唐廷枢一上来就得到了重用,心头有些按耐不住,问道:“抚台大人,不知道学生与林一先生,能够为大人做些什么?”
郭烨笑道:“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请等着你们,只是这些事情没有建时兄那样显眼而已,倒是怕委屈了你们。”
容闳奋然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们来山东,就是为了做事,一展胸中抱负的,只要大人能够让我们施展一身的本事,让我们做什么都无所谓!”
郭烨沉声道:“既然如此,纯甫先生,您是留过洋的人,对于西洋的社会经济更有研究,对于洋文掌握的更加的精深,我需要将我手上最重要的一块事务,也是其他人难以掌握的事务,交给你的手上。”
“什么事务?”
容闳问道。
“那就是我筹办的齐鲁银行!”
郭烨答道:“纯甫兄,齐鲁银行是集中了山东八家大型钱庄以及陕西巨贾乔致庸先生的股本,再加上我自己与山东布政使司衙门的投入,总资本已经达到了六百万两白银之巨,除此之外,半年内我们又从民间募集了数百万两白银的资金,齐鲁银行已经拥有资本不下一千二百万两,即便是放在美利坚,也属于中上等规模的银行了,但是,银行筹建好了,我们却没有合适的经理人,缺乏一个合适的掌舵人,现在整个山东也只有您能够担此重任了……”
容闳心头一惊,没有想到,抚台大人竟然交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烫手山芋,齐鲁银行,涉及资本上千万两啊,一两句话就交到自己手里,这份压力可想而知,毕竟自己虽然了解西洋,但是毕竟不是银行领域的人才,只能说粗通西洋经济,离着精通还差得远!
容闳迟疑了一下,答道:“抚台大人,这个担子可是着实不轻啊,学生赶到了巨大的压力,毕竟学生……”
哈哈哈……
郭烨大笑道:“纯甫兄,我知道你不是学的西方金融,但是你说我现在身边还有其他人可用吗?也只有您能够担此重任了,当然了,您精通洋文,外文书籍根本难不住你,你可以一边学一边干,我想,几年时间,您足以成为比肩西方金融精英的人物!”
容闳苦笑道:“抚台大人太看得起在下了,虽然学生能力有限,但是担任既然抬爱,那学生就勉为其难,干上一番,争取不让大人失望就是……”
郭烨点头笑道:“好了,纯甫兄,不用那么紧张,一个银行而已,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只不过,如此一来,您只有去济南坐镇,与两位仁兄暂时分离了……”
冯桂芬在三人中年纪最大,为人更是以稳重著称,一直没有说话。
郭烨看看冯桂兰,说道:“林一先生,早在少年之时,我就已经对您如雷贯耳了,您可是学贯中西的大家,不但精通中华学问,对西洋学问也是颇有造诣,我早已经为林一先生准备了一个能够让您一展宏图,留名青史的好机会!”
冯桂芬眉头一挑,淡淡说道:“呵呵,抚台大人,我可不像他们两个,他们两个经世致用,都是施政理财的好手,我只是一个吟诗弄对的文人罢了,但求有份事做,留名青史,却没有那个奢望……”
郭烨笑道:“林一先生,我计划在山东筹办一所大学,一所将来不下于纯甫兄母校耶鲁学院的大学,教书育人,未来咱们想要富国强兵,人才呢?都在这所大学里,到时候,林一先生必定是桃李遍天下了,不过与之前的桃李遍天下相比,这次的桃李却是真正的桃李,齐鲁大学之中走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将是经世致用或者格物致知的精英,而不是寻章摘句的腐儒!”
这!
冯桂芬怦然心动,教书育人,本来就是他的老本行,只不过,这教学育人的环境不同,叫出来的嫡子也不尽相同,按照郭烨所言,这里培养的要么是经世致用的人才,将来治理一方;要么是格物致知,穷究物理的,是这个国家真正需要的人才,远非那些百无一用的书生可比!
冯桂芬沉声道:“大人,恕我直言,想要建设一所这样的大学殊为不易,中国没有那么多的经世致用的人才,特别是还能够待在大学里经世致用的,更加的稀少,至于格物致知,呵呵,那就更加的缺乏了,我们与西洋没有办法比的,即便是与香港哪里的学校比起来,都相差甚远!”
“当然!”
郭烨答道,“如果按照老方法来筹办,那还不如开一个书院了,何必建大学?之所以建设大学,那就是为了要引入西洋的各个学科,引入西洋的各种学问,在这所大学里,所有的学术都是平等的,百家争鸣,兼容并包,绝对不能存在相互之间的倾轧、逼迫,所以这所大学的校长位子,一直是空着的,我就再等一位这样的人,今天终于来到登州,那就是林一先生您,遍观中华,能够有放眼看世界的博大胸襟的大学者,可是不多,林一先生,我想,您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