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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青衣笑白衣,道祖观炎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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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古老宇宙深处。

一座隐匿于重重梦幻星泽中的高楼。

宇宙有三十三天。

此楼有三十三层。

任你道法通天,若无一双慧眼,无论是近观还是远观,都无法见到此楼顶端置于何处。

但见此楼高耸于云,周身翘角如垂天之翼,有振翅而飞之势,加上四周无数星泽光芒的衬托,更显神异非凡。

其高度难以测,顶部难以观。

三十三层楼阁,主体由第三十重天特制的紫魂木打造而成,其间距各不相同,居于最底端的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相隔数百丈,设立了象征古城的高台座,分为九级。

台座以上设外层内层,明阁暗阁,取“外三内七”格式,即从外观乃是三层带回廊建筑,而内部却有七层,分别为三明阁,三暗阁,加居中一阁。

每一层阁楼所采用的瓦件皆是材质上好光彩照人的碧色琉璃瓦,内景图案皆仿古制,有火纪神纪之风,不乏一些世所罕见的奇异神兽图腾。

居中阁尤为特别,无图腾之形,却设左右两块牌匾,前者上书“承天之运”四字,后者则书“受地之德”四字。

至于台座之下,有四条南北互通的溪流,南溪之上建有七星龙渊台,北溪之上建有九曲风雨桥,楼阁云影,倒映池中,盎然成趣,又有道法相随,一砖一瓦,一景一物,无不见妙法真谛。

目光越往上,则越如望天而观,重重星轨变幻,不知止境。

即便有幸寻到正确方位,得以上升,也难以闲适淡然,反而受无尽冷风寒雨吹袭,楼层越高,遭受的风雨就越冰寒刺骨。

所谓高处不胜寒,约莫如此。

其中之寒,自然以第三十三层楼阁为最!

一块木桌,一张棋盘,一扇屏风。

两个茶壶,两方棋子,两位奇人。

黑子攻敌三分,自留七分,却仍自逼得白子节节败退,不得不居于全面守势,偶有余力时,方才采取试探性的反击,但每每都是昙花一现,紧接着湮没于无形。

执黑者一身青衣,体魄刚健却无狂猛之态,反倒是有着翩翩国士之风,其面貌很是年轻,并未蓄须,但眉宇间却是始终透露着一股老成之意,眼下棋局的形势对他而言分明已十分有利,他却仍自没有提高棋速,每一子落下之前必先仔细思忖半晌,但落下之后,却又很快轮到对面执白者皱眉沉思。

这一沉思,所花费的时间还要远远超过执黑者先前所思考的。

局势划分已然十分明显。

高下似乎也已立判。

然而那执白的白衣中年男子却仍旧不想放弃,目光不断在面前的棋盘上扫视。

“这是第几局了?”

于静默中突然出声发问的并非执黑的青衣男子,而是那还在盘算着下一步棋该落在何处的白衣中年男子。

“第十局了。”青衣男子平淡道。

“噢,这么快么?”白衣中年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咦,很快他又面露几分自嘲之色,苦笑道:“前九局你我胜负如何?”

“第一局我执黑,你执白,黑白落子二百九十手,以黑胜十六子收官。第二局你执黑,我执白,你抢占先机之利,但却急攻冒进,被我寻得可乘之机,落子二百七十一,以白胜八子收官。第三局我复执黑,先手下天元,出其不意,坏你道心,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将你白子赶至偏角,难以聚势,终大胜而归,落子一百九十七,以黑胜三十六子收官”

青衣男子正欲再说下去,白衣中年却是抢先补充道:“三战三败,我道心已然不稳,执黑时我总想着借助先手以奇兵突进,结果反倒落了下乘,到头来布局太多,自顾不暇,执白时我又总想着紧密防守,到头来使得本就被动的局面完全没有了翻盘的转机。除了第七局我侥幸布下暗棋,将一盘散沙变作四面埋伏,反败为胜之外,九局中的其他八局我可是都输得很惨啊!”

“赢一局也是赢,这世上曾与我对弈的人有很多,但能赢我的人却并不多,先天雷泽氏不曾赢我,伏羲氏第二十四任因康地皇不曾赢我,号称女娲氏十万年不遇的旷世奇才不曾赢我,横空出世的蚩尤氏不曾赢我就连你父亲最后一任伏羲氏地皇公孙少典,也不曾赢我。”

青衣男子目露追忆之色,言语无比淡然,像是在陈述着再正常不过的事实,而其话中所提到的人物无一不是惊艳绝伦,单独分离可代表一个时代的强大人物,然而听其话语,那些人物在与他的对弈中,都是以输棋收场。

若是这所谓的对弈只是棋盘上的纵横十九道,那还好说,毕竟不是每一个修行天才都精通棋艺。

可若是青衣男子口中的对弈还有其他特殊含义,那便显得十分不同寻常了。

白衣中年静默听着,微微点头,悬在半空中良久不曾落下的棋子终于扣在棋盘之上。

落子却无声。

轻微如春草。

细腻若秋雨。

一子落下,他缓缓抬首,直视青衣男子的双眸,眼中敬佩之意毫不掩饰。

“前辈被尊称为道祖,又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始祖的后裔,早已跳出境界桎梏,身融道法,被誉为最有可能与盘古始祖并肩的人物,这世上能赢你的人的确不多。至于石年,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

“能坐上炎帝之位,岂是区区侥幸二字所能囊括的?”

青衣笑白衣。

道祖观炎帝。

棋无声。

人有声。

声声催风雨,声声震雷霆!

“炎帝?早已是过去了。”姜石年予以淡笑,一副云淡风轻。

道祖闻言,亦是笑道:“若你真的以为那是过去,又何必前来寻我对弈,一探天下气运?”

“非为石年而探,而是为后世人。”姜石年道。

“后世人,姜榆罔么?”

姜石年沉默,不置可否。

足足半晌之后,他方才再度开口,却不是答,而是问。

“前辈既已明晓我之意图,何必与我真的对弈数局?以您的实力,普天之下,能影响您的决断的人,怕是屈指可数吧,石年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

道祖轻笑,目光却倏然幽深,穿过三十三层卧星楼。

“你为后世人探气运,我为后世人探命运。”

“前辈口中的后世人是指?”

道祖不答。

但其双眸却是穿透重重星泽乃至日月之光,直至降临在神魔图第一重天中犹自握剑淌血的秦苍身上。

盘古道解,双眼化日月。

日月中有天道。

故其眼也为天道。

刑天借炎帝权杖引动大日之威,开盘古氏天道眼,一眼开而人皇道身崩,伪盘古十八天轮的威能也被克制。

而作为世间最后一尊纯正的盘古氏后裔,且跳出了境界桎梏,真正地做到了身即是道,道即是身的道祖,双眼皆是天道,威能比起日月中潜藏的天道余威不知强出了多少倍。

故而纵然他身在其他宇宙,但双眼四顾而望,却是依旧能够很容易地看到与自己相隔了不知多少星系的生灵和景象。

借助炎帝权杖方才击溃人皇道身的刑天,不知道自己在沟通大日之威的同时,还招致了炎帝姜石年的隔空注意。

意外被道祖的神魔图卷入其中的秦苍,同样不知道他已经陷入了与自己相隔不知多少岁月的道祖所布下的局中。

局中人看不透局。

局外人看不懂局。

唯有布局者方是最清醒的那一人。

只是在太过久远的岁月差别面前,这种清醒也会被减弱许多。

所以即便道祖双眼中浮现天道轮转,他也依旧看不清秦苍的具体形貌,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轮廓,分明真实存在,却无法仔细感受。

可那些与秦苍一样,存在于神魔图内的局中人,却是能清晰地看见秦苍的形貌,与他随意交谈,甚至交战。

这应当是对他这个布局者最大的讽刺了。

只是讽刺归讽刺,这一切的运行却始终在规则之内,不曾脱离。

风常清、陆伯涯、阳图、刑天等人能够直接看见秦苍,并与其打交道,并非他们的洞察能力要胜过道祖,而是在神魔图中,他们只是被道祖以神通观想出来的人物,包括现如今正与他坐在卧星楼第三十三层中对弈的炎帝姜石年。

并不是说他们都是被虚构出来的人物。

而是真实的他们只存在于无法被改变的历史当中,秦苍一个后世的玄域修行者,即便被时空漩涡卷入,回到了那些特定的远古时代,却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充当一个看客。

可一个走马观花的旁观者如何能够深切地入局?

如何能够承受那本不应该由他背负却不得不去背负的使命?

身为道祖,跳出了境界桎梏,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不用被束缚,再也不用体会失去的难受滋味。

直到他亲眼看见一个个本有希望再塑祖先辉煌的伏羲与女娲血脉被封,修为被废,失去自我,堕入轮回

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道祖也有力所不能及之事。

连足可与开天辟地的盘古相提并论的他都有不能做到的事,都有不曾弥补的遗憾,那么还有谁能够做到,能够弥补?

他不知。

他只知道那个人不会出现在过去,不会出现在今世,而只会出现在未来。

未来,可不要一直未来啊!

创立神魔图的他那时如此叹道。

所幸,未来终究还是来了。

来的不早,却也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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