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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康熙看着手中的折子,眉头皱成一团,面色发黑,明显这折子上的内容并不得他心意,甚至让他隐隐有些怒意。只是习惯坐在上位的他若不是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基本上他是不可能让别人从他的情绪中看出端倪来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像李德全这种一直侍候康熙左右的人,对于康熙的情绪尤为敏感,毕竟这关乎他们的生乎,多少会比旁人更加用心。只是察觉不一定要表现出来,可下意识的李德全的举动比起平日里又多一丝小心翼翼。
“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对这些昔日的功臣太过放纵,以至于让他们忘了皇权才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康熙突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刺骨的冷意,是问却又似在指责。
“皇上,这朝中政事如何能由奴才插嘴。”李德全一听康熙的话,双腿一软,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不过一个无根之人,尽心尽力侍候主子便是所有,至于这政事,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哪里能轮到他来评价。即便人家德行有失,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踩上两脚,焉知人家身后没有同气连枝的,况且现在皇上只是不满,还没有出手,他若张狂,怕是离死不远了。
瞧瞧昔日皇上身边最得宠的梁九功,当时他不过一个小太临界,而梁九功则是太监总管,可现在呢!梁九功先是被赐给了太子,随后不得重用就一直被摆在一旁,直至荣养。若是在最风光时退下来,即便荣养,那条件也是上等,可像梁九功那样用荣养当借口打发的弃子,条件如何,看得是自己的底蕴和造化了。
康熙轻叹了一口气,将折子合上,轻放到御案上,手指轻轻揉捏眉心,转头的瞬间看着依旧跪在旁边的李德全,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朕气得不是你,而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他还没死,这一个两个地就全部都蹦了出来,打量着他不知道他们那点鬼心思。那董鄂·七十的夫人也是不晓事的,生了女儿不好好教,现在还想借着董鄂氏的死坏老九的名头。老八他们几个更让他失望,明明知晓此事,不知阻拦不说,还暗中推波助澜,若不是老九反应够快,这事真传扬出去,又岂是赐死一个完颜氏能平息的。
目光短浅。
皇家的声誉若是败了,他们就是争到这个位置又何以服众。
老大鲁莽,老二……唉,再想想老三他们,别看皇子众多,可真正适合的其实没几个。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这心太狠了,他如何能应。都说爱新觉罗家不杀子,可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如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能在殡天之后,让坐在他这个位子上的儿子去杀他其他的儿子啊!
“皇上,这冰镇的酸梅汤可是雍亲王让人送来的,您可要尝尝?”李德全看着久久不语的康熙,转身让人端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来,然后上前两步,轻声问道。
“哦?老四让人送来的。”康熙闻言,一脸讶意,似乎没有想到平日里闷头闷脑,不擅言辞的老四还有这样的举动。
“是,雍亲王入宫给……咳……请安,然后过来送了这酸梅汤。”李德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地轻咳一声,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康熙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又是德嫔为难老四了。若是以前他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现在他越来越难以容忍德嫔了,似乎他记忆中的那个犹如兰花一般的女子只是他的错觉。突地,康熙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老四就是最恰当的人选也说不定。
当然,康熙不可能因着这一瞬间的灵光一闪,便认定四阿哥为继承人,但是正视他的存在,把他当成接班人来考查却是一定的。毕竟相比三阿哥等人,四阿哥虽然时常板着一张冷脸,但是对人对事却比他想象中来得宽容,对他这个皇阿玛孝顺,对兄弟也算友爱,即便德嫔和老十四如此胡闹,也没见他有么出格的行为,想来他心里还是很重视感情的。
“那就呈上来吧!”回过神,康熙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李德全的话。
李德全见康熙眉头舒展,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轻快许多,三两步上前,将盛好的酸梅汤送到康熙手里,等他喝完,这才道:“老奴瞧着这雍亲王送来的酸梅汤不错,皇上喝得好,老奴便去找雍亲王讨了方子。”
作为康熙身旁的第一红人,李德全不仅在阿哥之中有几分体面,就是妃嫔面前也不逞多让。可讨好他的人多,真正看得起他的人却不多,虽然有时他会为了一些金银俗物适当地帮着人说上几句无伤大雅的好话,可大多数时候是谁能让康熙高兴,他帮着谁说话。
这奴才的生死荣辱都是跟主子紧紧相连的,只在主子好了,他这个奴才才能安稳。
“你这老货,也罢,让老四把方子给你,这酸梅汤确实喝着舒服。”康熙轻笑两声,低头的瞬间看着自己放在御案上的折子,脸上的笑意又不自觉地敛去了,伸手拍了拍折子,康熙轻叹了一口气才道:“也罢,老九既然已经出手,那便让他去办,至于那董鄂夫人,他若是不处置,那朕再派人去收拾。”
李德全听了康熙的话,心里直庆幸这作死的不是宫里的人,不然他们这群人怕是又要提心吊胆了。
真是作死,天天都有人要作死。
这天越来越热了,还未进夏日已经有了夏天的火热。从衙门出来,胤禟正做准备上马车回府,却不想刚走几步,便见一妙龄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抬眼望去,虽觉得有几分眼熟,却记不起是谁。
“刘氏烟雨见过郡王爷。”刘氏举止轻盈动人地冲着胤禟行了一礼,脸上的表情看似羞涩,可是目光却一直盯着胤禟不放。
“有事?”胤禟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年轻小小的,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丝轻浮,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儿,反儿像那烟花柳巷出来的妓子。
“烟雨……”欲言又止,刘氏怯怯地看着胤禟,那欲语还休的模样,换个男人或许就顺了她的意,可惜现在的胤禟早被婉兮养刁了胃口,轻易看不上别人,何况眼前的刘氏并不算特别出众的,单论容貌,不说婉兮,就是府里的刘佳氏等人也比她漂亮。
胤禟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得腻味,而且在衙门口被个小丫头堵了去路,怎么看都是一个笑话,不由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初九,冷喝道:“林初九,长眼睛地为爷开路,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挡爷的去路。”
林初九瞧见胤禟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耐,哪里还敢看什么笑话,立马上前挡住刘氏,扯着尖细的嗓子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挡去郡王的路?不想活啦!还不赶快闪一边去。”
刘氏看着径直上了马车的胤禟,再看毫不留情的林初九,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后退两步,攥紧拳头的刘氏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再看那些看笑话的人,心里暗自发誓,等到她进了郡王府,得了郡王爷的宠爱,她一定会让这些笑话的人统统跪地求饶。
胤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是那天在衙门门口看到这一幕的人可没少八卦。当然,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胤禟,便只能说有一妙龄少女对胤禟痴情不悔,日日等在胤禟常去的地方,只为了多看对方一眼。
这种风流韵事平日里最受百姓喜欢,相反的政事什么的反而引不起他们的注意。这不,原本只是妙龄少女痴情不悔,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两人情投意合,而且就此还衍生出了不少的版本,内容之丰富,可是让京城的百姓津津乐道了很久。
婉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不提刘氏,不代表就忘了刘氏。本以为随着乌拉那拉氏的沉寂,她也应该收敛一点,至少在选秀之前不会再出来蹦跶。谁能想到这一世的刘氏相比上一世的刘氏,那真真是豁出去了,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
一旁的听雨看着婉兮难看的脸色,读话本子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显然她心里也清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伊尔根觉罗氏的事还没解决,又来了个刘氏,话说青楼女子也没她这么豪放,天天追在男人身后跑。
“都说红颜祸水,本侧福晋瞧着这男颜也是祸水,长得好看,尽招惹一些烂桃花。”婉兮气恼地捶了身旁的小几两下,声音里更是夹杂着些许醋意。
一旁侍候的听雨几人听了她的话,又是想笑又惶恐的,最终只能强忍着笑意低下头,以免她们脸上的笑意刺激到婉兮。
婉兮怎么可能看不出她们是在偷笑,她只是不想跟她们计较罢了,只是这刘氏,要么声名尽毁,要么就一定会进郡王府。若是前者,她自然不会穷追猛打,若是后者,她想她这双手上指不定还得沾上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