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看着她这样,气得脸都绿了,抓起枕头又砸了过去,“老娘还没有死呢,哭什么丧?还不快去把晚上的饭领了!晚上等着喝西北风啊?”
翠缕擦了一把泪,抱起被砸在身上的枕头,默默的放了回去,拿了食盒,转身出了门儿。
一出来,泪水又像决了堤一般,止也止不住,心里面一阵的怀疑,她当初认这个干娘,是不是认错了?
贵娘吃完饭,到廊下等张小果回来,隐隐得看到一道哭到颤抖的身影,也没有多想,只看着廊下的风灯发呆。
一转眼,她就要进宫一年了,弟弟啊,你在哪儿?
这一次,张小果来到勤政殿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闻到饭菜的香味,抬眼往里面瞧,只觉得里面光线阴暗,气氛沉沉的,让人忍不住觉得压仰。
小桂子站在门侧,看到她,急忙忙上前行了礼,把人让到一旁,小声解释道:“娘娘,皇上还没有下朝呢!”
张小果再次往门里看了一眼,果然里面衣袂相连,竟是站了一地的人,个个朝服加身,不由咋舌,“这是把早朝转移到这里了?”
然而,她关心的却不是这个,“皇上中饭就没有吃吧?”这还能撑得住?
小桂子摇头,声音再次低了三份,“皇上倒还好,有咱们准备的参茶顶着,真是可怜了那些大人了!”然后又补充一句,“镇国公都七十多了!”
人到七十古来稀!
张小果秒懂,这些大臣位高权重,哪一个不是养尊处优的?别说是一天不吃饭了?恐怕还从来没有站过这么久呢!现在指不定怎么腰酸背疼腿抽筋呢!
顿时,她又稀罕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向小桂子凑了凑,“都在说些什么事儿呢?”值得折腾到这时候?
她也就出了一个主意,给天庆帝讹些银子花花,那些大臣不会如此的一毛不拔吧?
殿里面,许是大家都折腾累了,车轱辘的话说来说去,也烦了,并没有什么人开口。
天庆殿坐在龙案后面,低着头批阅着成山的奏折,宛如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一般,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却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高总管的功力比起天庆帝可就要差得多了,被人盯得后背长刺儿,时不时的抹上一把冷汗。
这些人的目光实在是太恐怖了,尤其是镇国公的,那双眼一瞪……
简直不是吓人两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啧啧,不亏是从战场上下来,百战不殆的大元帅啊!
“众爱卿,这件事儿,你们以为如何?”天庆帝放下一本奏折,扫视了一圈,开口问道,声音沉沉。
众大人面面相觑,最后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老镇国公。
“镇国公,您觉得呢!”论身份,天庆帝还要叫他一声外公,无它,谁让人家是当今太后的亲爹呢!
太后是天庆帝的嫡母。
镇国公坐在众人之前,俨然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皇上说什么?臣老了,这坐着都睡着了。”
这完全是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啊?
人家面圣,谁不是战战兢兢,唯恐错了半步,他竟然跟这儿睡觉?
或者说是在控诉天庆帝滥用职权,私自占用大臣过多的进间?
天庆帝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了,“镇国公受累了!来人,给老人家搬一副软榻来!”
高总管应了一声是,擦汗去办。
下面的大臣忐忑的心情便是一平,皇上这是要向镇国公退让了啊!
退让就好,退让就好,只要皇上一软和,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再杠下去,谁也吃不消啊!
镇国公坐直了身子,大手一摆,“不用。”
刚走一半儿的高总管顿了原地,目光看向天庆帝:还要不要去搬啊?
天庆帝笑了,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那就依着镇国公。高总管,让人拿两副软垫子来,给老国公靠着。”
高总管再次应声,屁颠屁颠的退了出来。
到了门口,见到张小果,便是一愣,“这都什么时辰了?”
小桂子一脸苦笑,“师傅,刚刚已经跟您说过了,已经酉时末了。”外面的天儿都已经泛起黑了。
“又要吃饭了吗?”高总管又冲张小果问道,问完,自己的肚子先“咕咕”地叫了起来。
高总管失笑,捶着发疼的腰对小桂子道:“去,让芳若给镇国公准备两个软垫子来,顺便给皇上也准备一副。”说完,歉意的向张小果点点头,转了进去。
小桂子去办。
门口便只剩下张小果一个。
她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几米一个,几米一个站着的羽林林,突然就想起了秦轩那个二货。
心头便是一怔。
她怎么会想起他来了?
一定是因为今天陈斌的话,看来太后党羽在败坏她的名声上,真的是不遗余力啊!
得找个机会,狠狠的扳回一局才成啊!
不然,她真要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虽然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看在天庆帝待他还不错的份上,总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背负一个昏君的骂名吧?
古人还是挺在意名声的吧?
多少次,她都看在他一个人落寞,见到人便开始强颜欢笑……
张小果想着,小桂子已带了芳若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各自抱了一摞厚厚的垫子,见到她齐齐行过礼,回禀过后,被叫了进去。
张小果便没有再想,竖起耳朵,听。
“皇上,国库真的拿不出银子来再修建宫殿了,皇上。”一个干涩的声音响起。
立刻有一个更加干涩的声音附和道:“皇上,臣听说,贵妃娘娘已经要了数百工匠,并且带着那些人在咸福宫附近种起了不计其数的树,那里恐怕已经不再适合修见宫殿了,忘皇上三思。”
“是啊,皇上,两位大人说的在理。”镇国公的声音不但不干涩,还相当的有生气,看来是不但有椅子坐,有垫子依,还有茶水喝,这待遇真的不错哦!
“皇上,既然那处已经重新种上了树,就不要再重修殿宇了。况且,宫里又进了这么多新人,处处都要花销,前两年京都附近又都遭逢旱灾,国库空虚……”
“既然这样,那早朝上,众家罚没的金银,便都交给贵妃吧!她种树,可没有要朕的半分银子。”工匠除外。
当然,在天庆帝的心里面,这根本不算个事儿。
大殿里面一阵沉默。
张小果也是一默,感情费劲巴拉的耗了这么一半天,老皇帝这是想要给她谋福利呀?
胸膛里面某种情绪莫名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