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佛朗机炮旁需要三个炮手,一个装填弹药、一个负责瞄准、还有一个炮手就是负责点火了。此时每门佛朗机炮里早就装填好了弹药,听到号令后各门炮旁的炮手都从旁边的一个架子上取出一跟燃烧的火把,往火门上点去,引线瞬间“吱吱吱”作响。
“轰轰轰!”十几架佛朗机炮相继发出了怒吼,十多枚铁丸在火药燃烧后动能的推动下飞向了前方。
由于清兵的攻城器械绝大部分都在蒙古兵攻城的时候遗留在德州的城墙下,现在赶制盾车却已是来不及,因此清兵们也是赤膊上阵,冲在最前面的是两架因为做工实在太粗糙被蒙古兵遗弃在后面的盾车,现在也被清兵捡起来当成宝贝似的推着往前冲。
但是老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这俩架盾车的目标是如此的明显,自然也是城墙上炮手们率先瞄准的目标。
当炮声响起时,就有七八枚铁丸冒着热气带着缕缕青烟飞快的向前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铁丸远远的命中了其中一辆盾车,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原本躲在那辆盾车后的那些清兵远远看见炮弹就要命中,早己是吓得四散而逃。
“哗啦!”
被铁丸击中后的盾车在同一时间就散了架,加之这辆盾车的做工实在是太差,连蒙古兵都看不上眼的东西质量自然非常之烂。被一炮击中后弹丸在强大的动能之下把这辆盾车打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远远的杀伤了周边的好几个清兵。甚至有一名无甲的清兵跟役,身上、脸上都插满了尖锐的木刺,全身鲜血淋漓的被震到在地。但这位浑身都长满了木刺的清兵一时并未死透,只是滚在地上凄厉地惨叫着。
这架盾车已经被打烂了,离下一辆盾车的散架还远吗?
看到第一轮炮击就击毁了一辆盾车,城墙上的士卒们欢声雷动,负责指挥火炮的军官们催促着炮手赶紧清理炮膛装填但弹药,炮手们也用着最快的速度清理着火炮。
一门弗朗机要三名炮手来伺候,一个最粗壮的卸弹兼装填手,一个瞄准手、一个炮手。另还有几名长枪兵在后旁护卫他们的安全。火炮刚刚发射完毕,所有火炮的装填手立即用铁棍捅入子铳内将子铳从母铳内卸出。
佛朗机炮向来以射速快而著称,它由母铳和子铳构成,每门火炮,都配有四到六个子统,子铳内预先装填好弹药,它同时也是世界是行第一种后装火炮,射度相对于现今的火炮来说那是相当之快。只是因为容易泄气的原因,射程不是很远,这重三百多斤重的佛朗机跑射程也就在五百步左右。
装填手卸除子铳后,他立刻又抱起旁边放置的一个子铳,安入了母铳后部那粗大的长形孔槽内,用实心铁杆打下,将子铳母铳两口对齐。
这些佛朗机炮的两侧都有炮耳,安放在铁木支架上。能够对炮身进行俯仰调整射击角度。此时清兵己走进入三百多步的距离,所有装填手安放好子铳后,立时就有瞄准手对照炮身上配的准星与照门,用着肉眼进行测距,远远的对清兵进行调整瞄准。
当佛朗机炮的瞄准手相继调整完毕后,炮长举起了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炮尾的引线。
“轰轰轰”
又是十几枚铁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飞向了前方。
本来用实心弹来打人无异等于用高射炮打蚊子,命中率自然是非常之低,但是现在清兵的密度实在是太高了,密密麻麻的全都挤满了人,一些不走运的清兵自然是到了大霉。一名身身披了三层厚厚重甲,背插三杆小旗的牛录正好被一枚铁丸击中了胸部。两斤重的铁丸击中了他胸前的护心镜,这名牛录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枚弹丸打成了两截,随后这枚弹丸传过了他的胸膛掉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又弹了起来击中了跟随在这名牛录的一名马甲兵的头上,掀掉了他的半边脑袋,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撒了满一地。
最后这枚弹丸才崩掉着掉落在地上向前滚去,一路上还打断了两名清兵的小腿。
周围的清兵看着只剩下上半身的牛录、没了半边脑袋的马甲和两名倒在地上不断哀嚎的同伴心中一阵发寒,这些向来凶悍的清兵一时间连冲锋的脚步都放缓了下来。
“你们赶紧冲,全都给我冲上去,但凡止步不前者斩!”后面跟着的甲喇章京举着手中的重刀拼命的狂吼着,对着那些放缓了脚步的清兵拳打脚踢,驱使着他们继续向前。
在南城门前,近八千名清兵全都发了狂似的在各自牛录、甲喇章京、库什拔的驱使下向着城墙冲来,中间还夹杂着一顶顶的云梯。
当清兵们来到了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城墙上的佛郎机由于发射速度过快,炮管都已经打得发热,炮手们不得已停了下来不同的用清水帮炮管频繁的降温。
不过到了这个距离后由于射程原因一直沉寂的虎蹲炮却开始发言了,因为虎蹲炮装的都是散弹,因此当虎蹲炮发射时,从炮膛里发出的全都是密集的铅弹或者铁珠子,当漫天的弹丸从天而降时,冲在前面的许多清兵们立刻被这种如同下雨般的弹丸所击中。
“啊!”
“啊!”
看着前面的清兵被如同下冰雹般的弹丸击中惨叫着躺在地上打滚,在队伍最后面督战看得分明的阿巴泰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这些被打倒在地的清兵中包括有两位牛录和十几位库什拨以及数目不菲的马甲兵,这些人可都是镶蓝旗的精锐啊,现在被那些明人的火炮像割麦子一样打倒在地,他此刻的心就像被烧红的烙铁印上去似的痛得彻心入肺。
阿巴泰的脸色已经变得分外狰狞,他对着前面大声狂吼:“冲、冲上去,我一定要把这个明国的将领开膛破腹,拿他的脑袋来祭奠死去的大清将士。”
在阿巴泰的严令下,清兵们拼命的向前冲着,在付出了重大伤亡后他们终于冲到了城墙下,开始攀爬上了云梯。
“开火!”
随着一声大吼,城头上又传来了一阵阵炒豆子般的枪声,正在拼命向上攀爬的清兵立刻就倒下了一片,原来这是城墙上的鸟铳兵开火了。
这种原始的燧发枪虽然准头不是太好,但是在这么十几二十多步的距离内对着这个明显的目标开枪还是可以击中的,随着枪声不断的响起,正在拼命向上攀爬的清兵被不断的打落云梯。从高达两丈的云梯上掉落,那些清兵即便是不死也已经都失去了战力,一个个倒在地上不住的惨叫呻吟。
一名鸟铳兵打得兴起,装填好铅弹后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垛口对着前面射击,突然一道黑影闪过,这名鸟铳兵惨叫了一声向后倒去,原来他被一只清兵射来的重箭击中了面门,长长的箭镞刺进了他的胸口,他躺在了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眼看是活不成了。
“大家注意,要小心鞑子的弓箭!”一名小旗赶紧扯开嗓子大声提醒着周围的军士,谁知刚叫了几声后就被不知从哪飞来的重箭击中了头部,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原来这时候清兵的弓手已经陆续赶了上来,他们站在城墙下向着城头拼命的射箭以压制明军的火力。
站在城楼上指挥的庞刚看到这样的情景后连忙下令道:“命令鸟铳手们赶紧把鞑子的弓手给打下去,决不能让他们压制城头,另外你们赶紧从东、西、北三个城门各抽调一百名鸟铳手过来。”
“是!”一名传令兵接到命令后立刻就下了城墙向后跑去。
随着鸟铳手和弓手的对射,一时无力压制正在往上攀爬的清兵,这使得正在爬云梯的清兵顿时感到压力大减,知道机会难得的他们一个个拼命的往上踩着云梯往上爬,很快就有清兵陆续爬了上去。
李源看到十几名清兵沿着云梯正手脚并用的往上快爬到了垛口,从上往下看如同串好的糖葫芦般齐整,李源大喝一声:“金汁,全部都给我倒下去!”
这时立即就有两名辎重兵用铁棍抬起大锅,吃力地抬到垛口高处,铁锅狠狠一倒,里面沸滚的粪汁立时向外浇去。如一道瀑布倾下,在寒风中冒出了腾腾的热气。一股极度恶臭的味道开始弥漫开来,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从下面响起,这架云梯上正在攀爬的十多名清兵马甲,还有云梯下几个按扶木梯的无甲清兵跟役,全都被沸滚的粪汁浇个满身满脸,他们立时惨叫着摔到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声。
虽然那几个马甲举着大盾,但大盾在打造的时候可没考虑到防水功,劈头盖脸的沸滚粪汁冲泄而下,谁也无法幸免,一个个皮开肉绽地摔下了云梯,连身上的棉甲都在嗤嗤冒烟作响,被烫得露出了里面的铁甲。至于下面那些没有盾牌防护的无甲辅兵则更惨,手脸全部被烫开,连里面的白骨都露了出来。
这些人滚在地上惊天惨叫着,他们粪汁浇在身上,尽数重度烫伤,就算当场不死被满是病菌的粪汁深深腐蚀进去,伤口也会重度感染腐烂,决对没有存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