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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帐下有典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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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韦欲来个擒贼先擒王,差点就将公孙瓒擒到了手里,不过因为从山坳里突然杀出一个银甲白袍的小将将其救了,这场争斗也就算是结束了。

对于公孙瓒的余部,陈诺也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故意开了一条口子,将他们给放了。他这边战事刚了,从后抵挡邹丹的潘璋、张晟所部,也因为公孙瓒这边的大败受到影响,不敢再战,直接与公孙瓒这边的败兵一齐退回了浮阳城。陈诺这边聚拢兵马,与赵雪等会合,稍稍收拾了战场,也就带着人马往回走。当然,这次回去也不用担心公孙瓒会再派人马追击,直接走的大路。

然而,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有一小股败兵向他们这边赶了过来,被陈诺的人马给拦住。

他们看到陈诺旗号,立即向陈诺请求,让陈诺帮帮他们的将军。陈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旁边赵雪按剑呵斥:“什么帮不帮你们将军的,你们将军姓甚名谁,都不说,让我们如何判断要不要帮?”那士卒也许是太过着急了,连话都没有说清楚,此时听赵雪问来,也立马点头如捣蒜,连连说道:“我们家将军正是高览高将军,他此刻正被一伙黑山贼兵给围困住了,危在旦夕。我等好不容易突围而出,便是准备向南皮请求援兵,既然在半路遇到陈侯人马,希望陈侯搭救这个,小的等感激不尽!”

“高览?黑山?”陈诺眼睛一转,他倒不是看人下菜,别说是高览,就算是其他将军,既然有求,他不可能置之不理。只是,围困高览的居然是黑山人马,他也着实没有想到。在这之前,他虽然是听闻了黑山插手公孙瓒与袁绍之间的恩怨,并且派出人马帮助公孙瓒,但也并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跟黑山面对面。黑山的孙轻可是跟他有旧的,另外还有一些大小帅他也是认识的,如今他们帮助公孙瓒对付袁绍,那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再要见面可就是敌我了。

但不管怎样,黑山既然选择了帮助公孙瓒,那么这样的局面他迟早是要面对的,陈诺也无可避免。想到这里,看了那士卒一眼,吩咐道:“在前面引路!”那士卒见陈诺同意了,感激涕零,连连称谢,屁颠的转身来,在前面走了。陈诺刚动,赵雪就已经转了出来,与陈诺说道:“大……陈将军你刚刚经过数战,又是救颜良,又是救袁公的,更与公孙瓒大战了一场,此刻只怕士兵疲敝,难以用兵,去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黑山……陈将军,不如我等且回南皮,将消息告诉袁公,让袁公再想办法。”

陈诺听她提到黑山欲言又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曾与黑山有旧,此时贸然过去只怕不妥。陈诺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与黑山这帮好汉许久没有见面了,等下过去说不定还能碰到熟人呢,若他们能卖我点薄面,将人放了,岂不是好?”也没有跟赵雪多做解释,立即喝令人马折转回去,由着败兵在前引路,一路赶往高览被困之地。

人在半路上,那远处的杀戮之声就已经传来了。士卒颤栗着身子,与陈诺道:“陈侯,黑山贼子就在前面。”又赶了里许路,眼前豁然出现了一片宽阔的战场。战场上,高览一方不过千余人的样子,已经陷入重围之中,不能自拔。而黑山一方,步兵在里面,黑压压一片,层层叠叠,将高览所部紧紧裹住,其外围,则有不下千数的游骑。游骑在场外四处游走,形成了一道巩固的防线,不让高览他们的人马渗透逃出。而就算是有那么一些冲出重围的,也多半被游骑追击上,不是射杀了,就是被刀矛所戮。

高览一方所处的形势的确是不妙,已经被人包了饺子了,要想冲杀出去谈何容易?想来,就是眼前这一小伙出围报信的人马,当时能够冲出重围也确实是侥幸。眼看着他们的将军遭受贼人的围攻,且势头愈发的不好,这些士卒也是慌乱了,连忙请求陈诺务必快快出兵解救。陈诺还在查看着形势,一时没有说话,倒是旁边潘璋看出不妙,连忙将那些士卒斥退,与陈诺说道:“陈侯,贼兵势大,怕不下万人,又将高将军他们团团裹在其中,如铁桶也似,我等想要救护只怕难矣。”

旁边朱灵亦是点头道:“潘将军说得是啊,我们要救人可以,但千万不能盲目冲进去,只怕最后人救不到,自己反而折了进去……”

他说完,张晟亦是皱着眉头,看了陈诺一眼。见陈诺不说话,他也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陈诺冒险救人。陈诺这些当然懂,只是他既然来了,要是不救出人直接就走,怎么说也不像话。更何况,这也不是他的个性。他将眼睛看向赵雪,看赵雪怎么说。谁知赵雪也是一个意思,劝道:“若是在平时,我们救也就救了,可如今,将军你也看到了,贼兵势大,无隙可破,而我方士兵经过一连战斗,负伤过多不说,且都疲敝,要想冲破贼人重围救出高将军,只怕……难。可千万没有救下高将军,却将自己人马给搭了进去,那就不好了,还请将军三思!”

陈诺向她点了点头,说道:“各位所虑,皆是在理,但若要就此撤走,非是我之所愿。”当下将人马远远的摆开,就那么钉立在那里,既不走也不上前,只是做半包围之势,将半个战场纳入陈诺士兵的包围圈中。

张晟一直以来都是憋着没有说话,看看陈诺这么做,也是不解了,由不得开口问道:“这个……陈侯,我们杵在这里,不冲上去也不走开,跟泥塑一样的摆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要是黑山这帮贼子冲杀上来,我们人马分散了,如何迎敌?”

陈诺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也没有跟他多说,只道:“那你叫他们冲上来试试看?”

张晟这里抓着脑袋死活想不通陈诺为什么这么做,他身后潘璋一直注视着下面贼兵的反应,此时也似有所悟道:“你们看,虽然我们站在这里不走也不上前,看起来起不到任何的做用,可下面的这些黑山贼兵就不那么想了。你看外围这些游骑,他们似乎开始烦躁起来了,就连人马调动也频繁了起来,有那么些甚至想要冲上来的,但最后都没敢贸然过来。足可见,我们杵在这里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起到了疑惑敌人的作用,使得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影响到了他们的战力。”

“是吗?”张晟刚才没有主意看,此时被潘璋一个提醒,仔细看来也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当即点头:“还别说,倒是被潘将军你说着了,他们的确给人有点摸不着北的感觉了,哈哈。”

这时,旁边赵雪眼前恍然一亮,击掌笑道:“我明白了,陈将军之所以让我们这么做,那就是要以静制动,迷惑敌人。想来贼人看看我等在外围既不杀上去也不撤走,猜不到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自然无形中给他们以压力。如此一来,他们想要一心对付高将军,自然不能全力放手了。就怕他们在对付高将军之时,被我等从后袭击。如此一来,他们多少有些忌惮,不敢妄动,由疑惑而生惶遽,使敌人变主动为被动,任由我们牵着鼻子走。陈将军之计,果然妙哉!”

赵雪说到这里,好生佩服的看着陈诺。便是其他迷糊中的将士,皆都如有恍然大悟之感,纷纷点头,秒赞陈诺。陈诺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马屁少拍,贼人有行动了。”

陈诺他们杵在这里,对黑山形成半包围圈,不走也不攻,你说黑山还能坐得住吗,能不有行动?

这支黑山人马首领自然是王当,先时他与公孙瓒联手,攻破了浮阳城,因袁绍等跑得快,遂使他们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只能是在攻破浮阳后,立即率部追击敌人。虽然说他跟公孙瓒是联军,但两家毕竟还是有区别的,也不愿意事事搅在一块。他公孙瓒去追另一路人马,他这边则一口咬到了高览的尾巴上,将高览给追上,团团围了起来。

说来,随同高览一起的本有两千士兵,但因为一路逃跑,损失了数百,加上此战中又去了数百,此时也只剩了千余人了。可就这千余人,被王当万人围住,居然支撑了数个时辰,一时难下。但就算再难啃的骨头,他王当要是不肯松口,也一定要将之啃碎嚼烂。眼看着,高览之势已经枯竭,再需一时,也不难将高览其部吞并掉,然后收拾人马跟公孙瓒会合。

然而,也就在他大军即将收获成果时,突然被陈诺这支人马杵在外围,他心里也是疑惑了。他先还不知道这支人马是袁绍麾下哪位将军带领的,也不知道带了多少人来,故而不好贸然出动。这时,游骑带回了消息,说来人是‘虎翼将军、渤海太守陈’。他听来,心里便是一愣:“虎翼将军?”陈诺的虎翼将军是袁绍新封的,他自然没有听过,不过,当提到渤海太守,那就不能不为之动容了。他虽然常年在黑山,但也知道这渤海太守指的何人,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个‘陈’呢。

他眼睛一笑:“原来是老朋友来了!”

他口里说的老朋友,自然是指的陈诺。其实他说陈诺是他‘老朋友’,倒也并不唐突。早在去年时,陈诺就曾去过黑山,他也是那时被好友孙轻引荐给他,他们两个正式认识的。因是孙轻的朋友,他王当对陈诺也很客气,不过,更多的交际却并没有,之后也并没有再见过。说起来是‘老朋友’,其实是很生疏的那种。

王当可是知道陈诺的厉害的,现在他又在他面前故布疑阵,要想识破,还真不是那么简单。既然他来了,大概不救出被他们围困的高览,他是决不罢休了。而他,一旦坚持不放,双方势必有一战。可是这一战,王当却一点把握也没有。在思谋了片刻后,王当当即下了命令,让左右敲响了退兵的金声。

叮叮叮的金声响起,那些在内里奋战的黑山人马也立即愣住了。如此大好的局面,为何要突然鸣金收兵?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是敌人的援兵到了?他们根本无暇去想,虽然贪图眼前功劳,但听到金声的那一刻,也不得不扭头就走,与敌人拉开距离。高览一方,本来被困死在垓心,若非有外援,今儿多半也只能落得身死沙场的结局了,更没有想到打到一半,处于绝对上风的黑山人马,突然会鸣金收兵。贼人徐徐往后撤去,他这边本是伤亡惨重,在这时自然不敢贸然追击上去。

高览拎着血淋淋的大刀,眼望着贼兵如潮水一般的退去,仍是有点不敢相信,以为是错觉。

血滴答的顺着锋利的刀刃流淌了下去,落在刀下的大石上,染红了一片。也就在这时,他身后将士向他说道:“将军快看,是陈侯的人马,是陈侯的人马!”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的高览,此时手扶着胸口上的创伤,恍然抬起头来,也一下子震惊了。原来,这不是做梦,是有人来救他了。他身子晃了晃,想到他奋战到现在,终于是保住了这支人马,也算得是值了。

“快,快随我去见陈侯!”

高览拎着刀,往前跨了一步,不想一个趔趄差点迎头栽倒。“将军!”旁边人来扶他,被他推开,又即将身一正,往前走去。也难怪,他血战良久,身上负了伤,流了好多的血,此时难免被牵扯到。他这里,带着人马,一直迎着陈诺而去。远远见到陈诺,立即是快步上前,向陈诺拱手称谢:“今日若非陈侯及时出手,览及部下千人几做贼人刀下之鬼!”

陈诺连忙拉起他,笑道:“你我同为袁公麾下将领,自当守望相助,不需客气。”他们这边言未两句,黑上那边忽然派出一骑人马过来,向陈诺说道:“来者可是陈诺陈侯?我家副帅有请陈侯上前说话。”

其时王当也已经收拾了人马,将人马布阵于后,并没有马上撤走。

这骑刚刚说完,高览立即是虎目一瞪,向来人斥道:“这位便是陈侯!你家副帅既然知道是陈侯来了,便当撤得干干净净,速速离开,何故在此逗留?再者,你们家副帅若是要想拜见陈侯,便当沙场相见,再决一雌雄。若不然,赶快滚开,说什么跟你去见你家副帅,是何道理?”

陈诺听来不然,虽然在这件事上他摆了对方一道,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们能够这么快拿下主意就撤了兵,不跟他计较,也足以见得他们还是留情面的。当下陈诺呵呵一笑,问那人:“你家副帅是哪位?”

据陈诺所知,黑山最高统帅称大帅,其下设两位副帅以为辅佐,再下面就是各部小帅了。这两位黑山副帅,他知道一个是王当,一个是孙轻,也不知是哪一位。但不论是哪一位,他都认识,所以这个面他还是不好不见的,也不能把话说的这么绝。果然,只听那人回答陈诺,说他们副帅叫王当。陈诺听来,一点头,说道:“既然王副帅要与我说话,那我便去会会吧。”

“慢着!”高览还怕陈诺遭对方算计,故意刻意跟那人说道:“告诉你们副帅,就说要见面可以,请各派人马上前,到中间说话,我们可不想陷陈侯入绝地。”那人一愣,也没有反驳,点头说道:“可以,我会向副帅请示。”陈诺则是呵呵一笑,说高览这话言重了。他这里见面也不好多带人,只带了一个典韦同去。

这骑见陈诺答应下来,当下调转马头,先行报告给王当知道。王当呵呵一笑,与左右说道:“要是让陈侯孤身来我这里说话,的确有点不合适,他提出的要求也还算合理。”当下也只带了一名亲卫,扣马上前来。他两个,在中间线上,各自勒马,拱手相见。开口来,无非是说些去年见面的事情。只听王当说道:“前时听说陈侯尚在青州战场,不想这时就来了渤海,还与陈侯你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说起来让人实在难以相信。”

陈诺点头笑道:“确实如此。想来前时我记得你们黑山前任大帅张牛角便是死在逆贼公孙瓒之手,此事还是我亲眼所见,只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过去不过一年功夫,张大帅尸骨未寒,你黑山就与公孙瓒结盟了,实让我为之困惑。”

王当脸上微微窘迫,但随即一笑,说道:“公孙瓒杀我前任张牛角张大帅是不错,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是无可挽回。更何况,在此之时,我黑山若再不出手,他袁绍一旦击溃公孙瓒,以他的个性也必放不过我黑山众人,是形势迫使我们不得不与公孙瓒结盟。此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为生存需要,不得不暂时摒弃这些。想来,相信陈侯你是聪明人,这样的道理我不多做解释,陈侯你是懂的,又何须困惑?”

“倒是我闻陈侯你在袁绍手上颇立战功,可袁绍对陈侯你却是数有怨言,百般刁难。如袁绍之所为,岂是信任于你,是可效力之人?想来似陈侯你这般身具大才之人,到哪里成不了大事,何须一直甘心屈居于袁绍之下?若是我说,如今袁绍新败浮阳,大势已去,陈侯不如就此脱离袁绍,自立门户。或者,若陈侯不弃,亦可来我黑山,我黑山张燕张大帅陈侯你是认识的,如果你来,少不了陈侯你一个‘副帅’。再说,孙轻孙副帅也一直记挂着陈侯你呢,若他听说陈侯你要来黑山,别提有多高兴呢!当然,我王当更是举双手欢迎陈侯你之到来。这件事情,不知陈侯是否可以考虑考虑?”

陈诺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想不到王副帅竟有如此想法,当真让我陈某诚惶诚恐。王副帅你的盛情我是心领了,可要我去黑山谋职,鄙人不才,实在难当这‘副帅’之大任,我看还是留给更适合的人吧。再者,我陈诺若是一个立场不坚定之人,在袁本初有难时就弃他而去,叫天下人今后怎么说我陈诺,我陈诺还怎么做人?”

王当冷笑一声,连忙说道:“袁绍本来就不待见你,你离他而去有何不可,天下人能怎么说?再者,自古所谓无毒不丈夫,若你整日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着,还如何成就大事?倒不如你听我说一句,早日离开袁绍,自谋出路。实不瞒,在临走时,张大帅就特意吩咐过我,让我若来渤海见着陈侯你的面,务必请动陈侯你来黑山,陈侯你看……”

陈诺呵呵一笑:“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层意思,原来张燕张大帅也发话了。照理说来,张大帅都开了这金口,我陈诺若是不去一趟黑山实在是太不知趣了。只是,还请麻烦回去转告张燕大帅一声,就算是陈诺实在对不住了,不能应邀而往了。但请张大帅放心,今后我若是有今后,还是愿意去黑山拜见张大帅的,到时我们有什么话可再细说。”

王当脸色顿时一僵,知道是劝不动陈诺了。他刚才跟陈诺说,张燕有意请他去黑山谋职,的确是没有错。可王当并没有把张燕的后半句话跟陈诺说,张燕就交代过,陈诺此人为袁绍的左膀右臂,要想击败袁绍,陈诺这人不能忽视。若能请动陈诺还好说,一旦不成,则必须毁灭之。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当然,张燕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在冀州事上,他要想扳倒袁绍,就必须保证陈诺不是站在袁绍一边的,若陈诺站在袁绍一边,则同样是他黑山将来一个大敌,若不能及早除之,必成黑山之大患。而他,话外的意思就是,叫王当此去渤海,若不能遭遇陈诺便罢,但若是遇到了,要么劝他远离袁绍投靠他这边,要么,就要想办法将陈诺杀了。

如今,他话都说到这一步了,眼看陈诺仍是拒绝,他心里也立即不爽了。

陈诺是孙轻朋友不假,可要是陈诺挡住了他黑山的利益,他王当就决不能手软。在这一刻,王当心里一动,眼睛里寒光一闪,手捉起马缰。以他跟陈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过丈许,他要想暴起伤人,还是有自信能够一击将陈诺抓了的。甚至在这一刻,他心里谋算着,抓了陈诺之后,立马调马回头,然后再挥兵击溃其他人马。

不管是他自负也好,是真有这个信心也罢,在这一刻,悸动的心,让他难以安定。他的手,甚至偷偷摸到了他腰间那把刀的刀柄。跳马……拔刀……拉陈诺下马……他这么有调理的计算着。只是,他把这些都计算在内了,却并没有计算到陈诺身边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这个汉子……猛的与典韦对了一眼,顿时让人倒吸一口气。典韦的眼看就这么直直的瞪视着他,就像是他自始至终,都是这么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心里所想也被他看穿了。在这一刻,王当不战已自先怯,全身打了一个寒战。悄悄的将马扯退一步,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说道:“素闻陈侯身边有一恶来猛将常随左右,杀人如麻,贼人闻之丧胆,不知可否请出来相见?”

陈诺呵呵一笑,指着旁边典韦:“此就是你之所说的古之恶来,典韦,典君。”

王当心下一寒,没想到一试即中,此人果然就是典韦。随即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莽撞行事,不然刚才一击不下,只怕就要被这厮给手撕了。当下勉强一笑,向典韦一拱手:“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到恶来典君,实某平生之幸也!”典韦却是两眼一起,根本就不搭理他,闹了王当一个大红脸。王当心知再要算计陈诺是不可能了,便是要跟他再决一死战,只怕机会已失,要动手也只能等着以后了。王当这么一想,当即跟陈诺敷衍两句,也就手上一打拱,向后就要走。

只他刚动,陈侯又立马道:“说起来,今日之事还要多谢王副帅你能卖给我这个面子,我陈诺在此谢过?”“哦?”王当一事没有想起他话里所指,不过很快想到,大概他说的是高览之事。说起来,他之所以收兵,当然不是因为他是陈诺,更不是因为他是孙轻朋友他要卖他这个面子,实在是心知陈诺其人不是易与之辈,在没有摸清陈诺底细的情况下,自然不敢贸然行事。此时他听陈诺拱手称谢,老脸一红,跟他打了声哈哈,连忙转身就走了。

王当往回转去,不说。典韦这里靠近陈诺,向陈诺低声道:“这厮刚才目露凶光,颇为不善,似欲准备对主公下手。如此贼子,主公你为何要阻止我,不让我将他拿了?”先前王当的眼色其实陈诺也早已经看在了眼里,也知与他一句不善,他就要动手了。只是他心里始终打着敌不动,他不动的主意,并没有要让典韦出手的意思。他立身于袁绍,本来打着的主意就是各取所需,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跟黑山能不翻脸就不翻脸。此时听典韦来问,他也只是呵呵一笑,说道:“他这不是没有动手吗,既然没有动手,又何须劳烦典君?更何况,典君你刚才不是也在这里,他动手之前大概也是惧怕典君你的大名,还故意要我给他引见典君,这不是明摆着他对典君你极是忌惮吗?我一报你大名,他就吓得不敢动手了,屁颠着走了,这比起典君你自己亲自动手岂不更有威慑之力?”

典韦听来,倒像是这么回事,抓着脑袋,也就没有说话了。陈诺抬起头来,只见王当回了本阵后,向他一拱手,立即前军变后队,后队变前军,缓缓的撤走了。王当那边一退兵,他身后赵雪、高览几个也都相继上来,与陈诺见过了。看看天色不早了,他们这里不便耽误,也就立即动身往回赶。在天色将黑之前,总算是回了南皮城。

南皮城外,遍布文臣武将,甲士林立,刀剑遮天。

“陈侯回来了!”

陈诺一到,看看大路居中摆了一条长案,长案上摆着酒盏,一鼎温着热酒,酒气袅袅,远远的就能闻到酒香。长案之前,则站着一个身穿全副甲胄的将军,手按着佩剑,傲岸而立,气度不凡。他两边,左右文武排开,甲士环立,倒是颇具气势。陈诺远远的抬头一看,一眼看清长案前所立之人不是别个,正是袁绍,不由一愣,心道这家伙摆这么大的阵仗,准备干什么?

突然想到,他与袁绍别时,袁绍就曾说他先回南皮一步,温酒以待他,看来,袁绍是没有放他鸽子。陈诺这么一想,看看将近,连忙从马背上下来,快步走上前来,向袁绍纳头便拜。他身后高览、赵雪等将也是相继走了过来,与袁绍见面。袁绍身后早有人将温着的酒斟满了一盏,捧上前来,袁绍方才手离了剑柄,将满盏的酒水接过,一面叫陈诺免礼,一面说道:“今日幸得陈将军你冒死杀入重围,将我等拔出,我等才平安回到南皮,陈将军之功,功乃大也!记得我与陈将军匆匆别离之际,我就曾向陈将军你亲口许下诺言,待陈将军归来之时,我袁绍当亲自扫榻温酒以待将军。如今将军沙场归来,当满饮此酒!”

袁绍说着,将酒盏送出,陈诺则恭敬的接过,说了几句客气的场面话,然后将温酒喝了。还别说,此时天气寒冷,虽经过数仗亦难以维持久暖,这一路都冻僵了,此时有一口温酒能入肚肠,要说多爽就有多爽,温酒暖人心啊。他一口喝干,又谢了两句,旁边小卒就要伸手捧过他空盏,陈诺却是突然一缩手,连忙又道:“这温酒不错,暖人胃,可否请袁公再赏赐一杯?”

陈诺如此在众文武面前讨要水酒喝,那个小卒也是愣住了,把眼看向袁绍。袁绍此时心里也高兴,没有不允许的道理。虽然说浮阳一战他败得窝囊,然而,有陈诺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以一杯温酒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番,也实在是难得的一个大好机会,足以重拾人心。想来,他这么一做,不但是在向他人表现他的大度,也是在向众人表明他袁绍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让他们明白,今日他袁绍向他们许下富贵,只要他们努力,他袁绍是不会忘记他们的。他内心里这么一阵掂量着,嘴上笑道:“许许许!不但赐酒于将军,与将军同战之士,皆赐温酒一盏!”

陈诺听来,连忙称谢了。这时,他将眼睛一扫,只见袁绍之下田丰、沮授、逢纪、许攸、颜良诸人都来了,甚至吕布也在。其他人也都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有那吕布立在旁边一脸的木然,显然带有愠怒之色,看来是袁绍让他摆队来迎,他是不高兴了。这其实也难怪,如今他温侯的风头被他给抢了,且还要出面作陪,能高兴得起来吗?

在城下喝了两盏温酒,方才将盏放下。袁绍为示大度,见陈诺披风满都是血,且挂破了几个大洞,赶紧是叫人将陈诺的披风去了,将他自己是披风脱了下来,亲自披在了陈诺的肩上,然后与陈诺等入了南皮城。南皮城因是府治,本来城池就是高大,加上如今又跟公孙瓒对峙于渤海,为打持久战,袁绍早在这之前就已经令人修葺过来,看起来更加的高大雄壮了,比起平原还有坚固。

陈诺等入了城,城内自然准备好了庆功宴,不时也就摆了上来。当下,袁绍在主帅位置上坐了,又命陈诺占了首席,其余吕布人等则按官位挨次坐下。说起来,如今袁绍之下,除了一个田楷拜了怀义将军,就数陈诺这个‘将军’摆得最正了,他是虎翼将军,其他诸将最多还只不过是中郎将样子,连偏将都没有到。当然,这之中田楷其实还不算是袁绍的将,只不过给的虚职罢了。至于吕布的奋武将军,因为他还不算是袁绍部下,自然不好扯进去。所以说,若按武职排名,他陈诺排在第一也是实至名归,更何况,陈诺此时侯爵在身不说,还身兼一个渤海太守呢。要说起来,此时此地,他们都在他的渤海地盘之上,如果摒弃其他不说,他陈诺在渤海也算得是真正的主人了。

这一顿宴席下来,陈诺混了个酒足饭饱,吃了大概两个时辰也就散了。他一出来,自然有袁绍早为他安排了府邸,直接过府邸去休息了。袁绍这边,诸文武陆续离场,他这里把宴席一撤,留下逢纪一人,与他又多喝了几杯。

袁绍在席上说道:“说起来,今日若非一个陈诺,我诸人命休矣!”他这话没错,还算是有点良心,逢纪心里这么一想,也即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这陈然之一路从青州赶来,本准备是去浮阳见袁公的,不想半路上因听说浮阳发生变故,他怕袁公你遭遇不测,甚至不及跟步兵同行,半路就将步兵留下,自己却只带着五百的骑兵赶了过来。他这一路而来,先是因为看到颜良将军所持之纛,以为袁公你身陷其中,便是拼死力战,自到将颜良将军拔出重围,这才知道袁公你走了另外一条路。这之后,他为了引开贼兵,自扛了大纛,一路往小路而去。也正是因他这一去,正好碰上袁公你,这才将袁公你拔出重围,之后又与公孙瓒遭遇,差点还将公孙瓒给拿了。说起来,陈然之这一路可真够忙的,四处救火,若非是他,只怕我渤海形势会更加糟糕。”

袁绍缓缓的一点头,说道:“元图你想来也是喝多了,陈诺这一天可不止忙了这些。这之后,他在半路上接到高览将军告急,又立马赶过去增援高览,这难道不是一功?”陈诺救高览,逢纪何尝会忘这一遭,只是他听下面人说,当时陈诺能退贼兵,那是因为他陈诺的面子够大,没有动手黑山就走了。怎么说,这黑山以前多少跟陈诺有点瓜葛,要是此时将此事提出来,只怕袁绍心生忌惮,故而不提。如今听他袁绍刻意说出,逢纪也就打了声呵呵,表示自己还真是喝多了。

袁绍却不理,眼睛里精光一闪,说道:“不过说来,其他几战皆不足以证明他陈诺的厉害,就是最后一战,他以数千疲敝之兵,面对黑山万数大军,最后居然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只不过在贼人面前摆了摆兵马,又跟贼人头领说了几句话,打了声招呼,然后贼人不放一刀一枪,就直接撤兵了,这才叫厉害呢!”

这算什么厉害,都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逢纪也没有接下袁绍的话,只是打了几句马虎眼。袁绍也没有等他评论的意思,此时抓起酒盏来,端起酒盏就喝下了一口酒,然后啪的放下来。虽然这声‘啪’应该说是不重,但在此时的逢纪听来,心里却是小小的有了震撼,仿佛是一道霹雳,将他肚子里的那点酒意也给震醒了。

他抬起眼来,看了袁绍一眼,只见此时的袁绍脸上那是阴晴不定,虽然不说话,却仿佛心里在筹谋着什么。逢纪看到这里,心里暗道:“当初陈诺拿下冀州,靠的就是黑山的势力,如今黑山叛到了公孙瓒一方,而陈诺今儿又来了这么一出,虽然不知黑山贼兵为什么不动刀枪就放了陈诺,但让袁绍怎么想?只怕,他两家的矛盾因这黑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心里不无哀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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