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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那嫣红的血液正顺着我的锁子甲往下缓缓地流淌着,直到看到这鲜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这才让我清醒过来。说起来真是奇怪,我真的不知道这斧头是什么时候砍到我的胸口的,可能是在布里斯扑倒我的前几秒,我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的痛觉感应。
我在胸口抓住两个断裂的铁环,将其重新扣在那锁子甲上,算是系紧了伤口,可是这么一动反而更疼了,我没有任何的方法来止住不断流出的鲜血,只能期望着能够自己结痂愈合吧。
还没有来得及喊出进一步的指令,只听见四周嚎叫声震天,无数赤头散发,手持利斧皮盾的日耳曼人从那四周废弃的房屋当中扑向我们,本已经凌乱的方阵更是被那成群冲进来的日耳曼人彻底地撕碎,就像是当时在卢迪南的森林一样,我们被完全的包围了。
“集合!集合!”
布里斯一边扶着我,一边嘶吼着,连连吹响象征着集结的号角。
“长官!”布里斯随即又对我说道:“我们退出去!”
听了他这话,我苦笑着,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算是日耳曼人,鬼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者是说,勃艮第的国王在雇佣军这方面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
“往哪里跑啊!”我用着感叹的语气,右手搭在布里斯的肩膀上,左手臂上套着那面盾牌,不过手掌是捂着那受伤的胸口。
“布里斯。”我叫他。
“怎么了,长官!”他看着我。
“叫还能动的人集合,我们试试能不能打退他们!”这伤口与不断流逝的血液不仅没有让我崩溃,反倒是让我原本骚动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冷静了下来。
还没有让我给布里斯安排问题呢,前方想起了示意集结的号角,那是首席百夫长盖伊所在的百人队方向吹响的!
“看来不仅仅是我们,就连首席百夫长麾下的百人队都被冲散了!”
我再次扣紧一枚铁索环,将那断裂开来的锁子甲重新修补到还能保持完整的状态,这样腾出了一只手来,我松开了布里斯,忍着疼痛抽出骑兵剑,拍打着盾牌,告诉布里斯:“吹响进攻号角,让我们的首席百夫长知道,我们还没有垮呢!”
“可是,长官!”布里斯指着身边混乱的方阵:“我们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吸引日耳曼人的进攻呢!”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抽出一块布,将其塞在我胸口那被临时缝合的锁子甲上,这样能够稍稍起到止血的作用吧。
“我们跑不出去了,同样是死,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在临死前做出一点贡献吧,哪怕是打乱日耳曼人进攻的步伐也好!”
毕竟我是百夫长,布里斯还是选择听从我的指挥,只见他捧着号角,嘴角对准那口,可是迟迟没有吹响,他的眼神十分游离,像是漫不经心的,其实我感觉到了他现在是忧心忡忡的。放眼四周,其实被冲散的百人队已经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能够活下来而拼命的搏斗着,所有被传授出来防御致胜的阵法已经被自己平时习得的格斗招式所取代。就算是进攻号角吹响,也不可能将他们拉回重新组成方阵。
“布里斯,没有时间了,吹吧!”
我的心里本来就没有底,现在的进攻无异于赌博。
“那么长官!”布里斯的嘴离开了号角口,看向我,问我道:“我们该怎么进攻?向哪里进攻?”
“向着我的剑锋所指的方向!”面对布里斯所提问的一连串的问题,不知怎的,我就在此刻充满了信心一般,手中骑兵剑的剑柄被我紧紧攥住,当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跑不掉了,那就凭着自己还有那么几分力气,拉几个垫背也值得了!
“那么将召集多少人?”布里斯再一次提问。
“就我们两个!”我的身体下俯,面对着正前方被迫扬起的双子军旗,再看着布里斯,像是在等待着他的那迟迟没有响起的号角声。
布里斯为之动容,他停顿了片刻,不作言语。
“怎么?”我问他:“你是怕我跑不动吗?”再把视线下移至胸前,此时那鲜血已经染红了我胸前的银首饰,那是贝拉医生为我带来的属于特奈娅的礼物。我端详着这个银色的首饰,就像是在那粗糙的银色面中看到了特奈娅的脸一样,虽然模糊了。可是当时她的骗术,我现在想想,还是要折服在这女孩的机灵之中。。
“特奈娅,希望我要是一不小心出事了,可别让那该死的日耳曼人抢走!”我喃喃着,将这首饰收入怀中。
再抬起左手,我看到的是那个染了血的银戒指,那嫣红当中的一抹银色确实让我心安下来不少。
“哦,阿奈,原来你在这里。”
我一定是有心理疾病了吧,看着那戒指竟然浮想联翩起来,透过那戒指,我看到的是我当时挺身而出保护阿奈的那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勇敢,到现在也不能给一个合理的回答,只能归为正义的内心在颤动吧!我接着想到了在离开卢迪南的路口,阿奈吻了我的额头,这一抹冰凉的感觉让我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依然感觉就像是刚刚发生一样。
“吹吧!”
我微笑着,鼓起了最后一股勇气,在内心里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我做好准备了!
布里斯紧紧咬着牙关,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号角高举过头顶,用力猛地一吹。
“呜!!!”
那洪亮的号角声响起,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恢宏嘹亮的号角,那震天的声音一下下的响彻在沃姆斯的每一条街道直到冲上半空当中。
日耳曼人被那突如其来的进攻之声惊得停顿了片刻,此时我鼓起勇气发力,像一支离弦的弓箭一样猛地冲了出去,迎面的是个日耳曼雇佣军,他看到了我,因为严格的训练方式使得他立即挺起了盾牌。
我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微微俯下身子,用肩膀猛地撞了上去。
“砰!”
这巨大力量的撞击让这个日耳曼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我忍着胸口的疼痛,将骑兵剑高举过半空中反手向下,猛地刺进他的心脏。
鲜血溅射到我的脸上,那个日耳曼人的神色狰狞,那一定很疼吧,不过我也一样,疼痛难忍。
我咬牙忍受,“刷”的一声将那骑兵剑抽出,那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冲上了几米的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