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实验室,一人一猫保持着某种寂静。
    唯有在黑暗的夜色下,寻常的家猫们那幽幽的竖瞳才会透露出些许野性和诡谲的气息。
    裴穗儿并不相信神秘,她只认可未知……
    但生命的原始反馈,并不会因为凡物的意志而有所折扣。
    凝视着那犹如宝石般透彻的竖瞳倒影,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裴穗儿并不怀疑,那只披着猫类躯体的未知生命,能够用爪子轻易划开她的血肉。
    但那也至多只是一只小型的老虎,也许隔壁总是研究着如何着牲口的那些家伙,会对此表现出不可预期的狂热。
    似乎注意到了裴穗儿已经发现了自己,在裴穗儿的注视下,那只橘猫悠然而灵敏地从窗外窜了进来。
    随着对方的靠近,整个实验室里似乎多了某些难以描绘的东西。
    裴穗儿觉得,她或许应该抽空去研究下人类心理学。
    在此之前,她并不否认这类学科的价值。
    但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总觉得揉弄泥巴要显得更为实际和普惠一些。
    而这一刻,裴穗儿深刻了解到了偏科的痛苦。
    在裴穗儿看来,科学并不代表全知,它所对应的,是接受世上存在的未知,并将其转化为已知的、前赴后继的一种过程。
    隔着窗户的反光,裴穗儿注意到那只橘猫抬起头看了看自己。
    随后,它开始四处打量……
    似乎发现了它所需要的东西,它迈着步子走到了实验室的另外一边。
    它在寻找什么?
    无尽的好奇心,像蚂蚁一般啃噬着裴穗儿的内心。
    但此时她的脖颈,像是生锈了一般。
    想要转动,却被死死地卡在原地。
    我在恐惧什么?
    心脏犹如大鼓一般猛烈跳动着,而紧张到了极点的精神,却猛然有灵光一闪而过。
    我恐惧的,不是死亡,是田埂上的一片空白所对应的某些讯息……
    冰冷而平静的目光,无法看出些什么。
    它有智慧吗?
    裴穗儿不知道,此刻她的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往常挥斥方遒的意气和学识,似乎都彻底消融了一般。
    剩下的,只有某种本能的战栗!
    良久,裴穗儿感觉到整个实验室的温度莫名地升高了许多。
    某些温暖的东西,开始回溯。
    咬了咬牙,裴穗儿猛地将头往旁边一扭!
    然后,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室,裴穗儿陷入了某种茫然。
    意识到对方已经离开了,裴穗儿控制着可能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有些微微发颤的身体走了过去。
    它在找什么?
    裴穗儿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贴着标签的柜子。
    然后,看着一个标着“多肉培育营养基土”的罐子,裴穗儿愣住了。
    她走到空荡荡的透明罐子旁边,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块条状物品。
    下意识凑到耳边嗅了嗅……
    一股海的腥味瞬间涌来……
    鱼干?
    裴穗儿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很多的问号……
    然后,在某种本能的驱使下,裴穗儿熟练地将它塞进嘴里。
    瞬间在嘴里弥漫的丝丝清甜滋味,让人忍不住嚼了几下。
    随后,便吞下了胃囊……
    等等!
    从某种恍惚状态恢复过来的裴穗儿,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并感受着腹中逐渐传来的温热。
    我究竟吃了什么……
    “
    5,晚
    这是我第一次与它接触,我并不知晓它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但突然充满活力的身体,让我隐约有些猜测……
    我知道它或许需要什么,也许我可以那么去做……
    ——《裴穗儿便签》
    ”
    …………
    …………
    夜晚高空的温度,总是比白天要激烈和清冷得多。
    易春扑打着翅膀,朝着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道观飞去。
    易春并不知道裴穗儿的名字,但他也不需要知道……
    在易春看来,这是一次交易。
    当然,对方是否认可鱼干的价值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易春觉得对方弄的这些营养基土还是蛮专业的。
    科学是认知世界的一种方式,魔法亦是如此。
    并未存在高低之分,只是前者对于个体来说需要更为苛刻的条件,才能突破相应的上限。
    而后者的个体下限,则往往显得惨不忍睹罢了。
    在能够产量化生产的领域里,前者往往能够表现出无与伦比的优越性。
    就比如当前的这些基土,易春去弄的话显然需要颇费周折。
    而在拥有完整资源传输体制的文明里,对方只需要具备相应的学识就够了。
    资源,尤其是并不稀少,只是受制于地理限制的资源,其获得成本显然大大降低了。
    魔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万能的,但使用魔法的人却不一定是……
    回到道观的时候,天色已然有了一抹鱼白。
    易春落下山峰,然后变化成了橘猫形态。
    而就在这时,易春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人的声音:
    “三花徒儿,来为师这来……”
    易春的耳朵抖了抖,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除魔卫道的奖励?
    怀着某些疑惑的心情,易春再次化为月枭飞了出去。
    此时,膳房的方向已然有些了些许灯火。
    显然,是膳房的道人正在准备着早餐。
    易春径直飞向了一道人经常打坐的石台上。
    果不其然,便远远瞧见一道人正盘坐其上。
    待易春落在台上之后,一道人睁开眼睛缓缓道:
    “三花徒儿,可知玄功?”
    易春闻声一愣,然后飞快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并未见识过,习得玄功的存在。
    但小道士余行,倒是为他科普了不少。
    道经所言,玄功,是道门无上玄功,变化无穷,避灾释厄。
    之前一道人便允诺,若是易春食气法大成,便授予他玄功。
    现在却不知为何,突然问起。
    易春不动声色地瞧了瞧自己的食气法熟练度,似乎并没有突飞猛进的增长。
    这种法门,自是水磨功夫,难以速成。
    对此,远方百年未见得几次月华的某虎表示很淦……
    “你根基深厚,自有造化,现在倒也能听上一听。”
    随后,一道人便开始授起玄功精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