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哪里听不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要不我现在封你个太皇太后,由你去做挡雷板?
太后祭天,法力无边;太后殉葬,登基顺畅。
项清玫顿时黑脸。
合着我求个太皇太后的称号就是为了作死的?
现在老东西倒是主动提出来给她晋一晋位分了,问题是代价太大了,她付不起,她才四十多岁,还没活够呢。再说,一旦朗儿登基了,为了提高他的出身也会寻找各种理由把自己这个“奶奶”封为太皇太后,反正这宫里头如今她们这辈的就自己一个,谁也抢不走,何必急在一时?
最好到时候来一道神雷劈死老东西,皇帝顺利登基,她封太皇太后,简直是三喜临门。
想到这种可能,项清玫内心顿时神清气爽,来时的那种不甘和愤懑全都荡然无存,对老东西的邀请愈发真诚起来,简直就把林夕给夸成九天玄女,世间的福星,要是没有她跟在队伍里,当初太祖帝后根本打不进京城里来。
为什么太祖会在城门升天,还不是给有福之人开路的?
说道最后她自己都要信了。
感觉江北望带着媳妇可不就是给人家满娇花打了江山?白白的让个毫不相干的卖艺女尊贵了一辈子。
运气好是羡慕不来的,所以人家名字真没叫错,果然是一朵老娇花。
她没想到的是,老东西还拿上乔了。
只是要老东西去奉天殿陪着皇帝秀一下,不出事那是万事大吉,出了事就让老东西背锅,钦天监自然会说原因都在太太皇太后身上,毕竟这个吉祥物可是太祖帝后都认可的。
老国公跟秦王江晟以及麾下幕僚们研究多日,决定到时候就算是江晖朗像这次一样晕过去,也要扶着皇帝完成这次登基。
一次出事还能解释得过去,接连两次登基都出状况那就真的不好说了,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很迷信,无论是项家还是秦王府的敌对势力都会借机大做文章。
所以太皇太妃的任务就是劝着老东西一定要应承下来,作为长者祝福并陪伴皇帝完成这次登基。
谁知道满娇花这个老不死蹬鼻子上脸,敲诈他们还敲诈出心得了,竟是要把手伸到朝堂上去,想要在兵部和京畿卫各讨要要一个职务。
墨墨和灰灰看着那个女人血红的嘴巴一开一合,俩娃子已经彻底目瞪狼呆。
这马屁拍得震天响嘎嘣脆,绝对比屁雷那天劈的破玩意儿好多了。
隐身中的屁……阿拉雷默默翻了个白眼,下次他会记得一定要劈得响亮些来一雪前耻的。
这个女人大拍马屁口沫横飞,喷出来的口水估计刚好抵消她进来之后喝的那两盏茶。
当然她来的时候神情算不得好看,像是要被白嫖的婊子;而离开的时候神情更加不好看,像是被白嫖以后又被打劫的婊子。
太贤太妃忿忿回到自己的寝殿,打发自己身边的大内监去了一趟靖安公府,内监带回来的消息是答应她!
其实江晟这些人的感觉颇有些怪异。
他们如今是不得不答应满娇花提出的要求。
皇帝江晖朗是秦王府过继给先帝的,严格来说,现在的江晖朗是江晟的亲侄子、大行皇帝江冕的儿子,所以无论是靖安公府还是秦王府,都算不得是江晖朗的直系亲人,反倒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满娇花是江晖朗的唯一亲人。
且这个老东西辈分又高,登基要么带上皇后,要么带上满娇花,可是很明显,一旦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形同虚设的奚芳芷皇后背不起这口锅。
此其一。
真正让他们答应满娇花条件的原因是,她选的都是官职不高却十分重要的两个职务,人选毫不意外都是当年太祖时期的将士后代,可是……
这两个人其实早就是项家的心腹了,就算老东西不说,江晖朗登基之后他们也打算这么安排这两个人。
这就像是有人绑架了他们的家人,赎回人质的代价是要他们对人质好一点。
最后终于是老国公下了定论:妇人就是妇人,都说妇人是死脑壳,一点没错。她只是觉得当初忠于太祖的人就会一直忠于太祖,所以想要给她手里的崽子培植些势力。
可惜她不知道,人是会变的,这么多年就是块石头也能焐热了,更遑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而且她似乎也忘记了,靖安公府当年正是对太祖最忠心耿耿的几个人之一。
“看来就算她背后的人必定是鲁敬齐,如今也不足为惧。廉颇老矣,饭倒是还能吃,可这脑子就不太够用喽!”
幕僚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会心一笑。
那些从前太祖的部下都已经老了,也该退出这个舞台给新人挪挪地儿了。
二月初六,晴。
一套登基程序操作下来,足足比上次快了一个来时辰,可见熟能生巧绝对是真的。
这次太祖帝后的排位很乖,并没有转身,所有项家派系的人均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奉天殿上头戴冕旒冠身穿衮服的江晖朗也不由得露出苍白的笑容。
没法子不白,遭雷劈的人都能知道那种一言难尽并畏之如虎的体验,绝对害怕再来一次。
还没完全康复的江晖朗脸色本就不好,再加上心中莫名的恐惧,自然是苍白至极,他泰然自若背在身后的手心里其实全都是冷汗。
他看看旁边一身九凤朝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突然有点憋屈。
堂堂一国之君,感觉自己的龙气居然被这死老太婆两米八的气场给笼罩了。
江晖朗轻轻咳嗽一声,努力挺胸昂首拔高自己的身材,然而他却依然感觉老东西能压榨出自己龙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总算是一切进程完毕,皇帝再次开始登上祭台,不过这次却是携着太太皇太后的手一同踏上台阶。
鉴于上次登基的雷方、屁方之争至今仍无定论,所以当礼官带着颤音的“跪”声响起,所有官员在跪伏于地时不约而同练起了蛤蟆功。
四肢着地,昂首向天,那场面何其壮观!
一步一步,那铺着红毯的阶梯如同登天的梯子,虽走得艰难,可江晖朗终究还是再次上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方步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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