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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澜认识的这两人熟人,男的叫柯启轩,女的叫袁乐梅,是一对夫妻,诺澜有一次路过湖南的一个山村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柯启轩因为一场火灾全身都烧伤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带着一个面具,杵着一个拐杖,将全身包的紧紧的,害怕见人。是他的妻子乐梅一直陪着他,鼓励他,开解他,他才有勇气度过那段艰难的时期。
诺澜认识他们后,感叹于这一对有情人的感情波折,于是提供了伤药,使得柯启轩恢复了容貌,恢复对生活的自信。
经过久别重逢的寒暄,诺澜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还和那母女俩一起的?”
柯启轩笑了笑,说道:“经过了那一场波折,我由衷的觉得人生无常,所以决定陪乐梅出门走走,看看名山大川,日出日落,心胸也开阔了许多。至于翠屏母女,是我们在路上遇上的。”
袁乐梅接着说道:“心萍,你不知道她们母女好可怜,身无分文,又病的病,小的小,我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从四川那么远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柯启轩笑着说道:“反正我们也要来杭州游玩,所以就顺路搭了她们一程。这不,还这么凑巧,又见到了你这个大恩人!”
“我可不敢以什么大恩人自居……”诺澜说到这儿,突然被一声大喝打断了,诺澜朝那边看去,只见大家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有杜芊芊,她的面色苍白,好似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天哪!你居然已经结过婚了!怎么会这样!”
叶鸣不满的叫道:“梅若鸿,你小子真是够可以啊!如果不是翠屏找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我们大家,你还当不当我们是你的朋友啦!”
梅若鸿才是受打击最重的一个,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老婆和女儿,他本来已经不知所措,还要面对大家的质问,心里烦躁极了。他抓了两把本就已经乱糟糟的头发,胡乱挥舞的双臂,大声的说道: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大家,只是,那年我才十五岁,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家里弄了个大姑娘叫我拜堂,我就稀里糊涂的拜了堂。更何况,十六岁我就离开了家乡……”接着他说出了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前世和今生的理论。
子璇瞪着眼睛,不能接受的问道:“所以,你不告诉我们,是因为你自己都把翠屏给忘了!”
翠屏捂着嘴咳了两声,着急的辩解道:“不,不,你们不要怪他,若鸿他没有忘,没有,他五年前还给家里写过信,正是因为那信上有留着地址‘杭州西湖水云间’,我们今天才能找到这里来的。”
翠屏这一说话,诺澜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女人身上,她面带病容,瘦骨嶙峋,穿着也是破旧土气的蓝色印花衣裤。可是令诺澜惊讶的是,她这一仔细打量,居然发现翠屏长得有些熟悉,她的眉毛、鼻子和陆振华的有些像,而她的嘴形,诺澜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可以看到,这不正和她自己的相似吗!
翠屏,不,或者,说不定应该叫‘翠萍’!
诺澜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毕竟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何其多,家里的每一位姨娘不都和那位传说中的萍萍有相似点嘛,就连自己据说也是和萍萍非常像的,所以,不要大惊小怪。可是,陆振华的渣属性实在令人怀疑,毕竟他虽说家里只有九位姨太太,可实际上糟蹋过的女人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那一天匆匆的相见后,诺澜就因为这个说不清的怀疑对水云间的那对母女多了些关注。听说翠屏的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药,可是梅若鸿哪里有钱,所以他已经开始出去摆摊帮人画画像挣钱,为翠屏治病。
送走了继续游山玩水的柯氏夫妇,这天,诺澜去了水云间,想到营养不良的母女俩,诺澜还特地带了些食物,她到那里的时候画儿正守着母鸡下蛋,那专注又渴望的小眼神令人心酸。
看到诺澜,画儿说道:“我见过你,你是那天的和爹他们一起回来的阿姨。”
“叫我陆阿姨吧!”诺澜抓了一把糖果给画儿,看她乖巧的道谢,才又问道:“画儿,你娘呢!”
画儿说道:“娘她洗衣服去了,我去叫她。”
“我和你一起去吧!”诺澜和画儿一起来到湖边,看到翠屏正吃力的搬着装着湿衣服的木盆,诺澜赶紧过去帮忙。
往回走的路上,诺澜试着问道:“翠屏,我听你的四川口音不太重,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四川的吗?”
翠屏说道:“那倒不是,我记得小时候我和我娘是住在东北的,后来我娘死啦,我就跟着舅舅到了四川,舅舅家穷,养活不了我,就把我送到了梅家,后来我就嫁给了若鸿。”
听到东北两个字,诺澜心里沉了沉,继续问道:“对了,你娘去世了,那你爹呢?”
翠屏说道:“我爹?我没见过他,大概是已经死了吧,反正我没怎么听到娘提起过他。”说着她又奇怪的看了看诺澜,可能是奇怪诺澜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吧。
诺澜呵呵笑了两声,又问道:“对了,翠屏,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翠屏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从夫姓,姓梅。”之后便陷入某种回忆中,不再说话了。诺澜仿佛能从那个苦涩的笑容中看到了许多辛酸往事,也不便追着人家的伤心事问了。
三人沉默的走在回水云间的路上,诺澜想着心事,渐渐地一个人落到了后面。结果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到梅若鸿神经质的大吼大叫:“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梅若鸿要沦落到去摆画摊,还要看人家脸色,受窝囊气!啊!”接着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
之后传来的是翠屏叠声的“对不起”,可是完全被梅若鸿的声音掩盖了,他吼道:“不要说对不起!我并没有骂你,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哭哭哭!你为什么老是哭!”
瘦小的画儿依偎着翠屏,说道:“爹,我和娘走了那么远的路才找到你,可是你这么凶,娘都生病了,你还骂她!”
诺澜忍不住推门进去,看到翠屏在一旁无助的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哭泣,画儿也留着眼泪,她不满的说道:“梅若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算你在外面受了气也请你在外面发泄了再回来,翠屏她是个病人!”
梅若鸿捂着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叫道:“你们不懂!我已经放下我的自尊,我的骨气,我的自由,我为了三毛钱去给人画像,和人打架,只为了给她治病,我说了,我什么都不需要她做,我只要她好起来。可是她呢,她怎么可以不好起来,还洗衣服,做饭,做这做那的……”
诺澜是在瞧不起梅若鸿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诺澜说道:“难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让翠屏做,是在对她好吗?”
“难道不是吗?”梅若鸿瞪着诺澜,仿佛要吃人似的。
她本来想说‘你这是在加深她的心理负担,让她以为自己是个废人,是在拖累你,你是在变相的将她推向绝路!’可是看到关切的注视着梅若鸿的翠屏母女,想到翠屏那种以夫为天的性子,她到底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她只是说道:“你看看你这态度,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发脾气,也就翠屏这样的女人才能受得了你。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翠屏受了多少委屈,放弃了多少,可是你怎么不想想过去的十年里,翠屏为你做了多少!”
“我怎么没想过,她代我尽孝,侍奉双亲,代我抚育画儿,十年含辛茹苦,现在还生了重病!我知道我对不起翠屏,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这种深深的愧疚压在我的心上,都快要把我整个人都压垮了,这种痛苦你们怎么会明白!”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甚至流下泪来。
“若鸿!”“爹!”翠屏和画儿满脸动容的跑到梅若鸿身边,一家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痛哭。反倒是诺澜好像是那个要拆散他们一家的恶人似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诺澜开始反思自己今天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她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打抱不平的人,要不是因为怀疑翠屏的身世与疼爱她的陆振华有关,今天她也不会想到要说说梅若鸿的。
诺澜虽然对翠屏的软弱怒其不争,也知道,以翠屏的传统和以夫为天的性格,她的人生里恐怕绝对不会有离婚这种说法。要不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为了画儿的今后,恐怕她还在老家苦等,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找梅若鸿。
而梅若鸿虽然幼稚,自卑以至于自傲,他对待翠屏的态度恶劣,但好在还没有坏到底,至少表面上他说还会负起责任,从来没有说要抛弃翠屏和画儿。
那么,不管翠屏是不是和陆振华有关系,诺澜决定治好翠屏的病,这件事就算了了,以后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至于梅若鸿会不会和翠屏好好过日子,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修炼之人随心所欲,只在问心无愧,逍遥自在就好!
那一天过后,杜芊芊好多天都没有露面,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来和大家道别的,因为她要和她爹一起去上海了。
杜芊芊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她有她的骄傲,她还没有爱梅若鸿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就知道了梅若鸿已经结婚的事实。
这对她来说是个打击,但是却不能让她低下头去继续爱梅若鸿,因为家里有个叫她和她母亲都十分痛苦的卿姨娘,她最恨男人三妻四妾,所以她也不能容忍自己变成那种她最痛恨的人,所以,她决绝的走了。
醉马画会的人恐怕除了梅若鸿,其实其他人对杜芊芊的感情并没有多深,所以杜芊芊走了也没什么影响,除了为了赚钱整天出去摆画摊的梅若鸿,大家还是照样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反倒是谷雨农最近常来烟雨楼,为了哄老婆甘愿加入画会,少了起哄反对最厉害的梅若鸿,谷雨农和子璇的感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对于诺澜来说,治好翠屏的病不过是小事一桩,而且因为早早的就遇到了柯启轩夫妇,不仅坐车快速的来到杭州,翠屏在路上也少吃了些苦头,病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治好了翠屏,诺澜算算她这次到杭州来躲清闲也快有三个月了,期间陆振华可是打了好多通电话来催了,于是想想,她还是收拾东西回了东北。
回到家的第一天就听说陆尓豪和李副官的女儿可云要结婚了!
对她留在陆家的心腹细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可云怀孕的事爆出来后,李副官的老婆就来求平时交好的傅文佩帮忙了。
因为有诺澜在,傅文佩在陆家的地位可不一般,这胆子和底气可大了不少,她把这件事报告给了陆振华,陆振华的反应可想而知,尽管王雪琴极力反对,撒泼大闹,也没有用了。所以诺澜这才会一回来就喝上了喜酒。
时间匆匆而过,先是内战,统一后面对百废待兴的局面,诺澜整天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忙碌,但这种看着一个国家在自己手里一点一点的建成的全新体验是以前没有过的。
期间她也曾受到过申报的记者何书桓和杜飞的采访,看着那样意气风发的何书桓,诺澜又想到已经嫁做人妇的妹妹依萍。这一次,依萍和何书桓再也没了交集,却也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由于陆振华的不舍和纵容,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成家了,诺澜都还没嫁人,最后成了个老姑娘。她这一世虽然也没有嫁人,但却在新中国的历史书留下了精彩的篇章,陆心萍这个名字更是被称为一代传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