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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我的父亲在逃避现实?他怎么可以这样……”自弟弟吐血昏迷之后朴海瑛一连三顿都没吃得下任何东西,中午开车过来时又被太阳直晒了半个多小时,此时直觉脑袋一阵阵发昏,差点儿又要晕倒。
眼看着朴海瑛要摔倒,梁葆光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抱在怀里,才没让她摔倒在地上磕着脑袋。将人放在路边的长椅上躺平后,他手法熟练地解开了她胸前的扣子,以保证她的呼吸顺畅。虽然是个内科医生,平时只跟各种重症患者打交道,但基本的急救处理他做起来依然十分娴熟。
朴海瑛长得不错尺寸也确实挺大,但医者仁心仁术,某人再怎么好色这时候也不会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掏出自己的手帕不断给人家扇风,同时还不忘叮嘱一番,“待会儿吃根香蕉补充一下糖分吧,这样不吃不喝对你弟弟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还会威胁到你自己跟你父亲的生命安全,回头开车的时候要是脑袋发晕撞到哪里了,一家子全都要玩完。”
“梁医生,您劝人的技巧还真是特别。”朴海瑛躺了会儿终于缓过劲来,无奈地接过他递来的含糖饮料,不过只是小小地呡了一口便放到了旁边,“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啊,我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父亲和母亲的两个家族应该都没有癫痫或肝病的遗传病史,他的的大脑功能完全正常,记忆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有相关信息的话肯定一早就说了,不会故意装做想不起来,非闹着要到春川去的。”梁葆光更适合做侦探而不是医生,通过对话和察言观色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便没了再跟着朴永义的心思,“我马上就会回诊所去,亲自跑几项检查说不定就能找到你弟弟的病因所在。”
“我也要跟您一起回去。”朴海瑛还是放不下弟弟的安危,这些年只有弟弟跟她相依为伴,若是非要在心中做一个衡量的话,父亲未必比弟弟来得重要,一听梁葆光要回诊所去给弟弟看病,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春川。
“就算你24小时都在诊所又能怎样,只会干扰到我的思考。”梁葆光并不喜欢病人家属一直呆在病房里,别说诊断和治疗了,就算是简单护理工作也都有专业人士去做的,并不需要他们在那儿碍手碍脚,“虽然现在你的弟弟已经失去意识了,但你的父亲却醒着,十多年都没有跟他聊过天了,你应该多陪陪他才是。”
“对于我来说是十多年,对于他来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我很珍视这次难得的机会,可惜他却不那么想。”朴海瑛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确实很想陪陪很久都没有再说过话的父亲,一方面又对他丢下弟弟跑出来的行为感到十分气愤。
梁葆光摇摇手指,不得不再次给朴海瑛普及医学常识,“植物人的生物钟大部分都是正常的,他也许不知道自己具体躺了多久,却肯定很清楚这段时间不短,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想让你的心里好受一点而已。”
“好吧,我会陪他去春川的,希望您能尽全力救治我的弟弟。”朴海仁的病发作得非常突然,以至于朴海瑛到现在都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因为肝脏已经衰竭得厉害,肾脏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根本来不及转到外面的医院去了,而在半岛内根本找不出比梁葆光更强的内科专家,所以她除了给予信任没有任何办法。
“我对待每一个病人都是尽全力的。”梁葆光本人也不否认,他的身上确实有许多为人诟病的地方,但西奈山医院每年都能收到几十封投诉信却依然让他负责诊断部门,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在自己专业领域里足够认真负责,“现在你先去服务区里买点东西吃吧,这种状态真的不能开车上路。”
朴海瑛前脚刚离开吸烟区去吃饭,朴永义后脚就出现在了梁葆光眼前,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一直躲在暗中观察,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从盒子里抖出一支烟,向面前的男人递了过去,“跑来吸烟区,是想抽一支吗?”
“不用了。”朴永义摇摇手拒绝了梁葆光的好意,虽然他以前是个老烟枪,可现在却全然没有半点想抽烟的欲望,“变成植物人,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戒了烟却没有产生任何禁断反应。”
“不想抽烟,那特意跑过来就是想要找人聊聊了。”梁葆光了然地点头。
“我所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那场大火”在梁葆光的身边坐下后,朴永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是个秋夕的晚上,我们一家人吃过晚饭后看了一会电视节目,我妻子便回房间休息去了,她嫌外面太吵所以睡前吃了点安眠药,火灾发生的时候我只能先把海仁救了出去,再回去找她的时候……”
韩国人过秋夕也是要打铁花的,大人们固然会做足安全措施还特意挑选空旷的场地,但小孩子模仿的时候却从来不会考虑这些,那天晚上就是两个熊孩子乱甩烟火学打铁花,才点燃了朴永义一家的房子。因为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朴永义那天喝了不少米酒,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最终只救出了自己的儿子而没能救出妻子。
梁葆光做医生的这些年里,已经看淡了人间的生死,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静,而且除了表示遗憾外他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了,“朴先生节哀顺变,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就是我的错,我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保护家人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朴永义痛苦地将脸埋在手中,炎炎夏日也无法消融他身上的阴暗的愁苦气息,“就算留在你那儿又能怎样呢,我已经感受过一次只能看着至亲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了,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海仁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