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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的也很不争气的,砰砰砰,小心脏又开始乱跳。
“走罢。”太子又看了她的鬓发一眼,因着他别进那支木芙蓉的动作其实有些笨拙,自然就将她的乌发弄得稍微松散了些,两缕柔软的碎发垂在耳畔,不似先前精致整齐,却与那鲜花相称,又添了三分天然风情。
纪青盈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顺手去抿了耳边的碎发,却被太子按住了手:“就这样罢,好看些。”
纪青盈的心跳越发快了,倒是将刚才所惧之事全然忘了。
这时便听德海公公的声音在侍立的位置上大声见礼:“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纪青盈一惊,本能便循声望过去。
雀羽华扇,锦绣步辇,一群眼熟的宫监宫女簇拥着珊瑚色蹙金宫装的艳丽贵妇,正是她的“旧主”,傅贵妃。
“过去打个招呼罢。”太子并没松手,竟是牵着她并肩过去。
纪青盈只觉太子修长的左手一如之前,温暖而有力,叫他这样握着,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
“太子殿下,这倒巧了。”禁足月余,傅贵妃也是清瘦了一点点,但那精致妆容、绮丽衣着,还有美目流转之中的凌人气势,竟是丝毫无损。而一眼扫过太子牵着纪青盈的手,傅贵妃的笑意便深些,“殿下好兴致。”
太子唇边倒是没什么笑意,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纪青盈:“贵妃的厚意,皇上的天恩,孤自当珍视。”
纪青盈虽然被太子牵着右手,微微屈膝还是可以的,当即浅浅一福:“娘娘万安。您好像清减了些。”
此言一出,众人几乎全都向纪青盈望过来。
这个背主忘恩的小贱人,果然是仗着太子宠爱就要翻天了么!
即便是久经宫中风浪的傅贵妃,眉心都不可抑制地跳了跳:“入了秋,果然是天干物燥,什么蛇虫鼠蚁的都不安生。”
显然是不屑理会纪青盈的样子。
太子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既如此,贵妃便多散散。毕竟如今蘅芳宫也没有之前忙碌了。”
“殿下说的是。”傅贵妃黛眉一扬,“这里还要多谢殿下的恩惠,果然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嫡子,元舜太子的亲弟。”
纪青盈立刻感到了太子的手稍微紧了紧,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显然傅贵妃的话还是正中软肋。
“要论及亲族的话,”太子淡淡道,“贵妃也该多约束一下家人。逝者已矣,生者犹在。这个道理,贵妃懂得的。”
“这是自然,生者犹在。”傅贵妃笑笑,斜睨了一眼纪青盈,又向太子微微颔首,“殿下保重。”
眼看傅贵妃的绮丽仪仗离开,纪青盈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这绝对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但她在这个宫斗世界的生存哲学很简单,走一步存一步,想太多了其实没用。
“刚才还怕的那样,如何见到傅贵妃又大胆起来?”太子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唇边却满是玩味的笑意。
纪青盈抿了抿唇:“臣妾既然是东宫的妃嫔,总不能在外人跟前怯场。要怂也得关门怂。”
太子素来难得展颜,此刻却不由笑出声来,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说的很是,孤回头便叫人做一方怂印给你,做个别号也好。”
纪青盈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太子这样的笑容,年轻英俊的脸容一扫平日的冷峻沉毅,终于露出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与活力。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微微软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
原本纪青盈想着,这印章什么的不过是一句笑话,回了梦蝶轩也就抛在了脑后,倒是将自己手边与鬓边的木芙蓉给了小苜蓿,叫她将花瓣晒干将来做香包用。
谁知过了两日,太子还真的命人送了一个锦盒到梦蝶轩。纪青盈以为又是糖果蜜饯,满怀欣喜地开了,然而里头竟是一方极小的芙蓉石印章,温润晶莹,雕工精细,而沾了墨印出来,赫然便是太子惯写的柳体:纪小怂。
纪青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太子最近这么闲吗!他不是总有看不完的奏章信件卷宗公务、还要筹谋对付傅贵妃、恭郡王等人么?
想到这里,她心头的疑惑便又被翻起来。
那日在御湖边,傅贵妃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提到已故的栾皇后,还有英年早逝、被肃帝追赠为元舜太子的二皇子,会让太子的手僵了一瞬?
有关栾皇后和元舜太子的基本情况,她记忆里还是有的。栾皇后身为肃帝的原配妻子,其实当年的感情是很好的。而栾皇后也说不清是有福还是无福,做了十三年的皇后,产育了六名子女。
可是这四子二女当中,得以成年元服的竟然只有二皇子以及齿序行三的太子,其余的皇子公主,都在还年幼的时候便陆续夭折。而那位二皇子生前虽然没有被封为储君,但是文采出众,为人温厚,极得肃帝与栾皇后喜爱。
八年前,也就是天宪十一年,大婚在即的二皇子舜亲王急病亡故,彼时帝后悲痛非常,栾皇后大病不起,肃帝三日不朝,随后追赠二皇子为元舜太子,丧葬之礼的规格也完全行青宫储君之礼。
次年天宪十二年,栾皇后病故,追谥为端毓仁德皇后。同年,身为栾皇后所余唯一嫡子的三皇子便被正式册立为太子。
这些往事,宫里甚至是京里,人人都可以说的上来。毕竟是帝后储君,国之大事。但按着逻辑来说,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肃帝不是应该更疼爱太子这个发妻留下的唯一血脉么?
还是说真的妃嫔枕边风能够吹强到这个地步,有了新欢,忘了栾皇后,也就不待见太子了?
然而后来的妃嫔就算有傅贵妃这样的宠冠六宫,却也没有产育新的子嗣。如今恭郡王和福郡王在肃帝跟前也算不上多么心爱,只不过跟太子相比,倒是得到肃帝多几分喜爱而已。
也有人说,太子之所以不得肃帝喜欢,是因为性格太过激烈偏执,以前一味仗着自己是栾皇后嫡子而胡闹太多云云。
所以傅贵妃的意思,大概是提起先皇后与二皇子,暗示太子他在父亲心里不如已故的二哥?
另一点,让纪青盈更介意的,是最后傅贵妃向着她的那一句:生者犹在。
这样深长的意味,分明是有威胁的意思。
难不成,是傅贵妃挟持了什么人,才好控制她这个安插到东宫的棋子?可是在她目前的记忆里,竟然并没有任何的线索。
回想记忆里在蘅芳宫的时候,纪青盈只记得那个穿越之前的自己满心都是向着傅贵妃的忠心,甚至还有点崇拜,好像傅贵妃确实对她不错。
那么这句话里的威胁之意,又是从何而来呢?
“良媛,您想好了给殿下的寿礼么?”小苜蓿捧了一盏热茶上前。如今因着纪青盈升到五品,又在太子面前恩宠无双,小苜蓿也水涨船高地成为了有品级的掌事宫人。
纪青盈一怔:“寿礼?”屈指算了算,太子的生辰是七月二十,果然没几天就要到了。
小苜蓿虽然渐渐习惯了自家良媛的不稳定表现,有时聪明有时犯傻,但看着纪青盈这样状况外的神情,还是有点累心:“良媛,您完全没想过?上次到昭华殿请安的那天,太子妃娘娘还提了一句的,您不给殿下做些针线吗?”
“针线就算了。”纪青盈一听见针线女红之类的就头疼,太子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当初明明也没怎么样,都大大方方地给她升级。可是这些日子,拼也拼了,救也救了,甚至都让那家伙亲过了,牵过了,甚至恩宠值都蹭蹭涨着,升级倒反而没影子了。
不升级怎么解锁新技能嘛!
“针线怎么能算了?”小苜蓿将声音压低了些,“衣裳荷包鞋袜,都是贴身的,可不就是让殿下常看见常想着么。太子殿下如今这样宠爱您,您也得投桃报李不是么?总得有些表示才好啊。”
纪青盈撇了撇嘴:“我还是扬长避短吧,针线我是不会的,要是做不好还不如不做,省的叫他笑话。”
“那也对。”小苜蓿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睛看着纪青盈,“良媛,那您最擅长什么呢?”
“吃。”
一脸黑线的小苜蓿定了定神:“除了吃呢?”
“睡。”
小苜蓿眼睛亮了:“真的么?其实这也行啊,良媛,殿下的寿辰是二十,不是非要留宿在昭华殿的。其实以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的关系,就算是初一和十五,殿下也不去昭华殿。那您是不是在咱们梦蝶轩准备一下?要是去重华殿也行……”
“你居然是个这样的小苜蓿!”纪青盈立刻止住眼前这位好像上了轨道的深藏不露小司机,“我只擅长自己睡,睡的特别快,特别香,特别沉。这个还是不给殿下表演了。”
“良媛,您还是别说笑了。”小苜蓿又无奈又着急,“殿下的寿辰,不比寻常,您哪怕瞧着殿下给您印章的心思,也不能什么都不给殿下预备啊。”
“恩,我想想罢。”纪青盈知道小苜蓿说的对,以太子的腹黑变态强迫症等等各方面来看,自己如果准备东西不用心,搞不好又要练字练到死了。
虽然她后来渐渐觉得这所谓的抄书练字,其实就跟被学霸强拖走陪同自习差不多,因为太子每日都要在重华殿的书房里批阅卷宗公文,处理信件三个时辰以上,让她在身边练字可不就是陪着么。
那到底什么礼物才算用心的礼物呢?
她手里所有的财物几乎都是太子的赏赐,还有一点点太子妃或其他妃嫔的走礼,可是那些用来换钱存档也就罢了,当做送给太子的寿礼就不合适了。
小苜蓿又提了新建议:“良媛,要不您写一幅字送给殿下?”
纪青盈瞬间怀念起有表情包的日子:→_→,小苜蓿你认真的吗!